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式指導，讓教育更有溫度

殷桂金

[摘要]新一輪高考改革更加注重學生的選擇權，選科選課選考等促使學生學業規劃“前置”，學生發展指導也由幕后走向了臺前，重要性更加凸顯。對話式指導通過營造民主、平等、和諧與共享的溝通氛圍，關注學生的內心需求和真實感受，貼近學生心靈，促進學生成長，使教育更有溫度。文章在探討對話式指導內涵和價值追求的基礎上，提出了開展對話式指導的策略：培養對話意識;培養對話能力;養成對話習慣。

[關鍵詞]高考改革;學生發展指導;對話式指導

[中圖分類號]G63

新一輪高考改革更加注重學生的選擇權，選科選課選考等促使學生學業規劃“前置”，學生發展指導也由幕后走向了臺前，成為學校常規工作中的“硬任務”。2019年6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新時代推進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導意見》中強調，“加強對學生理想、心理、學習、生活、生涯規劃等方面指導，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理想信念、正確認識自我，更好適應高中學習生活，處理好個人興趣特長與國家和社會需要的關系，提高選修課程、選考科目、報考專業和未來發展方向的自主選擇能力”。學生發展指導涉及指導理念與內容、指導方式與方法、指導機構與人員、指導策略與實施途徑等諸多因素。其中，指導方式直接影響指導效果，如何針對不同學生的實際情況采取靈活多樣的指導方式，幫助學生認識自己、認識社會、學會選擇、學會分析和解決問題的方法，是開展學生發展指導工作值得尤為關注的問題。

對話式指導的內涵

對話是相對于“灌輸”“獨白”“說教”而言的。傳統教育忽視學生的主體地位，師生交流是一種教師主導下的“我說-你聽”的說教式指導，學生處于被動地位，難以表達真正的心聲，教師對學生的最高贊譽是“聽話”，至于師生交流過程中是否真正解決了學生所關注的問題、存在的困惑以及矛盾沖突等，并不是教師關注的重點。說教式指導是建立在師道尊嚴基礎上的外控型指導，目的在于使自己的意愿變成對方的意愿，甚至將自己的意愿強加給對方，是基于管理或控制的需要而采取的矯正性與預防性指導，通常是就事論事的。“對話式指導”是相對于“說教式指導”而言的，是根據學生的體驗與需要，提供相應的支持與幫助，它不是用一種觀點反對另一種觀點，也不是將自己的意愿強加給對方，而是著眼于滿足對方需求或掌握解決問題的方法，是一種方法指導和方向引領。在實施方式上，對話式指導既有團體指導，但更注重個別指導;在指導人員上，指導者既可以是班主任、學科教師、成長導師，也可以是家長、同學或學長;在交流形式上，既可以是彼此間面對面的交流，也可以是多種方式的線上互動，教師通過視頻、微信、電話等多種方式與學生對話，及時了解發現學生居家學習中面臨的問題、困惑與需求，對學生的學業、心理、品德、生活等給予指導與幫助，使學生能夠隔屏感受到來自教師的溫暖與力量。

對話式指導作為個體之間進行問題研討、思想交流和情感溝通的主要方式，通過營造民主、平等、和諧與共享的溝通氛圍，關注學生的內心需求和真實感受，貼近學生心靈，促進學生成長，能夠使教育更有溫度。無論哪種形式的對話式指導，指導者與被指導者之間都是一種平等合作的關系，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育人方式。這種指導不是代替學生解決困難，而是通過對個體愿望的自然引導與激發，幫助學生澄清自己的狀態和周圍的情況，引導其不斷地認識自我、發展自我、完善自我和超越自我，從而使學生具備自主發展的能力，在面對抉擇時能夠作出合理的判斷與決策。建立在“對話”基礎上的學生發展指導要求教育者首先是一個好的引導者，引導學生表達出想要表達的內容，然后以一種伙伴的態度介入學生的內心世界。

對話式指導的價值追求

1.滿足學生多元發展需求，使教育回歸育人本質

高中階段是學生個性形成、自主發展的關鍵時期。一方面，高中生面臨著升學、就業的巨大壓力，這個階段是心理、學業、生涯等各種問題與困惑的高發時期;另一方面，這一階段又是個體心理、生理走向成熟，人生觀、價值觀形成的重要時期，是選擇未來發展方向、走向社會的重要轉折期。重視高中學生的多元發展需求，對不同需求的高中學生采取針對性的指導，幫助他們獲得該階段所需的能力與體驗，促使其積極主動地全面發展，是教育回歸育人本質的重要體現。針對我國高中階段學生基數大的現實以及高中階段學生需求多樣化的特殊性，指導方式不應是單一固化的，而應是集體教學、團隊指導與個別指導三種指導方式的有機結合。對話式指導的最大優勢在于關注學生的個體需求，面向每一個學生，因為只有個體的問題解決了，才能保障團體指導和集體教學的順利進行。對學生的發展指導不僅僅在學生指導中心進行，更應該在課堂中隨時發生，在學校的各個角落隨地發生。采取什么樣的指導方式，需要根據具體教育環境因地制宜、因人而異，如面對新冠肺炎疫情，全民都處于一種焦慮狀態，師生難以面對面交流，需要教師在完成線上教學任務的同時，及時把握學生的心理狀態，通過多種形式的對話交流，了解學生所思所想所惑，及時提供適切指導。

