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 汪國新
【摘要】人的全面發展是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終極目標與內在動力,也是眾多草根式學習組織蓬勃興起的時代訴求。瑞典“學習圈”與我國社區學習共同體均是學習型社會建設的重要載體,雖然產生的時代背景不同,但是在非正規成人教育領域與和諧社會建設進程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載體作用。通過兩者共通性、差異性分析,深入剖析它們的普遍聯系與獨特差異,有助于進一步厘清社區學習共同體的本質特征,提升對社區學習共同體重要性的認識,增強培育社區學習共同體的信心,并在完善政策建構等方面為政府提供相應的決策參考。
【關鍵詞】社區學習共同體;瑞典學習圈;比較研究
【中圖分類號】G72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8794(2020)01-0024-06
【作者簡介】王中(1971—),男,江蘇常州人,副校長,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與終身教育;汪國新(1963—),男,湖北黃梅人,副主任,研究方向為社區教育、成人教育。
瑞典“學習圈”(以下簡稱“學習圈”)歷經百年,遍及全國,而且長盛不衰,以至于瑞典被稱為“一個由學習圈組成的民主國家”。而我國自從汪國新等學者力推社區學習共同體培育研究以來,浙江、江蘇、河北等多地積極開展實踐探索,取得了一定成效。相關部門對這種社區互助學習模式也予以積極認可,并寫入了《教育部等九部門關于進一步推進社區教育發展的意見》(教職成〔2016〕4號,以下簡稱《意見》),成為發展社區教育的重要舉措。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有著一定的理論聯系與歷史淵源,在非正規成人教育領域均作出了獨特貢獻,開展二者的比較研究,不僅有助于進一步提升對社區學習共同體重要性的認識,而且有利于推動這種草根性、自發性社區互助學習活動的蓬勃開展,推進我國社區教育的改革與創新。
一、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的共通性分析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興起于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但這樣兩種非正規成人教育模式備受推崇,并彰顯出相同的社會價值。共通性分析聚焦二者的理論意蘊、實踐形態和表征方式,將有助于理解這兩種社會現象的本質特征和重要價值。
(一)理論意蘊
當前,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均有一定的理論積淀,通過表層比較和深層比較將有助于理解二者理論建構的普遍聯系與核心特質。
1.基于概念界定:對理論意蘊的表層比較
依據瑞典政府所發布的成人教育文告,所謂學習圈就是“一群朋友,根據事先預定的題目或議題,共同進行一種有方法、有組織的學習”。瑞典學習圈之父奧斯卡·奧爾森對學習圈所下的定義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聚在一起討論問題和學科知識的小圈子。”[1]汪國新、項秉健認為,社區學習共同體是生活在社區中的居民由本質意志主導的,因共同學習而結成的能實現人的生命成長和建立守望相助關系的群體。[2]二者所表達的內涵與外延是一致的:成立一個群體、共同確定學習主題、成員有共同的價值追求、共同學習、都屬于非正規成人教育形式。
學習圈主張“自由教育”的理念,是有方法、有組織的成人互助式學習活動,學員之間一般是朋友關系,是熟人社會的親密交往;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相似,強調成員是生活在社區中的居民,通過交往形成積極的互助關系;二者都希望破解現實社會中人際關系的冷漠,增進社區理解。當然,隨著時代的變遷,二者對學習的期待有著細微的差別,即:學習圈、社區學習共同體雖然都關注學習內容的自由選擇,但是前者主要強調學習需求的客觀性,而后者強調學習出于學習者的本質意志,對學習內容、形式和學伴的天生中意,以及對學習的精神歸屬感。
2.基于核心特質:對理論意蘊的深層比較
