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技工教育發展的制度困境

摘要：本文以技工教育為研究主體，從技能人才供求、技工院校辦學、技校學生社會現狀三個方面的現實出發，重點剖析了造成技工教育發展受限的制度原因，人才評價制度、學歷制度、法律制度，最后提出了破解技工教育制度困境的政策建議。

關鍵詞：技工教育;現狀;學歷;制度;建議

引言

黨的十九大繪就了制造強國的宏偉藍圖，習總書記多次強調制造大國都是技工大國，我國人才隊伍的基礎是技能人才。技能人才是創新驅動發展的中堅力量，在推動區域經濟發展和提升產業發展的水平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發布的《關于推進技工院校改革創新的若干意見》中明確指出：技工院校是國民教育體系和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組成部分^[1]。然而現實中技工教育卻在國民教育序列中處于邊緣地位，甚至都不能和職業教育平分秋色，技工教育在發展上仍存在著諸多的制度瓶頸。

1正視現實

（1）技能人才的供求現狀

我國雖然是人口大國，但是技能人才匱乏。技能勞動者存在總量短缺、結構欠佳的現實問題。

從總量上看，目前我國產業發展，尤其是制造業所需的技能人才嚴重缺乏，2017年人才藍皮書《中國人才發展報告》就指出我國高級技工缺口高達上千萬人^[2]。技能人才尤其是高技能人才總量在未來依然面臨巨大缺口，這一缺口凸顯“工匠大國”的發展瓶頸。

從結構上看，高級技工在產業工人隊伍中的占比僅為5%左右，相比之下，這一比例在日本、德國分別達到40%、50%^[3]。人社部2018年的數據顯示，我國技能勞動者超過1.65億人，占就業人員總量的21.3%，但其中高技能人才只有4791萬人，僅占就業人員總量的6.2%^[4]。“用工荒”、“招人難”，是歲末年初的時令性話題。進入新時代，用工短缺的內涵已經發生變化，突出表現為成熟技工的缺乏。這一變化表明我國的技能人才結構欠佳，高技能人才比例過低。

（2）技工院校的辦學現狀

技工院校社會認可度不高，在招生、人才培養、就業方面問題凸顯。在招生方面，不頒發學歷證書，招生情況與能夠獲得學歷的院校相比相對冷清。招生的不容樂觀就直接導致技能人才供給的基數偏低。在人才培養方面，技工院校專業設置存在與新時期區域經濟人才需求契合度不高，與企業崗位設置不匹配的現象^[5]。在就業方面，技工院校學生就業的企業層次普遍較低，多數是餐飲、零售業、小微型民營企業等。高層次的用人單位更希望聘用既有學歷又有技能的人才。就業的低質量反過來又影響招生規模的擴張和生源質量的提升。

（3）技校學生的社會現狀

黨的十九大以來，國家對職業教育給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視與投入。在諸多利好政策的鼓勵下，學習職業教育的學生越來越多，社會也越來越認可職業院校的畢業生。然而占職業教育近半人數的技工教育畢業生卻依然屢屢遭遇“歧視”。按照相關政策規定，拿到高級技工的技校學生應該享受與大專學歷同等的待遇。但是由于沒有相應的學歷證書，實際執行中還存在著各省市的標準不統一，同地區部門與部門之間執行力度不一致的現象。社會更認可擁有高學歷的人才，企業更青睞學歷加技能的畢業生。技校學生還不能像接受學歷教育的學生一樣廣泛被社會認可，被用人單位接納，即使順利就業后很多待遇也并不能落到實處。

2追根溯源

（1）深蒂固的思想制約

技工教育專家黃景容曾指出，在我國，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國人對待謀生、就業這樣的人生大事，主流思想是“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在傳統的人才評價制度下，“學而優則仕”、“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成為人才評價的標準。“勞心”就業者，即擁有學歷的高知群體，經濟收入高，社會地位也高;“勞力”就業者，即技術工人和農民工群體，收入長期低下，也長期處于社會中下層。在傳統思想的影響下，技工院校在公眾意識中成為培養“勞力”就業者的“集中營”，列入了大多數家長和學生擇校時的備選名單。技校學生也成為企業招聘人才的次優選擇。

（2）技工教育的學歷制約

從歷史淵源看，自18世紀60年代技工學校誕生150多年從來都沒有學歷。雖然技工教育培養技能人才不依靠學歷，也不追逐學歷，但是技工學校是技能學制教育也應當擁有學歷。《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的出臺標志著國家把職業教育擺在了教育改革創新和經濟社會發展中更加突出的位置。文件指出，從2019年開始，在職業院校、應用型本科高校啟動“學歷證書+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制度（以下簡稱“1+X”制度）試點工作。試點工作鼓勵職業院校學生在獲得學歷證書的同時，積極取得多類職業技能等級證書^[6]。國發4號文件從國家制度層面確立了職業教育的改革和發展方向，職業教育迎來了發展的春天。但是同屬于職業教育體系的技工教育卻沒有感受到盎然的春意。普通高等教育可以“1+X”，職業教育也可以“1+X”，但是技工教育只有“X”，沒有“1”。現實中接受學歷教育的學生可以在獲得學歷的同時，考取多項職業資格證書，但是技工院校的學生通常只能獲得與專業相關的一個職業資格證書，既不能獲得學歷的那個“1”，職業資格證書的“X”也通常只有“1”。根據國家職業教育改革的基本要求，技工教育應該始終堅持技能人才直接就業的辦學方向，不作“學歷提升預科班”，但這不等同于技工教育就不應當擁有學歷。雖然直接就業是技工教育的辦學方向，但是沒有學歷的認可，技工院校畢業生在高質量就業上可能面臨困境。沒有高質量的就業，作為以就業為辦學方向的技工院校談何高質量的發展。

