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起步的葡萄酒產業

Liz Alderman

葡萄酒釀酒師卡塔琳娜·希勒（Katharina Hiller）在丹麥Skaersogaard Vin挑選收獲的葡萄。

在丹麥Skaersogaard的一個溫暖的秋日清晨，斯文·莫斯加德（Syen Moesgaard）爬上陽光普照的小山坡，查看地勢起伏的山區里栽種整齊的葡萄園。一名采摘工正摘下耐寒的Solaris葡萄，很快它們會被釀成幾千瓶新鮮的白葡萄酒和丹麥起泡葡萄酒。

10年前，在這個眾所周知的寒冷地帶釀酒會被視為一項失敗的提議。但隨著全球氣溫上升，企業家正試圖把氣候變暖轉化為自身優勢。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曾經不大可能出現的葡萄酒產業如今也日漸壯大。

“未來幾十年里，占領主導地位的傳統產區的葡萄酒產量會減少，而我們將在斯堪的納維亞釀造更多葡萄酒。”Skaersogaard Vin的創始人莫斯加德說。

北歐葡萄酒商夢想把當地變成全球重要的白葡萄酒產區，而該產業已開始蓬勃發展起來，并且增長速度很快：丹麥如今擁有90個商業葡萄園，但15年前還只有兩個;瑞典涌現出大約40個葡萄園，挪威北部也有十來個在運營的葡萄園。

不過，許多酒莊還處于初創階段，與歐洲老牌酒莊不能相比。歐洲的葡萄園有400萬公頃，幾乎足以覆蓋整個丹麥。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的生產商擁有其中的3/4，是歐洲市場的霸主。相比之下，丹麥和瑞典已獲歐盟批準的葡萄園還不到404公頃，酒的質量和價格也還存在問題。

丹麥葡萄酒協會（Danish Wine Association）負責人漢斯·蒙特（Hans Mtinter）認為：“目前，我們的規模還不夠大，難以評估這項生意究竟好不好。”

但在50年后，斯堪的納維亞地區的溫度將攀升6攝氏度，氣候預計將和法國北部很像。僅在過去10年里，氣候變暖已經讓冬季更暖和，葡萄的生長期也更長了——有為數不多的葡萄酒獲獎，且數量還在增加。

“你會發現，尋找涼爽環境栽培葡萄的開拓者在不斷發展，我們可能會看到更多進展。”俄勒岡州埃文斯塔德葡萄酒教育中心（EvenstadCenter For Wine Education）主任、氣候學家格雷戈里·瓊斯（Gregory Jones）表示。

北歐葡萄酒商看到南歐釀酒商正苦苦掙扎于愈發變幻無常的氣候，這讓他們更有膽量投資酒業。

氣候學家稱，全球葡萄酒版圖到2050年可能會發生巨變。歐洲和拉丁美洲的主要生產國，以及加利福尼亞和澳大利亞的部分地區，或許會因天氣太熱而難以種植葡萄，中國等非傳統產酒區將嶄露頭角。

法國釀酒商正在測試突尼斯等氣候溫暖國家出產的葡萄，看看它們能否保持暢銷的口味和產量，繼續在全球創造數十億歐元的營收。西班牙和意大利的釀酒商則正在地勢更高的山腰或朝北的山坡陰涼處種葡萄，讓葡萄酒保持標志性的味道。

但從今往后的半個世紀里，這些地區可能會不再安全，反倒是丹麥及其鄰國的氣候或將更有助于葡萄生長。如今，北歐釀酒商已得到認可，能釀出口感鮮美、層次分明的白葡萄酒。

“我們在嘗試定義北歐葡萄酒的風格。”湯姆·克里斯滕森（Tom Christensen）說。10年前，他和妹妹貝蒂娜·紐伯里（Betina Newberry）創立了丹麥最大的葡萄酒莊Dyrehoj Vingaard。他們采用有機的方法種植新鮮的酸葡萄品種。

這個酒莊坐落于綠意盎然的勒斯半島（Rosnaes），可生產5萬瓶優質白葡萄酒和起泡酒，而他正計劃擴大酒莊規模。

不過，增產之路布滿了荊棘。氣溫升高可以改善葡萄的生長條件，但天氣變得不穩定，也會造成收成不均的問題。此外，本地葡萄酒的產量依然很少，大部分用于國內消費，幾乎沒有出口。2019年，丹麥、挪威和瑞典的葡萄酒總收入預計達1400萬歐元，而法國的數字預計為280億歐元。

挪威釀酒商奧德·沃爾伯格（Odd Wollberg）表示，要讓產業實現可持續發展，必須生產更多葡萄酒。

2018年12月，曾是機械師的沃爾伯格和妻子接管了Lerkekasa Vingard酒莊——這里曾被視為歐洲最北端的葡萄園。近年來，這附近又興建了十來個葡萄園。

到目前為止，沃爾伯格用雷司令（riesling）和其他適合在涼爽地區生長的葡萄僅榨出350升葡萄酒，同時他還在不停虧錢。但他說，氣候改善后產量可能會激增。

想俘獲消費者的芳心，必須降價才行。北歐葡萄酒每瓶均價為30至40歐元，勞動力成本是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的3倍。南歐釀酒商可獲得歐盟數十億美元的補貼，這有助于他們優化定價并占領市場，但丹麥必須承諾放棄補貼才能獲得歐盟的釀酒許可。

北歐葡萄酒商指出，隨著氣候變暖，英格蘭南部出現了世界級的起泡酒產業。法國的Taittinger等公司也紛紛投資英國的產地，借此對沖香檳地區因溫度飆升受到的影響。

莫斯加德每年出品2萬瓶酒——其中包括6000瓶香檳——他打賭，外國酒莊有朝一日也會來丹麥做相同的事。

他的酒贏得了葡萄酒評論家羅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的高度贊譽，并在法國和德國的葡萄酒節收獲了很高評價。

“我們將在以前不可能產酒的地方釀酒。”莫斯加德說。“沒有人對氣候變化感到高興，”他補充道，“但我們應該抓住它帶來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