從二者理論建構來看,二者均強調共同學習這一核心特質以及對共同體理論的認同。集中學習是常見的社區教育組織方式,但是,集中學習不一定等于共同學習,共同學習更強調學習成員之間的交互性,這一點,二者的理解和要求是一致的。學習圈關注的是,在共同學習過程中,基于杜威的教育思想、建構主義學習理論及近十幾年來才出現的“轉換式學習”所倡導的學習理念,而且在學習圈一百多年的具體實踐中已早有體現。[3]奧斯卡·奧爾森認為,學習圈的目的并不是積累事實性的知識,而是培養和創造一種持續探索、質疑的精神和學習氣氛。[4]共同學習過程中,學習圈對學習氛圍的營造、學習方法的運用都是在強化共同學習所隱含的人際關系的平等、親密與互動。
社區學習共同體繼承和發展了共同學習這一核心特質,在理論建構方面可能走得更遠。如社區學習共同體強調共同學習同伴的“選擇自由”、共同學習知識與技能的“協商建構”、共同學習過程的“教”與“學”的融合,特別是將共同學習作為新資源的生成路徑,認為只有真正的共同學習才能源源不斷地生成新資源。[5]另外,社區學習共同體、學習圈對共同體理論的繼承和發展,進一步豐富了自身的理論基石。共同體理論的出發點是人的意志完善的統一體,并把它作為一種原始的或者天然的狀態。[6]這一理論解釋了學習團隊有機性與親和力產生的淵源,對二者的理論發展有較好的促進作用。
(二)實踐形態
在相關理論指引下,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的實踐形態也引起了廣泛關注,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注重骨干力量作用的發揮。學習圈有牽頭人機制,在此基礎上,我國學者進一步提出了核心成員的培育機制,[7]這是一個重要變化。二是強調活動組織形式的規范。已有多位研究者關注學習圈的活動組織形式,如呂歡美從學習費用、學習內容、學習方式、參與者之間的關系、組織管理等多個角度對學習圈的實踐特征進行詳細的總結。[8]這些實踐經驗對社區學習共同體也有啟發作用。
1.注重骨干成員作用的發揮
骨干成員對學習活動的開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一實踐形態已形成以下共性經驗:一是對骨干成員作用的認同是一致的。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對骨干成員的稱謂不同,前者稱之為“核心成員”,后者稱之為“牽頭人(Leader)”(還有領導者、主持人、負責人、組長等多種譯稱),主要職責基本上是一致的,均發揮著除了教師教學之外的召集、服務、協調、學習互助等作用。二是對骨干成員的素質要求相似。一般應具有積極的人格特質和較好的溝通能力,能夠自愿承擔一些事務,多付出一些時間成本,甚至在學習上比他人更努力、能夠起到促進互學的作用,從而得到其他成員的支持和尊重。三是骨干成員的形成過程強調民主性。為了更好地發揮核心成員、牽頭人的作用,原則上均由成員協商推舉產生。
一個學習圈只有一位牽頭人具體組織學習活動,而一個社區學習共同體的核心成員一般由3—5人構成。牽頭人可能比核心成員更有利于集中訴求、作出決策,但是,由于只有一位牽頭人,學習活動可能會受到牽頭人個人時間分配上的制約。從團隊建設角度看,核心成員比牽頭人更便于分工配合,發揮團隊成員各自的專長,更適合靈活的學習組織形式。需要強調的是,學習團隊中的每一位成員都要積極參與學習活動,關心集體事務,貢獻集體智慧,而不是等待教師或者骨干成員的服務。在非正規成人教育領域,政府減少干預,通過核心成員或牽頭人,使學習團隊實現自我組織、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仍然是一種重要的發展趨勢。
2.強調活動組織形式的規范
學習活動的規范性是學習質量的重要保障之一,只要自由、不要規范是對非正規成人教育的誤解。社區學習共同體、學習圈均有相應的自發生成的學習活動組織規定,但總體來看,社區學習共同體對規范性的重視程度不如學習圈。如學習圈通常由5—10人組成,這種規模能夠讓每個成員成為積極的參與者。多數學習圈一周聚一次,每次兩到三小時,并持續兩到三個月。[9]這些組織規定中,合理的人數有利于確保每位成員都有充分表達學習心得的機會。尊重規范更能夠體現學習的儀式感,學習圈規定:可以與同事、組織的其他成員或鄰居組成學習圈;可以選擇學什么、讀哪本書以及由誰來領導小組成員;下班后可以約在成員的家里或某個聚會場所碰頭。[10]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學習活動也有相對固定的學習主題、時間、地點和穩定的成員構成,成員往往風雨無阻,不愿意隨意缺席學習活動。另外,學習圈在學習活動開展時一般要形成一個圈,每位成員都能面對面交流,起到方便溝通和激勵成員集中注意力的作用,這一點也是社區學習共同體特別重視和強調的規范。
