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謙

姚謙
2019年10月,與久違的羅大佑老師,有了第二次的合作,由好妹妹組合演唱的《一抹青》。一個月后,美國潘通pantone公布2020年的顏色——經典藍。在他們官方的說法:經典藍是一種穩固可靠的色彩,給人確信感,撫慰著每一個期待穩定者的心靈。
這應該是巧合。
當時和大佑老師討論這首歌的方向時,我們就莫名地對于這虛實繽紛、熒光溢彩的世界,有著另一個方向的期待:穿越虛擬和真實交會的迷惑彷徨,說出一種醒悟,向開闊真實的期許。也許是我們這代人出生于數字、虛擬世界尚未成形之前,因此對于肉身可碰觸到的有機實體開始有了鄉愁式的期待。
透過流量傳播引導我們沉溺在廉價宏偉的虛擬中,躲避自己不愿意面對的真實。
這首歌寫著寫著,我腦中浮現出一部電影的開場畫面,并被深深吸引住。那是李安先生在電影《斷臂山》中的開場——一個清晨遠景,層層山巒交錯,染在其中的天光與山嵐是一抹藍。而我喜歡的幾位藝術家,如席德進等,每當他們在描寫開闊遠景、表達心中的平靜時,也總是用一抹青藍代替。
這些年來我已經跟所有人一樣,在越來越方便、發達的數字世界里生活著,敲著鍵盤、看著屏幕,與人溝通、購物、閱讀,不知不覺度過大部分時光。然而,我仍常常想念著,與一個人面對面的說話,或千辛萬苦搭車、搭船到一個異地旅行,與語言文化不同的人群接觸;甚至從頭到尾手翻過每一頁、停下來時在那頁書角折個記號地閱讀完一本書,那都是曾經心中有過的踏實和安全感。藍色仿佛是一種有肉身的具象象征,雖然它形容著一種未知的未來,但是它不是虛擬的美圖,它是真的存在我們肉眼可及的不遠方,不管來日是幸運的或者是多波折的。
這些年來看了太多后數字時代的創作或概念,在這透過輕便科技即可改寫的畫面,充滿了與天空、大海、土地無關的色彩,透過流量傳播引導我們沉溺在廉價宏偉的虛擬中,躲避自己不愿意面對的真實。然而真實的世界卻未必消失,該面對的問題仍然存在著。自我催眠得越久、躲避真實越長,眼前累積出熒光霓虹的虛幻如內心的不安,世界已經是彌漫著各種奇葩辯術也找不到心安的時代氛圍中。
藍色像一種無論未來如何,都應該以一種正面的心情,去面對初心的提醒,這也許是個時候了。于是和大佑先生最終把歌定名為《一抹青》,就是希望穿越過熒光之后面對真實,與潘通的“經典藍”也算是心意相通了。以《一抹青》去解讀重審最初最原本的心情,可能是old fashion、old school的重現,但是,在這真實與虛擬交織走向平衡的未來路上,卻是一個不能忘記的提醒。
話說,我與羅大佑老師上次的合作轉眼也過去30年了。1990年因為劉立立導演的電視劇主題曲《幾度春風幾度霜》,有機會與心中的大神合作,對于初生之犢的我可是一次神跡般的機會。我還記得在那計算機未發達的年代里,我帶著《舊傷新情》錄好的母帶,在錄音室里手工剪輯電視播出版本,完工后步出錄音室已是半夜。那一天的臺北是下著小雨的冬季,而我還是個剛剛步入社會幾年的年輕人,對于未來心中是一抹青。轉眼已經是2020年了,希望迎來一個踏實和心安的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