湖南省為深入實施創新引領開放崛起發展戰略，充分發揮技能人才對制造強省建設的重要支撐作用，出臺了《關于加強技能人才培養建設技工大省的意見》。文件明確指出打通高技能人才的職業發展通道，技工院校中級工班、高級工班、預備技師（技師）班畢業生，分別按中專、大專、本科學歷落實相關待遇，同等參加職稱評審（考試）、公務員招考、企事業單位招聘、應征入伍、確定工資起點標準等，并按規定享受相關就業創業補貼政策^[7]。這從政策層面保障了技工院校學生與學歷教育同等的就業待遇。但是目前沒有相關文件涉及技工教育獲得的技能等級證書在學歷深造方面是否也和學歷教育一樣得到認可。技工教育以就業為導向是主流，但不能因此而剝奪其深造的機會。例如一個技工院校預備技師班畢業的學生和學歷教育本科畢業的學生，如果想進一步提升理論知識或者改變專業選擇，本科畢業的學生可以憑借學歷證書參加研究生升學考試，但是預備技師畢業的技校學生能不能以技能等級證書代替學歷證書參加學歷考試尚未可知。

（3）法律法規的保障薄弱

雖然國家和地方都以政策文件的形式從就業待遇上對技工院校學生給予了保障，但是并沒有上升到法律層面，沒有形成法律保障。面對要付出的同等人力資源成本，企業更愿意選擇招錄擁有學歷加技能的員工。如果由于用工需要確實不得不招錄技工院校畢業生，在待遇落實上也難免會打折扣，而勞動者卻找不到維權的法律依據。

3 政策建議

（1）擯棄學歷偏見，崇尚技能人才

技工教育長期處于教育體系的邊緣地帶與社會對人才的觀念和文化偏見有關。近幾年來，全國各地區都打響了形式多樣的“人才大戰”，絕大多數還是突出引進學歷人才，按照博士、碩士、本科分類給與相應的經濟待遇。職業技術人才引進雖然也打開了縫隙，但是居于次位，門檻也高得多^[8]。因此要發展技工教育，改變高技能人才短缺的局面，就要從政府部門各項政策開始，逐漸擯棄學歷偏見，崇尚技能人才。這樣才能引導全社會逐漸轉變“唯學歷是從”的傳統觀念，形成技能就業的良好社會氛圍。

（2）打破學歷壁壘，完善頂層設計

無論是技工院校招生情況的不樂觀，還是就業選擇的低質量，從根本上來分析源于技工院校存在學歷壁壘。雖然技工教育不能走上以升學為目的的辦學方向，但是如果不從源頭上打破學歷壁壘，擴大國家學歷教育范圍，給全日制技工教育也核發相應的學歷證書，那將會有更多的學生不會選擇技工教育或者無心技能學習，而專注學歷提升。要打破教育壁壘，需要中央政府、教育部、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多部門共同探討架構一個完善的技工教育學歷認證和查詢體系。比如人社部門的資格證書在教育部門的認可問題，教育部門與人社部門學生教育信息查詢數據庫的組建問題等。

（3）實現證書互通，明確同等學歷

職業教育與技工教育實際上是相輔相成的，職業教育傾向理論，技工教育傾向操作，二者互補。如果技工教育核發學歷證書暫不具備可操作性，應該實現職業資格證書與學歷證書的互通^[9]。這樣就明確了技工院校畢業的高級工、預備技師與教育部門的大專、本科畢業生具有同等學歷，而不僅僅是享受同等的就業和職稱評審待遇。這能讓家長更愿意接受技工教育，學生更專注技能學習，同時也能提高整個社會對技工院校的認同度。

（4）加大表彰獎勵，強化法律保障

學歷成功的例子在現實生活中不勝枚舉，上到獲得諾貝爾獎的科學家，下到走出大山的寒門學子。社會的高速發展、國家的繁榮昌盛、生活的日漸富足，全社會都感受到了學歷教育成果帶來的實實在在的變化。雖然技工教育領域也不乏表現不凡的佼佼者，但是這樣的人才相對較少，能夠被社會公眾知曉的就顯得寥寥無幾了。因此政府要加大對技能成才者的表彰力度，讓更多的公眾逐漸意識并認可學好技能也是成功的另一途徑。同時完善對企業招聘技工院校畢業生的補貼和獎勵政策，讓企業更愿意吸納技工院校人才。在表彰和獎勵的同時，也要強化法律保障，從法律制度上保障技工院校畢業生的就業待遇順利落實。

參考文獻

[1]關于推進技工院校改革創新的若干意見[EB].

http：//www.mohrss.gov.cn/gkml/zcfg/gfxwj/201412/t20141226_147252.html.

[2]潘晨光.中國人才發展報告[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

[3]潘晨光.中國人才發展報告[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

[4]鄭若玲，萬圓.擴招百萬，高職可試點“開放入學”[N].光明日報，2019-05-14.

[5]戴寬強.技工院校專業設置必須與新時期區域經濟發展需求相適應[J].課程教育研究， 2018.

[6]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EB].

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9-02/13/content_5365341.htm

[7]關于加強技能人才培養建設技工大省的意見[EB].

http：//www.hunan.gov.cn/szf/hnzb/2017_101252/2017nd1q_105231/szfbgtwj_98720/201811/t20181116_5186079.html.

[8]朱昌俊.高級技工嚴重短缺，學歷偏見早該放下[N].中國青年報，2019-01-15.

[9]郭銳.技工教育和職業教育學歷“何時通”.

http：//www.rmzxb.com.cn/c/2019-03-06/2302531.shtml

作者簡介：彭惠琴（1988年9月—），女，湖南桃源，常德技師學院，講師，碩士，職業教育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