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萬箭穿心》作為研究文本,從女性主義的角度去解讀片中女主人公的人物形象,立足于獨特的社會背景中,以家庭為敘事單位,重點分析兩性之間的關系,從而突出李寶莉身上所體現出的女性權力意識的特征。
【關鍵詞】女性主義;兩性關系;權力意識
中圖分類號:J905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1-0072-02
電影《萬箭穿心》是由王競執導的一部以女性為題材的現實主義影片,改編自作家方方的同名小說,是一部優秀的國產小成本影片。該片主要講述的是20世紀90年代一個來自武漢的普通女人李寶莉一段長達10年之久的艱辛坎坷與堅韌的人生之途,成功地塑造了李寶莉這一個顛覆傳統觀念的女性形象,導演通過在現實和歷史的雙重語境中,來探討在夾縫中生存的人物狀態。
一、男權性別秩序的壓迫
雖然影片是一部女性題材的電影,但是在男權性別制度下的女性是沒有主體性的。波伏娃發現人類社會是以男性為中心的,男人/男性是第一性,代表著人/人類,是社會主體。也就是說,人類社會的組織和書寫方式圍繞男性/主體來展開。在這樣的原則下,女性成了男性的附屬品,男性統治著女性,女性是社會主體的客體或者對象物,是他的“他者”[1]。在以男權為中心的父權體系下,女性的生存狀態要完全取決于男性。電影中,李寶莉想要的一切通過她自身是永遠無法得到的,李寶莉需要男性來給她爭取她想要的一切。
影片中對李寶莉有影響的男性有三人,分別是丈夫馬學武、兒子小寶和朋友建建,這三個人身上所體現出的男權制度時刻壓制著李寶莉,讓她無法擺脫。搬進新房之后的第一天,馬學武向李寶莉提出了離婚,李寶莉只能通過哭泣來緩解心中的悲傷;馬學武出軌被抓后在派出所里再次向李寶莉提出離婚,而李寶莉又選擇了原諒他;馬學武將自己的母親帶到家中同住卻沒有跟李寶莉商量,縱然李寶莉不同意,但最終的結果只能同住,這一件件事情說明馬學武在家庭中占據主導地位,李寶莉只能順從。馬學武死后,兒子小寶擔負起了替父親行使男權的角色,李寶莉讓小寶把馬學武的遺像收起來,小寶卻放在了她的床上;高考后的飯桌上,李寶莉正對著馬學武的遺像說話,而小寶打斷了他;小寶高考完后不認李寶莉這個媽,讓她收拾東西離開這個家,李寶莉對于他的所作所為最終選擇順從,小寶對于男權的執行更有力度,里面摻雜了對李寶莉的憎恨和厭惡,在這樣一個角色關系中,女性成為一種可有可無、被厭惡的存在。朋友建建對李寶莉來說更多的是幫助,而建建作為一個男性,身上也無時不展現出作為男性的姿態,在面包車里與李寶莉做不正當的事;李寶莉打傷他后給他醫藥費,而建建卻說跟她睡了一次,兩個人扯平了,在這里李寶莉的女性地位已經蕩然無存,而悲痛地發出了“我怎么早沒想到出去賣,早想到了至于混到今天這么慘?”的哀嚎。男權性別秩序的壓迫一直刺激著李寶莉,讓這個脆弱又強悍的女人開始奮起反抗。
二、傳統女性觀念的束縛
女性主義建構論的先驅西蒙娜·波伏娃在她的巨著《第二性》中提道:“女人不是生成的,而是形成的”,她認為女人的“他者”地位總是和她的總體“處境”息息相關,是存在主義的。[2]片中的李寶莉被塑造成是一個和她的母親一樣一直遵循中國傳統文化觀念的女性形象。雖然李寶莉性格潑辣,有時蠻橫無理、大大咧咧,但在家庭生活中依然做好了她的本職工作:小寶和馬學武都出門后,李寶莉收拾房間,打掃客廳,外出打工;在馬學武謊稱加班卻在外面和女同事喝酒時,李寶莉給馬學武留著晚飯;馬學武回到家后李寶莉伺候他脫襪子換鞋,這些情節無不體現著李寶莉作為一個妻子時刻履行著自己的義務,盡職盡責,雖然里面也有些許示好的成分。作為母親的她在馬學武死后,挑起了家里的重擔,“扁擔”的工作支撐起了這一家的所有費用,每天讓婆婆給小寶做有營養的飯菜;建建和小寶打架,李寶莉為了不讓兒子受傷,拿啤酒瓶打傷了建建;李寶莉在工作的同時也不忘參加兒子的家長會,看到兒子的成績更是高興地逢人夸耀,但是文化水平低的她對于兒子的學習,從小到大只有一句“你作業寫完了嗎”,這種無形中的關愛是兒子小寶所不能理解的,但李寶莉依然在竭盡全力以自己的一種方式來愛他。
