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小店的生意經

Paiqe Darrah

在紐約的東村和下東區，有片別具一格的小天地，不同代際的商人們至今仍在那里制作、維修、經營著各式懷舊小物件。

他們中有16歲時迷上雕刻的嬰兒潮一代，有12歲起就喜歡修理任天堂掌上游戲機的X一代，有癡迷鉛筆的千禧新人，還有個對無現金支付一竅不通的50多歲的家族企業老板，他的其中一家店鋪已經經營了半個多世紀，另一家則在4年前剛剛開業。在這片租金昂貴、線上銷售競爭已呈白熱化的土地上，他們是如何生存的？

CW鉛筆店的老板卡羅琳·韋弗（CarolineWeaver）正在彎腰擦拭鉛筆店的沿街玻璃。“店鋪打烊后，孩子們喜歡把臉貼在玻璃上，所以總是有些印子。”

28歲的韋弗剛從日本采購橡皮回來，她在那里已小有名氣。“我走進當地的文具店，大家都認識我。”

據她介紹，來店里的人大多出于好奇。“有些人覺得，都21世紀了，居然還有人開特色小店，真不可思議。”

但她發現，其實有不少年輕人對她的鉛筆很感興趣。“2015年我開這家店時，完全沒想到會有高中生光顧。”

17歲的杰德·洛（Jade Lo）是一名高中生，因為喜歡鉛筆，已經在韋弗的店里打了一年工。“她甚至連大學入學論文也是以鉛筆為題。”韋弗說。

韋弗的顧客來自各行各業。常在樂譜上寫字的音樂家喜歡1980年代日本設計的易擦除鉛筆，此外還有管弦樂隊的圖書管理員。

當地店主中唯一有可能與她競爭的是經營Casey Rubber Stamps的約翰·凱西（John Casey），不過這兩家店相處融洽。韋弗說，凱西起初對她不太友好，但“自從發現我開鉛筆店后，他的態度就變了，‘啊哈，是同行”。

“我快撐不住了，和一幫搞爵士樂的朋友在酒吧待到凌晨4點。”凱西操著濃重的愛爾蘭口音說。當時是下午1點，正是他的橡皮圖章店開門營業的時間。

69歲的凱西向我展示了眼下熱銷的哈麗雅特·塔布曼（Harriet Tubman）圖章，然后又指了指做圖章用的木頭刨子。“窩在這37平方米的小店里，我們做了不少事兒。”凱西的這家店鋪1979年就開張了。

他賣的東西真叫人大開眼界，比方說各種尺寸的刻著“紐約下水道”字樣的窨井蓋。凱西本人更喜歡帶有雕刻質感的東西，比如那套1920年代地下酒吧女郎圖案的印章，此類圖案以前常印在夜總會的香煙盒上。

布賴恩·費爾曼站在博物館一般的費爾曼收銀機公司里的一排“黃銅機”旁。

據凱西的模具供應商介紹，只有3家東海岸的企業還在用傳統工藝（即用橡膠）制作圖章。凱西使用的那一類模具主要用于包裝行業。如果包裝行業換材料，他將不得不轉而采用更現代的工藝。

“最棒的是，我上了《人物》紐約版的名單。《人物》想來采訪。我有很多阿根廷和德國的客戶，還有日本人，我在中國臺灣也挺出名的。”凱西說。

還有一家名為8 Bit And up的街頭小店，它的櫥窗里掛著綠色霓虹“電子游戲”招牌，以及身材火爆的勞拉·克勞馥（Lara Croft）模型。走進店鋪，一眼便能看見舊電視機上的刺猬索尼克和墻上成排的嶄新橙色獵鴨槍。

“前排都是好東西，一有好東西我就會放在那兒。”40歲的經理馬庫斯·理查森（MarcusRichardson）介紹著展示柜的布局。

不久前，展示柜里的好物幾乎售罄。馬里奧系列中只剩下馬里奧方塊，理查森評價這一款就像是“老婦人的字謎游戲”。不過，他覺得仔細找找還是能有所收獲。比方說有惡魔城（一款“專業級玩家”的游戲），還有俄羅斯方塊——雖然不是最初的那款，但還不錯。理查森說，他通常在eBay上淘貨，或者“和其他玩家交換”。

但店主喬·塔爾塔利亞（Joe Tartaglia）表示，店鋪生存堪憂。

“唯一能做的就是專注小眾領域。我們只賣老款電子游戲，這塊地盤，我們守得住。”塔爾塔利亞說，他要賣那些不容易找到，也很難從網上訂購的東西，比方說游戲機廳里的東西。他繼續解釋說，我們面向的是那些喜歡在購買前眼見為實的收藏者，而不是習慣在網上購物的人。

布賴恩·費爾曼（Brian Faerman）的店鋪是家收銀機店，1965年開張，當時方圓5個街區之內有5家收銀機店。現年57歲的費爾曼是這門家族生意的第三代經營者。如今，他的店鋪就像個博物館。兩條長長的走道里塞滿了57公斤重的收銀機，外形多樣，繁簡不一。其中一臺淡藍色的產自1940年代，還有國立收銀機廠生產的第一款電動收銀機。顧客可以隨意擺弄這些機器，但費爾曼會提醒他們注意安全。

費爾曼最中意的是世紀之交時一家酒吧老板定制的黃銅質地的龐然大物。“你用不著把5分硬幣一枚一枚地往里放，只要按一下這個大怪物的5分按鈕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