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當代文學史研究的是1949年以來的中國文學。隨著中國當代的建設發展,文學作品體現出不同的時代特征,具有著獨特的時代意義。每一時期的作家作品都與其所處的時代環境密切相關。如今,大學生在當代文學史經典的閱讀上存在對當代文學陌生以及對當代文學史經典作品較為忽視的情況,這與閱讀語境的變化有很大的關系,學生們已經很難回到作品所描繪的歷史現場。因此,在當代文學史的教學中,不能忽視文學與作家成長背景、政治、歷史的關系,應當結合時代背景,幫助學生了解作家生平與所處環境,盡量客觀還原,幫助學生置于時代語境下開展當代文學作品的閱讀。
關鍵詞:當代文學史;經典閱讀;閱讀語境
當代文學史課程一直是中文系學生的必修和主干課程,當前當代文學研究不斷深入,當代文學創作實績不斷提升。然而,在近年來的當代文學史教學中,筆者發現存在學生對當代文學陌生以及對當代文學史經典作品較為忽視的情況。因而筆者在所任教的大學中文系二年級本科生中展開問卷調查,分析當代文學的閱讀現狀,了解學生對于文學史經典作品的認知與既有理解,更好地服務當代文學學科建設。
一、當代文學史經典的閱讀現狀調查
筆者以問卷調查的形式了解學生對于當代作家作品的理解。在學生喜歡的作家中,最受歡迎的是余華、余秋雨、金庸、汪曾祺、畢淑敏、王小波、PRIEST、唐家三少。個別提及:王小波、三毛、林清玄、葉廣芩、張嘉佳、三毛、蘇童、龍應臺、遲子建、張曉風、史鐵生、周國平、木心、路遙、阿城、陳忠實、孫犁、楊絳、賈平凹、莫言、劉慈欣、馮唐、七堇年、李碧華、王安憶、北島、李佩甫。同時,學生們對這些作家作品的閱讀較為分散,沒有很明顯的聚焦,還有不少同學坦言自己幾乎不讀當代作家作品。也有同學認為自己的文學閱讀存在著雜、功利和消遣的特點,雜是指涉獵廣,功利是指只讀考試要求的必讀書目,消遣是指個人偏愛犯罪小說和懸疑小說。
通過這份調查,我們會發現,學生們喜歡的多是暢銷書作家或者被媒體廣泛提及的作家。這也與當下環境有關,各種各樣的排行榜,與作家相關的話題都可能成為作家作品被閱讀、被接受的主要原因。而對于當代文學史中的重要作家,除余華、路遙、陳忠實、賈平凹、莫言的個別作品被閱讀之外,很多作家的作品學生根本沒有涉獵。
這導致當代文學教學出現較為被動的局面。一方面,學生對當時的社會背景、文學史背景了解甚少,缺乏理解的語境。另一方面,隨著社會的發展,當代中國經歷了巨大的變遷,如果讓他們重回那個時代、重溫那些歷史的曲折,確實存在一定的難度。此外,如何區分文學經典和文學史經典也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對于當代文學史教學來說,我們涉及的更多是文學史經典。這是因為當代離我們很近,重要的文學現象、文學作品都與社會發展密切相關。與此同時,文學史經典是否能夠納入文學經典序列是一個未知數。就《青春之歌》來說,1958年1月出版后,一年時間,就加印至130萬冊,1959年,改編的同名電影轟動一時,再度擴大了原著的影響,到1990年止,累計發行500萬冊。曾經,青年學生是《青春之歌》主要的讀者群,但現在,很多學生根本不知道這部作品,讀原著也覺得沒有味道,很難讀完。只有在放電影時,同學們會對一些“一匹可愛的小馬”等語言感興趣,基本背離了閱讀語境。這也說明,在當下,這部小資產階級改造的成果之作被重讀時,學生們已經很難回到那種歷史現場。
對于20世紀70年代的小說而言,這種情況更加嚴重,很多同學沒有讀過,之前的教學中也多有意忽略,但簡單處理或者可以回避會影響到當代文學的完整性。因此,當代文學史經典作品教學質量如何提高成為一個重要并亟需解決的問題。
二、作家與作品
在日常教學中,首先要結合時代背景,幫助學生了解作家生平與所處環境,盡量客觀還原。埃斯卡皮講:“文學同時屬于個人智慧、抽象形式及集體結構這三個世界。”這需要我們做文學社會學還原,以“同情的、理解的眼光”重回歷史現場。
比如《青春之歌》中,林道靜選擇的社會意義,即彰顯了個人選擇如何成為一代青年的選擇。還有《創業史》以及柳青的道路選擇。作為當代文學史的重要作品,柳青的《創業史》直接影響了新時期以后路遙等人的創作。但對于柳青《創業史》的評價卻存在很多爭議,人們對其文學價值以及人物的塑造也存在不同理解,但這些都不能影響到《創業史》的文學史價值及其對當代文學的重要意義。在教學中,可以根據柳青自身的道路選擇讓學生更多理解那代人的人生選擇和創作意義:他從城市到農村,自愿落戶黃埔村,投入農業合作化運動中去,并數十年如一日,記錄這項運動;他放棄歐化的語言,尋求與農民同聲共氣的語言形式;后來歷經時代的變幻,他的續作多年未完成,在新時期完成后卻已無意義。
