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大立 于錦榮
為了滿足企業升級對資源的需求,為企業在市場競爭中創造競爭優勢,國家及各級政府主動采用各種類型的經濟政策來為企業升級提供有利條件,促進本國企業順利升級。國家經濟政策對企業升級可能會產生正負方面的兩種作用效應,國家政策對企業升級的影響可分為宏觀和微觀兩個維度,依據對既有方獻的梳理以及實地調研所掌握的資料信息,2011年后中國出臺的促進企業升級的經濟政策種類較多,對此,本文利用中國制造業20個行業2006—2017年面板數據,運用計量模型檢驗國家技術創新類和市場類的經濟政策對制造業企業升級的影響效應。
國內外多數學者認同利用國家政策促進制造業企業轉型升級的觀點,從理論研究和實證研究兩個方面對政策干預的有效性進行了驗證。在理論研究方面,Gans和Stern認為企業的技術領導力能夠帶來暫時的市場領導力,且容易被破壞,國家應通過更強的知識產權保護政策保護創新者賺取更多的租金,促進企業的自主創新。Furman等認為應利用公共政策增加國家的創新能力、R&D資源水平、人力資本投資、創新激勵、集群環境等。在實證研究方面,學者們利用定量分析、案例分析等研究方法論證了政府政策干預的效應。毛蘊詩等認為國家的創新系統和相應地方政策所形成的技術環境是影響OEM企業升級和創新的重要外部制度因素。張杰等驗證了中國各省份競相出臺的專利資助政策可能造成專利“泡沫”現象的發生,進而導致專利對中國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發生了扭曲效應。
經濟增長理論關注國際貿易是否會對發展中國家產生技術外溢,通過國際貿易中的技術促進效應推動國內企業的升級發展,改變制造業企業在全球價值鏈的位置。企業在全球價值鏈上的競爭地位的變化,向價值鏈高端攀升,這需要從實踐出發制定有效的政策措施,創造優良的企業升級環境。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國家工業轉型升級政策的制定有利于提升制造業企業在全球價值鏈的地位。
國家工業轉型升級政策推動制造業在升級發展過程中,沿著價值鏈向上變動,行業結構從較低層次、較低附加值為主向高層次、高附加值結構轉變以及結構效益提高的過程。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國家工業轉型升級政策的制定可以優化制造業行業結構。
國家工業轉型升級政策的重點是鼓勵技術創新,構建有利于技術創新的市場環境和創新體系,政策取向轉為維護公平競爭、創造良好市場環境,努力改進、研發新技術,開發新產品。“波特假說”認為好的環境規制可以激勵企業創新,提升企業的競爭優勢。基于以上分析,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國家工業轉型升級政策的制定可以提高制造業企業的升級能力。
本文實證分析在國家工業轉型升級政策的影響下制造業企業的升級檢驗。參與全球價值鏈的中國制造業企業的升級狀態及結果,表現為在全球價值鏈地位由低端向高端的改變。模型的因變量選取進出口商品的單位價值比來測度制造業企業在全球價值鏈的地位。另外,制造業企業升級也意味著市場支配能力的增加、品牌管理能力的提高。企業技術升級的技術動力則源于企業高級的原始創新能力,是企業的核心技術知識、產品技術優勢的顯現,新產品開發能力的提高及新產品獲利能力增強,專利通過技術溢出效應推動企業改造升級,專利申請情況也體現了企業的創新能力和創新活動的現狀,制造業行業企業通過新技術、新工藝提升整個行業的升級。基于以上分析,結合中國企業發展的實際情況,構建制造業企業升級的影響因素的計量分析模型,見公式(1):

Yit表示制造業企業升級指標。polit是按照本文以下歸納和定義的中國各行業的政策類型;δi為行業固定效應;δ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效應;Xit表示各控制變量。
由于制造業企業的升級行為具有持續性的特征,企業的延續發展可能會受到上一年度的企業升級結果的影響,因此加入被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構建模型為:

Yit表示制造業企業升級指標,polit表示按照本文以下歸納和定義的中國各行業的政策類型,Yit-1表示升級企業升級指標滯后一期,δi為行業固定效應,δt為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效應,Xit表示各控制變量
1.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測算