我國社區學習共同體正處于快速發展階段,各地一些指導性的意見正在形成和完善之中,如寧波市出臺的《關于開展寧波市優秀社區學習共同體評選認定工作的通知》(甬教終民〔2017〕317號)在附件2“寧波市優秀社區學習共同體評估表(試行)”中規定:優秀社區學習共同體應當“管理制度明確,有一套適用本團隊的學習制度與自主管理辦法,并在執行中不斷完善”。“管理過程清晰,有較為詳細的活動計劃、活動記錄和活動總結,做到人性化學習,人性化管理”。說明政府部門已經關注到社區學習共同體管理的規范性問題,對遍布社區的學習共同體,加強宏觀指導,減少具體干預,更有助于促進其自由生長。
(三)表征方式
一個人類群體應當具有四種基本要素:共同活動、共同評價與情感、相互作用、時間的持續。[11]人類群體的四種基本要素本質上反映了兩個核心問題,即群體活動的同質性和群體關系的穩定性。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作為兩種特殊的群體,要彰顯自身存在的獨特價值,需要基于活動的同質性和關系的穩定性,進一步梳理其本質屬性的表征。
1.草根性
社區學習共同體不是設計出來的,也不是計劃出來的,更不是模仿出來的,而是在小康社會條件下“春風吹又生”般成長起來的。[12]社區學習共同體和學習圈都不是官方組織,雖然會得到一些政府資助,草根性仍然是其首要表征。草根性主要體現在以下三方面:一是生命力頑強。作為非官方組織,學習圈在瑞典長達一百一十年的時間內長盛不衰。社區學習共同體亦是如此,發展時間不長,但參與有組織的學習已經成為居民的生活方式,充分展示了這種團隊學習樣式的韌勁。二是廣泛存在。草根性還表現在不需要正規的教學場所,可以在居民家中、社區教室甚至露天公園開展,不僅學習活動到處可見,而且學習的主題也非常多元豐富。三是無門檻。沒有職業、學歷、收入的要求,甚至也沒有年齡、性別、學習基礎與學習條件的門檻,不需要繳納高昂的學費,這些都是其深受群眾歡迎且能夠迅速傳播、發展壯大的重要原因。
2.自發性
自發性與草根性相輔相成,主要呈現以下特征:一是組建過程是一個民意集中的過程。大家情投意合,志趣相同,協商一致就可以組建一個主題學習圈或社區學習共同體。二是加入或退出完全自愿,沒有剛性約束。社區學習共同體保證了其成員在群體中的每一時刻、每一行為都處于自主和自愿的狀態之下,因為他隨時可以零成本離開。[13]社區學習共同體和學習圈雖然強調其共同學習行為的穩定性,但是成員充分享受人身和心靈的自由。三是學習活動過程的平等性。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不僅形式上是平等的,實質上也沒有人可以凌駕于其他人之上,也就是說,在學習團隊內部也不存在隱性的權力架構。
3.非社會功利性
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均存在社會功利性和非社會功利性,但是,隨著人們對這兩種團隊本質屬性認識的深入,非社會功利性的功能越發為人們所推崇。近年來,學習圈的功能已經發生了重要變化,從過去補知識、促就業、增收入走向滿足生活閑暇所追求的本質意志的學習,這就是其非社會功利性彰顯的原因。項秉健、汪國新進一步指出,社區學習共同體成員的自覺學習是主動的學習,傳統學校學生的學習是被動的學習。如果學習是達到功利性成果的工具,而這一功利到人生的某個階段便能實現,那么學習在那個階段之后就變得毫無意義了。[14]因此,從學習圈或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組織者或參與者的角度看,參與學習所帶來的精神愉悅與志趣相投的歸屬感、生命成長與守望相助的友情的形成是其主要的價值取向,而不是經濟利益與權力地位,其價值判斷標準與學校或企業中的學習有本質上的區別。
二、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的差異性分析社區學習共同體與學習圈雖然存在普遍聯系,但二者在興起的時代背景、支持服務政策的完善程度等方面存在著顯著差異。進行差異性分析,就是要梳理各自的發展脈絡,正視社區學習共同體發展問題,為全國大面積推進社區學習共同體發展發揮建設性的作用。
(一)興起的時代背景不同
作為不同時代的產物,學習圈產生之初,瑞典正處于以農業為主的貧困落后狀態,而我國社區學習共同體興起于21世紀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人民群眾積極追求美好生活是時代的主旋律。
1.學習圈興起于國家貧窮困苦之際