2.幫助學生解決真實問題，適應新高考改革要求

學生發展指導不是靠空洞說教就能奏效的，需要結合學生具體的生活情境、存在的具體困惑與問題以及學生的個性與能力特點，提供有的放矢的指導，使“空洞說教”轉向“問題解決”，最大限度地激發學生的生命力。有了適切的指導方式，學生發展指導才能由關注“統一的標準”轉向關注“個體的差異”，既服務于學生在校園的學習與生活，又能指向未來的發展與期待。適切的指導方式源于學生的真問題，真問題是對話展開的重要前提，只有把學生當作一個有思想、有活力的獨立個體，才能為學生的未來發展提供個性化的指導。新高考改革把高考科目的選擇權賦予了學生，但學生并不完全具備選擇高考科目的能力，更不一定明晰后續與高考科目相關的專業選擇，這些都是學生面臨的諸多現實問題，所以教師只有密切關注學生日常的學習生活才能給予學生適切的指導。例如，高一重點觀察學生的性格特點、興趣愛好、學習習慣、學科優勢、選科選課等情況;高二重點觀察學生的學科拓展、愛好特長、職業體驗等情況;高三重點關注學生的學業成績、專業選擇、志愿填報等。這既需要學校對學生加以引領，更需要家長們積極參與學生的選擇過程。尤其是對于專業選擇的認識與思考，既要考慮學生的學業水平，也要綜合考慮學生的興趣、特長、優勢、志向乃至家庭背景、家長期望等。教師要引導學生將個人興趣、家長意愿、發展前景和國家戰略綜合起來全面分析：一是幫助學生進行客觀的自我認識及準確的專業定位;二是指導學生熟知報考規律，積累報考資料，幫助學生對目標專業及相關職業進行現狀及發展前景的評估;三是幫助學生構建人生及職業的發展目標及其實現路徑。在專業選擇、志愿填報過程中，往往會出現家長與孩子之間意見不統一的情況，教師要引導家長將關注點放在學生的性格、志趣與才華上，并引導家長運用對話式指導，與孩子坦誠交流，耐心傾聽其想法，尊重其選擇，提供合理的意見與建議，最終達成共識。

3.培養成長型思維，促進學生個性發展

學生發展指導既要幫助學生解決現實的問題，更要著眼于學生的未來發展進行長遠規劃。在與學生對話交流過程中，教師應秉持這樣的原則：在認知層面，強調努力比聰明更重要;在自我管理層面，引導學生確立長期目標，正確認識和理解學習的價值，具有積極的學習態度，勇于面對失敗和挫折，有更強的心理彈性和抗挫能力，樂觀積極地接受挑戰。促使學生在長期目標的引領下，關注自我成長過程，提高自控力和時間管理能力，善于總結經驗，找到自身優勢與不足，尋找適宜的方向和策略，朝著既定目標持續努力。對話式指導是一種私人定制式的指導方式，是雙向互動的過程，基于指導的本質要求，教師要自覺參與到學生發展的過程中，尊重學生的內心需求，以學生為中心，以接納學生為基礎，允許學生自主參與，在對話交流中促進學生成長。同時，教師要學會給學生“留白”，為其提供自我反思的時間和機會，使其能夠進行自我審視與覺察、自我改進與完善。自我反思的過程也是學生與自我對話的過程，是學生通過對外在世界和自身內在經驗的反思，實現對知識和自我身份雙重建構的過程。

4.進行價值引領，培養學生健全人格

教育的永恒價值在于使人不斷地完善自己，智慧地成為唯一的“那一個”，對話式指導的目的就是使學生“成為自己”，成為國家和社會發展所需要的人。高中階段學生正處于由未成年人向成年人過渡的重要時期，是“成長中的人”，也是“發展中的人”。學生是自我發展的主體，有成長發展的各種可能與無限潛能，其認知、思想等具有很強的可塑性、再生性和鮮明的向師性，教師的言行、價值取向和價值選擇會對學生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因此，對話式指導必須有鮮明、積極、系統的價值引領，更好地激發學生自主發展的愿望，使其對未來充滿想象與期待，盡最大可能去激發生命活力。豐子愷先生曾說，人的生活有三種境界：一種是物質的境界，主要體現在衣食住行的層面;一種是精神的境界，主要體現在文學藝術等雅致和情趣方面;一種是靈魂的境界，那就是有理想、有終極關懷、有博大情懷。對話式指導的目的就是引導學生超越物質的生活進入精神的生活，超越精神的生活進入靈魂的生活，讓學生有充實而強大的心靈、美麗而高尚的靈魂，成為受人尊敬的人，成為具有健全人格的人。

