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娟,段小紅,龔大鑫,2
(1.甘肅農業大學 財經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2.甘肅省區域農業與產業組織研究中心,甘肅 蘭州 730070)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總體經濟水平顯著提高,沿海地區經濟的發展尤為顯著,與此同時,西北內陸仍有部分生活在高深山區的居民由于交通不便,教育、醫療等基礎設施不完善,水資源短缺或是地處生態脆弱的高寒區而整體經濟無法得到較好的發展;貧困面大、貧困人口多、貧困程度深是西部貧困地區存在的主要問題,也是制約該地整體經濟發展的一個關鍵性因素。“十三五”規劃明確指出,到2020 年我國現行標準下農村貧困人口要實現全面脫貧[1]。解決好西北內陸地區的貧困問題,不但關系到當地居民幸福指數的提升以及生活水平的提高,而且關系到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能否實現[2]。截至2018 年,全國還有農村貧困人口1 660 萬人,貧困發生率為1.7%[1]。截至2017 年西部12 省市貧困發生率已經全部降到10%以下,但仍有1 634萬貧困人口沒有脫貧,占全國比重達到53.6%,這意味著西部地區脫貧攻堅任務依然繁重,依然面臨巨大挑戰[3-4]。
古浪縣是國家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甘肅58 個貧困縣之一,也是甘肅中部18 個干旱縣之一,古浪縣41.2%的貧困人口集中分布在南部山區的7 個鄉鎮95 個村,貧困面高達57.8%。居住在南部山區的5萬多貧困群眾,行路難、就醫難、上學難、飲水難、增收難的問題十分突出[5],加之對該地貧困人口實施就地扶貧效果甚微,2011 年武威市在深入調研和廣泛論證基礎上,提出并實施“一高五區”農牧民“下山入川”生態移民工程。從而著力解決古浪縣高深山區貧困人口的貧困問題[6]。
自2011 年武威市實施“下山入川”生態移民工程以來,山區貧困人口不斷遷往川區,截至2017 年底,在黃花灘開工建設移民點12 個,已建成感恩新村、富民新村、為民新村等9 個移民新村,累計搬遷南部山區貧困群眾1.47 萬戶、6.14 萬人,其中黃花灘移民區1.02 萬戶、4.36 萬人,綠洲小城鎮2 253 戶共計8 381 人,南部山區行政村內就近安置點2 243戶共計9 457 人[7]。本文選擇最具代表性的武威市生態移民農戶作為調查對象,數據來源于2019 年6 月對研究區農戶的實地抽樣調查,從武威市生態移民點按比例抽取一定量的樣本農戶,對生態移民農戶家庭進行實地走訪并且以填寫問卷的形式對數據進行收集,問卷涉及生態移民家庭的成員信息,經濟狀況以及產業情況,對生態移民家庭的總體情況進行全面的了解,在調研過程中共發放生態移民農戶問卷320 份,收回問卷300 份,問卷回收率93.75%。
1.評價體系的構建。本文也將采用國內外對生計資本研究的通用方法-英國海外發展部(DFID)提出的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SLA)[7],該框架將生計資本劃分為五部分:自然資本、物質資本、社會資本、金融資本以及人力資本,并將各資本的具體指標內容賦予一定的權重,通過計算得出具體的測量值,對該地的農戶的生計資本的最終測量值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易地扶貧搬遷生態移民活動對移民農戶可持續生計的影響程度。
對于自然資本將通過人均耕地面積(N1)、人均林地面積(N2)和耕地質量(N3)這3 個可測量指標進行反映,測量公式為:N=N1*0.32+N2*0.45+N3*0.23[8]。根據耕地的地理位置和肥力狀況,將耕地質量劃分為很好、較好、一般、較差和很差五個等級,在變量的測算中分別賦值4、3、2、1、0。
在測算物質資本時選取家庭人均住房面積(M1)、農戶住房結構(M2)、家庭生產工具資產總額(M3)、家庭耐用品資產總額(M4)4 個可觀測變量進行測算,其測量公式為:M=M1*0.22+M2*0.33+M3*0.20+M4*025[8]。農戶住房結構根據農戶家庭所居住的房屋分為磚混結構、磚瓦結構、磚木結構和土木結構,并分別賦值3、2、1、0。
農戶金融資本的測量從農戶收入變化(F1)、三年內是否從親朋好友處借過錢(F2)、三年內是否得到過政府的扶貧貼息貸款(F3)、三年內是否從銀行借過錢(F4)4 個指標,計算公式為F=F1*0.55+F2*0.15+F3*0.15+F4*0.15[8]。指標中所涉及否與是的指標,分別賦值為0 和1。
社會資本選取包括家庭日常交往中的通訊費用(S1)、參加紅白喜事的次數(S2)、親戚好友中村干部或公務員的數量(S3)、急需大筆開支時愿意借錢的戶數(S4)、居住地周圍人的信任度(S5)5 個觀測指標測量,計算公式為:S=S1*0.32+S2*0.15+S3*0.22+S4*0.13+S5*0.18[8]。居住地周圍人的信任度則分為全部信任、大多數可信、一半可信任、少數可信任和幾乎不可信五類,并分別賦值為4、3、2、1 和0。
人力資本選取的可觀測指標包括家庭中勞動力個數與總人數的比例(H1)、家庭整體受教育程度(H2)、參加過非農培訓的人數(H3),計算公式為H=H1*0.32+H2*0.32+H3*0.25[8]。家庭整體受教育程度在年限計算過程中,文化水平年限小學為6 年、初中為9 年、高中為12 年、大專及以上為16 年,家庭總體受教育程度為家庭成員受教育年限總和與家庭總人口數的比值[9]。因此生計資本的計算公式為Z=N+M+F+S+H。