決定教育發展水平和方式的是經濟、政治、文化等綜合性的國家利益訴求,作為世界上幸福指數最高國家的瑞典,一百年前是一個貧窮的國家,大多數人居住在鄉村,人均受教育水平很低。這個時期大眾運動和組織興起,如工會、各種政治組織、禁酒社團、農民運動以及其他的一些組織等。對這些組織而言,受過教育的人越多,組織越強大。[15]隨著資產主義的興起,國家由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型,執政黨希望鞏固執政地位,組織希望在行業中提升話語權,公民希望提升生存能力,諸多因素都在呼喚發展多種形式的成人教育,低成本、靈活的學習圈運動應運而生,期望通過這種教育學習形式,把農民變成工人和企業管理者,切實破解國家轉型發展的瓶頸。
另一方面,由于一定的宗教信仰特質,瑞典勞動者把勤勉勞動作為天職,這種資本主義精神也驅使勞動者熱衷于提升素質,實現自身政治、經濟和文化地位的救贖,“低成本、自由、平等”的學習圈自然大行其道、廣受歡迎。馬克思·韋伯指出,從環境(這里指家鄉和家庭的宗教氣氛所偏重的那類教育)中獲得的心理與精神特征,決定了職業選擇,從而又決定了他們的職業生涯。[16]因此,政治經濟的發展、城鎮化、人口流動與成人教育學習規模化發展相互促進,互為因果,在這種時代背景下,學習圈自然有其獨特的歷史地位和社會價值。
2.社區學習共同體興起于社會治理變革之需
目前,我國正處于社會治理體系創新的進程之中,隨著居民自我意識的覺醒,政府的社區教育供給已不再是居民的唯一選擇。由于城鎮化、工業化進程加速,人口遷徙和勞動力轉移為社區教育發展壯大帶來了歷史性機遇。但是,人民群眾需求的覺醒也帶來了供給總量不足、需求與供給不匹配、對社區教育滿意度不高等問題。成人的學習內容單調,方式單一,學員基本處于一種被動學習狀態,學習積極性不高,參與率較低。社區教育對居民的凝聚力與吸引力較弱,成為制約社區教育深入發展的瓶頸。[17]現行的社區教育觀念和做法已經跟不上時代的步伐,發展態勢已露出高原現象的端倪。
社區教育要滿足居民學習需求,更要引導和激發居民的學習需求。社區學習共同體這種草根性、自發性和非功利性的學習組織方式有效地滿足了居民自主學習、互助促學的意愿,極大地豐富了我國社區教育的實踐形態,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政府公共服務的不足。社區學習共同體的興起也需要社區教育自身的轉型發展,即社區教育應更多地由單一的舉辦者向舉辦者、服務者、指導者的角色轉變,只有這樣才能積極改善社區教育發展的形態。長期以來,由于不重視社區教育的規律、正規教育的辦學思維慣性嚴重以及對學習圈的研究借鑒不足,對社區學習共同體重要性認識嚴重缺位,社區教育發展中的一些瓶頸問題可能還會長期存在。
(二)政策的完善程度不同
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學習者利益訴求的回應,對教育發展的導向作用也非常明顯。學習圈得到全社會的高度認可,相關政策已歷經百年,相對比較完善。而社區學習共同體還沒有一個系統性的政策方案,各地由于重視程度不同,相應的制度尚在建構之中。
1.瑞典已形成較為成熟的學習圈扶持政策
瑞典總人口900多萬,時至今日,實際參與學習圈的大概每年有90萬人左右。一百多年來,執政黨在變,學習圈的具體政策也在變,但每一屆政府對學習圈的支持態度沒有變。作為社區學習共同體理論首創地的杭州,人口與瑞典大致相同,經過十二年的培育與推進,遍布城鄉的社區學習共同體已有7 000多個,常年參加學習的居民達15萬人,與瑞典相比有較大的差別,中國其他城市差別更大,其中扶持激勵政策滯后是主要原因。高淑婷和托瑞·珀爾森認為,學習圈的政策扶持屬于“低投入的政府支持”,主要經歷三個階段:一是初始階段,政府資助所需書籍。1912年,瑞典政府決定通過幫助籌資購買學習圈成員們所用的書籍來支持學習圈的活動。當學習圈結束時,這些書可以回收利用。二是發展階段,提高補助標準。1947年,瑞典出臺了一部政府支持學習圈的新法律,規定每個學習圈在完成基本任務后,能夠從政府那里直接獲得財政支持,這種支持的費用要比以前高得多。三是成熟階段,政府將扶持資金和管理職責交由相應的機構(學習協會)負責。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瑞典國家成人教育委員會就開始負責分發政府津貼,并對學習圈的活動進行跟蹤調查和評估。[18]
瑞典政策有其制度性基礎,其政策取向始終堅持“充分就業”“社會平等”和“完善福利”等瑞典模式的合理內核,瑞典政府的政策也因此得到了國內社會各界的支持。[19]上述政策制定原則較好地解釋了學習圈政策為什么能夠長期較為穩定地發揮作用的緣由,表明:政府的扶持始終控制在一個合理的尺度,堅持用較少的資金激勵和撬動學習圈的運作;由第三方管理資金也是學習圈政策的一個重要經驗,實現了管、辦、評的分離與制約;資金使用堅持節儉原則,如財政資助所購買的圖書需要回收再使用,有相應的經費使用的考核與評價機制,學習協會的管理必須比政府直接管理更有效率;瑞典的政策也較好地發揮教育功能,學員通過學習圈受益,間接認同了政府的惠民舉措,也愿意關注民生議題,為社會發展、社區治理建言獻策,并在學習圈中積極貢獻自己的力量。