李寶莉婆婆的到來是劇中人物關系的一個轉折點,李寶莉因為種種原因,并不同意老人住在這里,老人出走并被尋回后,李寶莉雖然不情愿但是依然去為老人整理床鋪,小寶告知李寶莉奶奶住院后,她立即去醫院照顧老人,作為兒媳她有心理上的失職,但在行為上從來沒有怠慢過自己的婆婆,盡心盡力地去贍養她。
傳統觀念對于女性的束縛,讓李寶莉的生活始終圍繞在這幾個人的身邊,為了別人而活,無論生活變成了什么樣子,她依然擔負著家庭的責任,履行著自己的義務,扮演著傳統家庭觀念中的女性形象。
三、女性權力意識的覺醒
李寶莉的出身和她的成長環境決定了她的性格,出身底層的生存本能讓她不拘小節、飛揚跋扈,沒有傳統女人溫柔賢惠的品德,獨特的生存環境讓善良與偏執、潑辣與寬容、飛揚跋扈與內心柔軟,這些看似相互沖突的性格特征集中出現在了這一女性身上,源于這樣的性格為她的反抗者身份提供了合理性。
影片開始展現的是李寶莉向馬學武求愛的場景,即便沒有得到馬學武的回應,但這正表明她正在表達自己性權力的需求,表達自己的欲望,由在男女關系中被動的一方轉變為主動的一方,開始追求自己的權力;察覺馬學武的不正常之后,她跟蹤馬學武,得知馬學武的背叛后,她沒有選擇沉默、妥協,而是報警,對丈夫的背叛行為進行懲罰,捍衛自己的權力。在傳統的社會中,女性只作為男性的附屬物而存在,女性無法左右男性的思想,不能干預男性的決定,對于男性所施加的壓力與暴力只能被動地接受,沒有反抗的機會。而這一情況在李寶莉這里實現了反轉,她敢于反抗這種傳統的禮教,勇敢地捍衛自己的地位。李寶莉的思想和傳統的女性截然不同,在這里最突出的對比就是小景,小景的丈夫在外花天酒地,而小景卻不管這些,小景覺得只要丈夫能給她經濟上的支持就行,她不去追求自己的地位和權力,依靠著男性而活,而李寶莉在馬學武死后,擔起了家里的經濟支柱這一角色,為此去做了“扁擔”。顏丙燕所飾演的李寶莉經過十年風吹日曬雨淋的扁擔女生涯,曾經的風韻消失殆盡,活脫脫變成一個皮膚黝黑粗糙,蓬頭垢面,土里土氣的勞動婦女,但她仿佛對自己的紅顏喪盡,渾然不覺一般。[3]本就缺乏女性特質的她更加男性化,李寶莉不求別人,依靠自己,獨立自主的意識讓這個女性在艱難的生活中迸發著生機。故事的最后,兒子將母親從這個萬箭穿心的房子中趕了出去,與其說是趕出去,不如說是李寶莉自己選擇了離開。李寶莉用維持家庭生計的扁擔挑起了她的行李,離開了這個萬箭穿心的地方,給了自己一個重新生活的機會,對舊有家庭的拋棄,表明她自身的女性權力意識正在覺醒,擁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權力,是女性權力的一種擁有與回歸。
電影《萬箭穿心》中的李寶莉顛覆了我們對傳統女性的認識,“女性弱者”一詞在她的身上不復存在,女性對于自身權利追求的形象出現在觀眾的面前,她以一個反抗者的身份生存在這個畸形的社會中,她自己本身就是一支利箭,刺穿了這個充斥著男權、世俗、有著性別歧視的社會。
參考文獻:
[1]陳曉云.電影理論基礎[M].北京: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09.
[2][法]西蒙斯·波伏娃.第二性[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
[3]張瑤.社會的文化轉型與人物的“萬箭穿心”——電影《萬箭穿心》 的文化考量[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3(1).
作者簡介:王麗娟(1994-),女,漢族,山東日照人,曲阜師范大學傳媒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