本文借鑒Greenaway等的研究,采用進出口商品的單位價值比來判定制造業企業所在行業位于價值鏈中的位置,進出口商的單位價值比具有行業異質性的特點,比值的變化情況判斷哪些行業企業實現了升級,另選擇行業企業的專業授權數量及行業利潤綜合來研判是否實現了升級,這是因為專利數量與行業利潤均反映了行業企業的成長態勢。進出口商品的單位價值比用RUVXM表示。分別表示第t年k產品i國對j國的出口價格和自j國的進口價格,水平型產業內貿易類型設定為1-α≤RUVXM≤1+α;上垂直型產業內貿易設定為RUVXM>1+α,表明在產業分工中處于高端位置;下垂直型產業內貿易設定為RUVXM<1=α,表明在產業分工中處于低端位置,α一般取值0.25。若行業專業授權數量及行業利潤呈上升趨勢,進出口商品的單位價值比也呈現上升趨勢或者實現貿易類型跨越,可以判斷為該行業企業實現了升級。
2.制造業企業升級程度的測算
行業結構超前系數可以行業結構的變動趨勢,判斷行業內制造業企業總體升級情況。行業結構超前系數是測定某一產業結構增長相對于整個社會經濟系統增長的超前程度,其計算公式為:

其中,Ei表示第i部門的結構超前系數,αi表示第i部門報告期所占份額與基期所占份額之比,Rt表示同期i部門所在經濟系統平均增長率。Ei大于1,表示第i行業在經濟系統中所占份額呈上升趨勢,行業超前發展,Ei小于1,表示第i行業在經濟系統中所占份額呈下降趨勢,行業發展滯后。根據以上公式,計算出2006—2017年間我國各行業的結構超前系數。
3.制造業企業升級能力的測算
制造業企業升級能力是衡量政策有效的重要因素,企業升級能力指標的選取采用因子分析法進行加權平均計算綜合因子得分,避免權數確定時的主觀性問題。本文從技術力和市場力兩個角度出發,采用因子分析法進行測算。
4.核心解釋變量
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是促進企業升級的國家工業轉型升級政策,用pol表示。本文搜集整理國家旨在推動制造業企業升級的相關政策,進一步對政策信息進行分類分析,把政策指標分為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技術、創新層面政策,第二層面是市場層面,包括經營銷售、市場機會、品牌管理等政策。本文將政策類型設定為在政策文本中涉及到具體行業的升級政策類型為2,沒有指出具體定行業的升級政策類型為1,無以上相關分類升級政策類型為0。
5.控制變量的選取
考慮到計量結果的穩健性及對被解釋變量的解釋力度,在式(1)和(2)中還納入了企業層面的控制變量集X,其包括的主要變量如下:(1)研發強度rd;(2)資本勞動比k/l;(3)外商直接投資fdi;(4)企業規模scale。
制造業企業在經濟政策影響下,全球價值鏈地位的變化的檢驗結果如下:在解釋變量中,納入全球價值鏈地位的滯后一期變量L1.RUV。模型1、模型2和模型3分別列示的2006—2017年、2006—2010年及2011—2017年3個階段的檢驗結果。模型1、模型2和模型3采用的是兩步系統GMM的動態面板數據方法的回歸估計結果。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符號發生本質性變化,影響系數由負值變為正值,各控制變量的系數符號和顯著性均發生了不同的變化。進一步研究發現,從2006—2017年期間,經濟政策對價值鏈地位的影響比較顯著,其他控制變量均未產生顯著的作用效應。更有意義的發現是,2006—2010年期間fdi對價值鏈的地位顯著,這也與我國實行外貿導向型的經濟政策的實際情況相符,尤其是處于全球價值鏈低端的企業受其的影響較大,pol對價值鏈地位的改變為負顯著。2011—2017年期間,pol對價值鏈地位的改變為正顯著,假設1得到驗證,scale對全球價值鏈對位的影響不顯著,說明在新的政策驅動下,通過改變企業規模的大小不能提升企業在價值鏈上的影響力。自2011年以后,pol、rd對全球價值鏈地位起到了明顯的推動作用,k/l的系數為負數說明中國失去人口紅利,勞動力成本的上升已經抑制了價值鏈地位的提升。
把2006—2010年與2011—2017年間的檢驗結果對比分析發現,pol、rd、k/l對價值鏈地位的影響呈現顯著性的特征,fdi檢驗結果由顯著變得不顯著,scale的推動則一直不明顯,2011年以后經濟政策對價值鏈地位改變的效果明顯優于2011年以前。
制造業企業在經濟政策影響下,制造業行業升級程度的檢驗結果如下:在解釋變量中,納入制造業企業升級程度的滯后一期變量L1.UPT。