2.我國社區學習共同體還處于政策建構初期
我國社區學習共同體還沒有形成系統的扶持政策,現有的措施主要是宣傳引導,如《意見》中明確提出:“鼓勵和引導社區居民自發組建形式多樣的學習團隊、活動小組等學習共同體,實現自我組織、自我教育、自我管理、自我服務,不斷增強各類組織的凝聚力和創新力。”這只是對社區學習共同體的一種認可。桑寧霞、王曉丹指出兩個現實問題:一是社區學習共同體本就屬于自下而上的自發組織,自身隨意性較大,缺乏專業工作者的支持與指導。二是學習場地短缺會限制學習活動的順利進行,學習設施欠缺無法保障學習活動的高質量水平。[20]因此,隨著各地培育社區學習共同體工作的深入推進,面對數量龐大、訴求多元的社區學習共同體,進行一項較為系統的政策設計顯得尤為迫切,而這種政策設計的一個前提就是:在加快學習型社會建設進程中,應當對民間學習團隊自身的重要價值以及與政府教育供給的互補性予以高度重視。
目前,已有一些地區出臺了相應的文件,為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培育、運作提供更加細致的服務。《杭州市人民政府關于構建市民學習圈大力推進終身教育工作的意見》(杭政函〔2016〕14號)明確要求:“各街道(鄉鎮)要從社區教育經費中安排學習型社團建設補助經費,資助學習型社團開展活動。”給予社區學習共同體一定的經費列支渠道。常州市在《關于開展常州市示范性社區學習共同體認定工作的通知》(常教終〔2019〕2號)中提出:“被認定為市級示范性社區學習共同體,市教育局頒發認定銅牌,并給予10 000元的經費支持,用于社區學習共同體開展學習活動。”雖然這些政策所提供的經費額度和受益面不一定能夠滿足面廣量大的需求,但是,對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發展來說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三、結論與啟示
綜上所述,就成人學習而言,回應時代之需、滿足民眾訴求的教育才是最適合的教育,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培育與推廣已經取得一定的積極進展,全社會如何進一步重視這一終身學習現象、給予有力的支持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只有高度重視其社會價值,全社會以及相關部門積極行動,特別是有效借鑒學習圈的成熟經驗,回應現實問題,進行本土化政策重構,社區學習共同體才能更好地健康發展,真正成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背景下普羅大眾走向幸福生活的新路徑。
(一)黨委政府:系統推進社區學習共同體的政策建構
當前,怎樣借鑒瑞典經驗、加強政策建構是各級黨委政府需要關注的重要問題。我國社區教育有“地區先行先試、成熟后全面推開”的工作策略,因此,有條件的地區黨委政府應當進一步加強本地區社區教育的統籌管理,將社區學習共同體發展作為民生工程,作為老年教育創新和養老服務建設的重要環節,納入當地的社會治理體系,提供一定的資金和相應的服務條件,并加強研究與指導,引導社區學習共同體在促進社會和諧、服務學習型社會建設方面發揮積極的作用,為國家全面發展社區學習共同體政策的出臺提供寶貴經驗。
(二)教育部門:牽頭推進社區學習共同體的隊伍建設
教育部門應當全面貫徹黨委政府的要求,積極發揮牽頭作用,開放教育資源,統籌社會資源,完善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培育和服務機制,特別是利用社區教育的網絡體系,建立一支培訓社區學習共同體核心成員的培訓師隊伍、一支社區學習共同體專兼職指導教師隊伍,切實把隊伍建設作為扶持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突破口。各級教育部門與社區教育機構要加強核心成員的分級分類培訓,實現以點帶面的輻射作用。同時,對優秀的指導教師和核心成員予以表彰獎勵。
(三)街鎮社區:積極培育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發展生態