對話式指導的實施策略

1.培養對話意識，使對話成為學生指導的一種基本理念

《現代漢語詞典》對“指導”一詞的解釋是“指示教導;指點引導”，但長期以來人們對“指導”的理解更多地停留在“指示教導”層面，對“指點引導”認識不足，提到“指導”通常都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垂直關系，而不是一種民主平等的平行關系。對話式指導的前提是平等的師生關系，對話式指導著眼于師生關系的重構。對話意識只有通過民主平等氛圍的“陶冶”與“喚醒”，才能使師生感受到一種“我—你”的關系，在精神上得到塑造。由于每個人都擁有各自的生活世界，對人生往往有著與眾不同的看法與感受，當來自不同的生活環境、成長歷程、知識領域的不同主體就某些共同關心的主題自由發表意見和看法時，才能夠克服個體因知識經驗和生活領域的局限所帶來的認識的閉鎖性與狹隘性，從而不斷地超越自我。對話是在差異性基礎上分享意義、創生新意的過程，其結果不是消除差異，而是對話雙方在經驗共享中的相互啟迪和相互成就。學生能夠從這種平等協商的、權力相當的師生關系中表現出自己真正的意愿，通過坦誠對話與交流，師生之間產生情感共鳴，學生才會覺得老師既是良師也是益友。這種情感共鳴可以使師生雙方以情激情，及時疏導、排解內心的不愉快;可以使學生真正感受到老師平等的愛，進而由衷地信賴教師。“親其師而信其道”，只有使對話成為師生交往的一種基本理念，指導才會產生應有的效能。

2.培養對話能力，使對話成為促進個體成長的一種基本手段

對話的載體是問題，沒有問題就沒有對話，而“對話”的問題絕不是簡單的認識性問題，而是針對學生發展中面臨的現實問題與困惑。對話過程中，對話者應以民主與平等、言談與傾聽、溝通與合作、開放與互動為基本原則，啟發和促進對話者積極思考，通過對話，師生雙方獲得理性和德性的升華。有效的溝通交流，需要一定的對話能力，這種對話能力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感受能力，在對話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摻雜了各自的情緒與情感，需要能夠感受自己及他人情緒與情感的能力;二是傾聽能力，即善于“聽”人講話的能力，不僅指聽懂別人言談的字面意義，還包括聽懂他人的話外之音，了解表面話語背后所隱藏的意義;有效聆聽并理解他人的觀點，能夠換位思考，尊重、包容他人的思想觀點和價值觀的多樣性;三是表達能力，能根據自身不同的訴求（如疑問、困惑、矛盾、沖突等），清晰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或主張;四是人際交往能力，通過對話，掌握有關人際交往互動的技巧，做到“有話好好說”。對話交流能力是學生綜合素質的表現，是學生的核心素養與關鍵能力之一。學校領導、教師、管理人員及學生家長要做出示范，要鼓勵學生有話好好說，敢說真話，會說真話，善于對話，在對話中學會有效溝通。

對話在學生發展指導中，關注的不只是師生間民主平等的交流合作關系，也不只是知識的傳授和學習，它更為關注的是通過營造一種民主的氛圍，師生之間圍繞學生面臨的現實問題與需求，在學生主動思考的基礎上，通過教師的引導與點撥，提高學生的反思力與行動力。正如弗萊雷所指出的，“對話”可以提升學生的三種能力——自我意識、自我反思及自我批評能力。對話是潤物細無聲的教育，正是通過這樣一種方式，才能對學生個體成長產生積極的影響。

3.養成對話習慣，使對話成為校園生活的一種基本方式

在對話式指導中，教師既要關注學生的知識、技能、智慧的形成與發展，也應關注他們健康的人格與個性品質、良好的生活與學習習慣、積極適宜的社會性品質、良好的情緒等各方面的和諧發展，對話的過程也是學生健全人格形成的過程。學校管理者及教師要養成對話的意識和習慣，凡是學生參與的活動都要盡力去傾聽學生的聲音。在與學生對話的過程中，需要遵循一定的對話規則：一是在內容選擇上，要以學生現有的興趣、問題、經驗、認知水平等作為對話的出發點;二是在對話過程中，要創設與學生現實生活緊密相連的情境、話題、問題、疑難等，讓他們親身體驗、相互碰撞、真切交流;三是要充分尊重信任學生，讓他們充滿信心地表現自己、表達自己，使對話得以持續;四是在對話交流中要注意引導學生學會傾聽、理解、包容，敢于批判、質疑、創造等;五是要鼓勵學生在對話中對自己的想法、觀點再次進行反思、整合、改組、完善，樂于用自己的語言表達方式來展示自我，這是判斷對話成效的基本標準。

教育是上一代人與下一代人的對話，是歷史與現實的對話，是教師與學生的對話，是人類的歷史經驗與學生個體的對話。對話不僅僅發生在師生之間，還包括學生同伴之間、學生與學校領導之間、學生與家長之間以及學生與任何打交道的個體之間，無論是在尋求問題解決、化解矛盾還是滿足發展需求、處理危機等，有必要將對話作為一種基本理念、一種主要手段，并逐漸成為一種習慣，使對話成為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的一種助人與自助的行為，成為學生解決問題與困惑的基本手段，成為學生個體成長的重要途徑。

本文系北京市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課題“普通高中學生分類發展培養模式的研究”（課題批準號CEDB2020158）的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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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_ 李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