模型4、模型5和模型6分別列示的2006—2017年、2006—2010年及2011—2017年3個階段的檢驗結果,均采取的是兩步系統GMM的動態面板數據方法的回歸估計結果。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符號未發生本質性的變化呈現正顯著,假設2得到驗證,說明工業轉型升級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制造業行業升級程度的改變,優化了行業結構,各控制變量的系數符號和顯著性發生了不同情況的改變。2006—2010年間,fdi對創新能力的影響系數為負值,說明國外直接投資實際上抑制了制造業企業升級的方向。3個時期k/l的影響負顯著,企業把資金投向固定資產,改善生產環境和生產能力,結構升級不利,rd的推動作用比較穩定,研發投入是推動行動結構優化的重要因素,scale的影響系數均為正值且顯著,說明行業企業的規模能夠有利地改變行業升級的程度把2006—2010年與2011—2017年間的檢驗結果對比分析可以發現,pol的檢驗系數為正值,說明2011年經濟政策一定程度上推動了制造業行業的升級程度,優化了制造業行業結構。
制造業企業在經濟政策影響下升級能力變化的情況,模型7、模型8和模型9分別列示的2006—2017年、2006—2010年及2011—2017年三個階段的檢驗結果,均采取的是兩步系統GMM的動態面板數據方法的回歸估計結果。核心解釋變量的檢驗結果2006—2010呈現負顯著,政策對制造業企業能力升級,有一定的抑制作用,這可能與外貿導向型政策類型有關。這也與張杰(2016)的研究結果相一致,專利資助政策可能造成專利“泡沫”現象的發生,進而導致對中國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發生了扭曲效應。2011—2017年呈現正顯著,說明經濟政策在促進制造業企業升級能力的作用逐漸顯現出來,但是影響系數較小,假設3得到驗證。三個時間rd的影響呈現明顯的負顯著,反映了整個行業企業的市場力、品牌力的提升緩慢,也反映了企業研發熱情不高的實際情況。同時可以看出,市場規模對企業能力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尤其是2011—2017年間,呈現正的顯著性。
把2006—2010年與2011—2017年檢驗結果對比分析,可以發現,新的升級政策下,政策的作用效果顯著,另外scale的作用是符合預期的,影響系數由負顯著性變為正顯著性,其它變量的影響作用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以上檢驗結果也表明,在新形勢下外商直接投資對企業升級能力影響不利,目前國內的市場經濟體制并不完善,轉變推動政策類型,提高企業發展動力,鼓勵企業尋求有效的結構調整與升級路徑。
通過對2011—2017年間經濟政策對價值鏈地位、制造業行業升級程度、制造業企業升級能力的檢驗結果縱向對比分析,可以發現,2011年工業升級政策實施后,經濟政策對價值鏈地位的影響是正顯著,對制造業行業升級程度的影響是正顯著,對制造業企業升級能力影響呈現正顯著,研究假設得到驗證。還看到企業規模對3個升級指標的影響兩個為正顯著,可以合理利用規模效應提升企業的品牌力,提高抵御市場風險的能力。2006—2010年與2006—2017年的檢驗系數大體上是一致的,而與2011—2016年的系數相反,說明2011年的國家促進制造業企業升級的經濟政策是有效的。總體來看,對企業升級能力的改變需要針對企業、消費者市場進行更深入的改革,制定增強企業和消費者信心的適宜政策,國家有關企業市場開放的政策需進一步加強,企業品牌化的進程有待加快,從根本上樹立企業技術創新,提升技術能力的思想。
本文依次通過3個層面的論證邏輯,試圖揭示中國工業轉型升級政策對制造業企業升級的影響。在對我國2006—2017年制造業企業升級狀況評價分析的基礎上,得出以下主要結論:(1)我國的工業轉型升級政策對促進制造業企業升級的總體效果良好,在3個層面顯示了明顯的推動作用,在不同層面的效應存在差異性;(2)現有的工業轉型升級政策有力地提升了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的地位,提高了制造業企業的升級能力,在2011年工業轉型升級政策實施后,政策的作用對制造業企業升級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針對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一是提高企業升級的內在動力的政策措施是指通過政策引導提高企業的經營能力,引導企業選擇自主化發展道路,提倡企業進行技術、市場和管理方面的創新,通過創新獲取升級動力。二是利用政策提高企業產品市場轉化能力,包括國內外產品市場開發、滲透與管理。提升國內消費者對國產產品的信任與支持和民族自豪感,對消費者市場進行消費引導。三是對企業建立自主品牌的企業行為進行扶持,自主品牌化政策應該解決企業建立自有品牌及產品的市場推廣難問題,鼓勵企業利用公共平臺、大眾媒體采用廣告形式對企業自主品牌進行集中宣傳與推廣,幫助企業樹立自身獨有的品牌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