街鎮和社區應當全面落實好黨委政府的惠民政策,將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培育作為文明社區、美麗鄉村建設的重要措施,納入當地的治理服務體系。統籌轄區內的各種教育資源和社會資源,包括開放各種活動場所,依靠社會賢達和能工巧匠,成立志愿者隊伍,為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學習活動提供便利。加強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孵化與培育,搭建社區學習共同體成果交流展示平臺,鼓勵社區學習共同體研究當地民生議題,支持社區建設,增進社區的凝聚力和歸屬感。
(四)研究部門:持續深化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理論引領
研究部門的工作同樣非常重要,既可以為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實踐營造氛圍、指引方向,又可以為政策機制的出臺與調整提供決策參考。從目前已有文獻資料來看,社區學習共同體的研究還需要進一步圍繞政策扶持、運行機制、支持服務體系建設、區域協同聯合發展、區域推進實踐策略、社會價值等諸多領域持續發力,通過研究,進一步增強社區學習共同體實踐的科學性,提高成人學習效率,持續服務人的可持續發展。
(五)新聞媒體:積極宣傳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先進典型
加強宣傳工作有利于達成更廣泛的社會共識。新聞媒體應當關注這一民生領域的前沿動態,積極宣傳黨和政府的惠民政策,宣傳社區學習共同體的優秀典型和先進經驗,特別是讓人民群眾分享終身學習的喜悅與快樂。各地在做好經驗總結的同時,應主動宣傳,充分利用報刊、廣播、電視、網絡等媒體,進一步營造社區學習共同體成長的良好氛圍和發展生態,增進成人學習的信心和參與社區治理的使命感,使社區學習共同體的數量和質量實現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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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e all-round development of human beings is the ultimate goal and intrinsic motive force of socia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also the requirement of the era when many grassroots learning organizations flourish. Swedish study circle and Chinese community learning in communities are both important carriers in building a learning society. Although the background of the times is different, they play an irreplaceable role in the field of informal adult education and in the process of building a harmonious society.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ir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we can further clarify th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of community learning in communities, enhance the understanding of its importance, promote the confidence of its cultivation, and provide the corresponding decision-making references for the government in improving and perfecting the policy construction.
【Key words】learning community in communities; Swedish study circle; comparative study
(編輯/喬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