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友送他進高墻

唐劍鋒

在民間有這么一說，叫“姑表親，姨娘親，打折骨頭連著筋”。中國傳統(tǒng)的宗親文化“是親三分向”，使很多人陷入進親情關(guān)系網(wǎng)中。

看過《利益輸送，“財神爺”迷失在“親友圈”》的文章，寫的是，浙江省財政廳原廳長、省金融控股公司原黨委書記錢巨炎嚴重違紀違法的事。他在同齡人中曾被稱為“神童”，十六歲上大學，大學畢業(yè)被分配到省財政廳，提拔為副處長時年僅二十五歲。三十五歲時，他就被提拔為省財政廳副廳長。

一個有才華之人，如果把心思全部用到工作、事業(yè)上，應(yīng)該說前途無量。擔任副廳長六年后，2004年，錢巨炎被選派到國家行政學院任職資格班學習。這對一般人來說，無疑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提高機會，錢巨炎對此雖從未公開說過什么，但一直有點不太高興，私下場合表示：“對于我這個已任職六年的老資格副廳長來說，這次學習實在沒有多大意思。”言語間隱隱流露出幾絲失意。從那時，錢巨炎的信仰開始動搖，“新朋友”帶他開了眼界后就明白了：要懂得生活，享受生活，工作上保持適度即可。

錢巨炎以低價從房地產(chǎn)商人柴某某處買得一套排屋，就發(fā)生在北京學習后的第二年。據(jù)錢巨炎交代，他同柴某某既是老鄉(xiāng)又是好友。當偶然得知柴某某在房地產(chǎn)行業(yè)發(fā)展得不錯時，錢巨炎便動了心思，有意識把他作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平臺。后來，在柴某某把排屋以明顯低價賣給錢巨炎后，他利用手中權(quán)力為其輸送利益的想法便被他覺得是理所當然。“我也知道他的目的是讓我在他需要幫助時為他出點力，這也算是雙贏了。”有了這樣的想法和動作后，固守多年的信仰防線，隨之被攻破，貪欲的大門一下子被打開。

當老鄉(xiāng)某銀行營銷顧問柴某靠近時，錢巨炎并不是沒有察覺其另有目的，但覺得人還誠實，需要時，可以作為一個利益輸送對象。這位老鄉(xiāng)很懂事，逢年過節(jié)必到錢巨炎父母家拜訪做客，還不忘塞個大紅包。這讓錢巨炎很有面子，抱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心態(tài)，有意將一筆高達數(shù)億元財政性資金存到柴某所在銀行，使其獲取一筆“營銷費”。柴某沒忘“報恩”。2009年11月，柴某以錢父名義開了個賬戶炒股，隨后一年時間，多次在錢父證券賬戶存入二百萬元。

2003年，錢巨炎利用擔任省財政廳副廳長便利，將老家妻妹錢某某調(diào)至某銀行杭州解放支行，在社保等財政性資金存放上有意為其謀利。據(jù)錢巨炎交代：“我把她調(diào)入銀行工作之始，就有意識地把她作為一枚棋子嵌在這家銀行，作為我們獲取個人利益的共同通道。”錢巨炎先后利用職權(quán)陸續(xù)為錢某某攬取財政存款資源，使其“營銷費”收入與日俱增。獲取業(yè)績獎勵兩千四百萬元。錢某某分十次直接或通過姐姐送給錢巨炎現(xiàn)金或銀行存單一百八十五萬元。

這遠遠沒有達到錢巨炎安插錢某某到銀行工作，作為利益輸送棋子的預(yù)期。2009年上半年，因?qū)貓罅Χ炔粷M，錢巨炎找錢某某商量，提出由錢某某出資七百二十萬元，以孩子名義購買臨安青山湖一套面積達五百余平方米的別墅。兩家人經(jīng)討論，商定以錢某某女兒名義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再把房子送給錢巨炎。一條以親情關(guān)系為紐帶的利益輸送鏈逐漸形成。

原本“打折骨頭連著筋”的親友，在2018年8月14日，錢巨炎站在法庭審判席上時，他看了看旁聽席上，竟沒有一位“親友”到場。這與之前不遺余力挖空心思為“親友”謀利形成鮮明反差。于是，在法庭允許最后陳述時，錢巨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悲切的情緒，數(shù)度哽咽。只是這悔恨的淚水太遲了。

【原載《做人與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