譚保羅
前幾天,一位朋友向我抱怨。他女兒正在上小學一年級,家庭作業讓一家人痛苦不堪。這很大程度拜那些APP所賜!他女兒的不少家庭作業、課外閱讀和預習都要在APP上完成,他的手機上裝滿了APP。
但問題在于,這些APP的體驗非常不好,經常卡殼,有時候卡了殼,前面做的題目就沒有了,又得重新做,非常浪費時間。他說,體驗如此糟糕,不知道是家里的網絡問題,還是APP本身的問題。“到底該懷疑電信公司4G網絡太糟,還是這些開發APP的教育機構技術太差?”他說。
APP的另外一個問題是,孩子無法獨立完成作業。孩子太小,無法獨立操作智能手機或平板,因此作業每次都必須要家長一起完成,如果家長下班太晚,孩子作業就要做到很晚,影響睡眠。
其實,這位朋友的抱怨絕對不是個案。這幾年,教育類APP成為了中國“虎媽們”的長期伴侶,也成為了創業公司的主攻方向。此前,很多地方的教育部門已經有相關規定,要求學校不能強制家長安裝APP,要給家長和孩子減負。但實際情況是,學校的確沒有“強制”你安裝,但班級同學那種焚膏繼晷,唯恐“家庭作業信息化”晚了一秒鐘的“超級學習氛圍”,讓你不得愛上這些APP—盡管用它們的孩子還不到10歲。
實事求是地說,有的APP非常棒,比如一些市場化機構開發的孩子讀物,體驗很好,讓孩子和家長都欲罷不能。這些優質APP的共同特點是,都和學校無關,而是家長之間口碑相傳的應用,它們通過純粹市場化的競爭來贏得消費者。而那些和學校有關的APP,不少都體驗糟糕。當然,我不是說所有人。
教育類APP的爆發,讓我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即在2B的時代,我們必須更加重視創新的質量問題,很多創新可能是假創新,它們質量低劣。這個判斷,來自我們所處的創新時代開始變化,即從2C過渡到2B。2B(TO Business)和2C(TO Consumer)時代,最大的不同是什么?是產品和服務的采購者不同。
中國的2B時代,有一個“特殊性”不能忽略,即2B產品的采購者很多都是國企或公辦機構。這也決定了我們2B時代的創新邏輯,可能也會存在一些偏差。
在2C時代, 廠商競爭的程度更高,產品的采購者是個體消費者,他們有絕對的選擇自主權和經濟理性。兩個產品之間,只要存在那么一點點細微差別,他們的“消費者體驗”就瞬間開始發揮作用。夸張一些,一個產品只要比另外一個產品好上1%,那么消費者就立刻殘酷地拋棄弱者。
換句話說,在2C時代,競爭有兩個邏輯基礎:一是理性的個體消費者擁有絕對選擇權,二是消費者在競品之間的轉換成本極低。但到了2B時代,這兩個基礎都不復存在。就以APP為例,選擇權顯然不在C端(個體家長),而在B端(公辦教育機構);此外,在激烈的班級競爭之中,家長的轉換成本極高,幾乎沒有更換產品的可能。
當然,2B時代并非一定就會“反市場化”。這個世界上,很多厲害的公司都是2B的公司,比如處于制造業金字塔頂端的飛機公司空客、波音,還有甲骨文這樣的IT巨頭,包括微軟等,其主營業務的大塊依然是2B業務。中國的華為也是靠著2B業務起家,它被捧為“民族品牌”,發力2C的手機,不過是這幾年的事情。
但中國的2B時代,有一個“特殊性”不能忽略,即2B產品的采購者很多都是國企或公辦機構。某種意義上講,它們是這個市場之中最具購買力的大買家。他們思考問題的邏輯和私營企業可能難免會有所不同,這也決定了我們2B時代的創新邏輯,可能也會存在一些偏差。
那些體驗糟糕的APP,已經說明了問題。對此,我們必須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