作品的文學史價值就是它在建立文學范式和代表文學時代方面的意義,而作品的文學價值則是看文學范式和文學時代已經確立之后它能夠釋放多大的審美能量,能在多大程度上利用這種范式和時代為它提供的審美空間。《創業史》1959年首先在《延河》上連載,第二年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了單行本,并很快在評論界引起強烈反響,幾乎一致將它視為“農村題材小說”中的“史詩性”作品。這表明趙樹理的時代已經終結,另一種類型的“農村題材小說”已經站穩了腳跟。這是《創業史》重要的文學史意義。但不能忽略的是,時代背景的多變一度使得對作家作品的評價出現不同聲音,如何引領學生理解當代作家作品并加以審視,也是日常教學中需要重視的問題。
三、文學史與當代中國
提及當代文學,不能忽視文學與政治的關系。畢竟,當代文學史的開端就是新政權的確立以及文藝重新確定“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新方向。部分學生忽視當代文學史經典的閱讀就是認為其與政治的關系過于緊密,影響了作品的文學性。但是同樣不能否認的是,“中國文學不僅自古以來就與政治有著密切的關系”。《詩經》采詩觀風。《左傳·襄公十四年》:“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 《國語·晉語》提出“有邪而正之”。漢賦“勸一諷百”。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肯定了文學與社會、政治的密切關系,提出“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清代程廷祚在《詩論》中說: “漢儒言詩,不過美刺兩端。”由此可見,任何時代的文學都無法擺脫與政治的關系。而當代文學史恰恰是因為和當代中國的發展同步而具有了更多社會學意義,可以幫助同學們理解中華人民共和國發展的歷程。
比如賈平凹的小說與新時期以來的社會發展密切相關。新時期之初,當賈平凹以《滿月兒》獲得全國首屆優秀短篇小說獎時,他的作品和當時那個時代一樣,充滿著清新、自由、活潑的氣息。在20世紀80年代的文學創作中,賈平凹寫《商州》、寫《浮躁》,寫改革、寫尋根,一直和80年代的文學、文化氣息保持密切關系。20世紀90年代到來之時,整個國家轉向市場經濟,長篇小說《廢都》的問世宣告一個時代終結,表達知識分子和人文時代不再的落寞和滄桑。在之后的創作中,賈平凹持續關注農村和農民問題,他的《秦腔》《帶燈》《極花》對日益凋敝的鄉村進行了忠實的社會記錄。可以說,賈平凹的個人創作史也是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發展史,城市問題、農村問題,以及在城市化進程中人的自我、命運如何安放成為作家持續的關注和思考,也引發社會的極大關注,使得作品具有更多社會學意義。一定意義上,通讀賈平凹的小說,可以發現新時期以來農村的各項變遷以及城市化進程中城鄉方方面面的問題。
同樣,莫言的創作亦是如此。從早期的《紅高粱》對于民族性的探討,到《酒國》對于社會問題的關注,以及《蛙》對于社會政策的反思,莫言持續關注民族、民間。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也是對中國文學創作實績的肯定。
從當代文學初期的工農兵形象,到新時期以來對于科學、知識的重新提倡,對于尋根、民間文化、道德傳統的重新發現,當代文學的創作不斷展現著發展變化中的中國,越來越多的作品追求人類普遍情感和共同意識,推動著當代文學從中國走向世界,在國家文化交流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了解到這一層面,我們會更好地理解當代文學史與當代中國的同構關系,以及理解、把握這一學科的重要意義。
作者簡介:
魏華瑩,中國人民大學文學博士,鄭州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曾在《文藝研究》《學術月刊》《小說評論》《南方文壇》等刊物發表論文二十余篇,多篇被《人大復印資料》全文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