2.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生計資本的統計。表1 為武威市300 戶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移民前后的自然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人力資本以及生計資本的描述性統計表,從表1 中可以看出,生態移民農戶在移民之前各生計資本的均值分別為1.1、0.69、1.5、1.71、2.05,都是處在一個較低的水平,而移民后各生計資本的均值分別上升為1.74、2.29、2.06、2.97 和2.43,對應上升了58.2%、231%、37.3%、73.7%、18.5%,其中物質資本增長最為顯著;移民前總體生計資本的均值為7.05,最小值5.24,最大值9.74,而移民后生計資本的平均值上升到11.5,較移民前上升了63.1%;從百分位數可以看出,移民前僅有25%的農戶家庭自然資本高于1.23,而移民后75%的農戶家庭自然資本高于1.59;移民前25%的農戶家庭物質資本僅高于0.82,而移民后75%的農戶家庭物質資本高于2.14;移民前75%的農戶家庭金融資本低于1.8,而移民后僅有25%的農戶家庭金融資本低于1.8;移民前僅有25%的農戶家庭社會資本高于1.9,而移民后75%的農戶家庭社會資本高于2.73,人力資本具有同樣的趨勢,移民前75%的農戶家庭人力資本低于2.03,而移民后僅有25%的農戶其人力資本低于2.07;根據上述對比分析得出,生態移民農戶家庭各生計資本較移民前均有所增長,物質資本增長最為顯著,綜合百分位數可以看出,移民前75%的農戶生計資本處于較低水平,而移民后75%的農戶生計資本處于較高水平;從表1 中得出武威市生態移民在移民之后生活各方面都有所改善,物質方面的改善最為明顯,增長了231%;人力資本和金融資本分別增長了18.5%和37.3%,增幅較小,物質資本的增長與人力資本的增長差距過大說明生態移民的農戶更需要均衡發展。
3.生態移民家庭各生計資本頻率分布情況。頻率分布反映的是某項指標在某個區間內樣本的分布個數,本文通過對300 戶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生計資本進行量化處理后的數值進行頻數統計,由此可以判斷出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移民前后生計資本的定位高低情況,由于自然資本、物質資本、金融資本、社會資本以及人力資本的取值均分布在[0,4]之間,因此將各生計資本的區間分段為[0,0.8],[0.8,1.6],[1.6,2.4],[2.4,3.2]和[3.2,4],根據各分組的分段來計算各生計資本所對應的頻數數值。

表1 生態移民農戶家庭各生計資本統計
表2 為生態移民農戶移民前后農戶家庭生計資本各區間的頻數分布情況,從表2 中可以看出,移民前生態移民農戶家庭自然資本集中分布在[0,0.8]和[0.8,1.6],這兩個區間的樣本之和為296戶,占總樣本數的98.6%,說明移民前幾乎所有的農戶家庭自然資本處于最低和第二低水平;其物質資本在移民前處于[0,0.8]之間的家庭有222 戶,占總樣本數的73%,也就是說移民前將近有4/5 的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物質資本處于最低水平;生態移民農戶家庭金融資本主要在[0.8,1.6]和[1.6,2.4]之間,分布在[0.8,1.6]和[1.6,2.4]之間的戶數分別為164 戶和131 戶,共占總樣本數的98.3%,就總體而言,生態移民農戶家庭金融資本在移民前仍處于較低水平;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社會資本與人力資本的分布情況大致一致,均集中分布在[0.8,1.6]和[1.6,2.4]之間,社會資本位于[1.6,2.4]之間有212 戶,占總樣本數的71%,其人力資本僅分布在[1.6,2.4]之間就有230 戶,占總樣本數的76.3%,相對于前三類資本而言,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在較高水平的戶數有所增加,但仍舊有將近4/5 的農戶處于中低水平。綜合移民前農戶家庭生計資本頻數分布情況,移民前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生計資本在高水平所占比例非常小,部分生計資本在較高水平甚至沒有;與移民前農戶家庭生計資本相比,移民后農戶家庭生計資本在較高水平的比重明顯上升,除自然資本外,其他生計資本均集中分布在[1.6,2.4]和[2.4,3.2]之間,移民后生態移民農戶家庭自然資本集中分布在[1.6,2.4]之間,其頻數為216 戶,占總樣本數的72%,準確來說,移民后農戶家庭自然資本主要位于中間水平;物質資本與金融資本均集中全部分布在[1.6,2.4]和[2.4,3.2]之間,物質資本與金融資本分布在[1.6,2.4]和[2.4,3.2]之間的頻數之和等于總樣本數;社會資本與人力資本不同于前三種資本的區別在于[3.2,4]之間的樣本數明顯增多,就移民后農戶家庭社會資本而言,在[3.2,4]之間的樣本數為57戶,占總樣本數的19%,而位于[3.2,4]之間的人力資本樣本數為20,占總樣本數的7%,而移民前這兩類生計資本所占比重很小,甚至為0,這說明農戶家庭生計資本水平有所提高。

表2 生態移民前后各生計資本頻數統計表
在自然資本方面,移民前農戶家庭人均耕地面積本身存在差異,但移民后統一為1.5 畝/人,這使得部分農戶在移民后失去面積優勢;人均耕地面積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減少;人均林地面積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增加,在訪談過程中得知生態移民農戶從山區搬往川區過程中,保留原退耕還林面積的基礎上并將農戶的山區耕地劃分為退耕還林;生態移民遷入后承包的耕地,由于水資源缺乏,土地生產力并不高,移民后農戶家庭耕地方面并沒有明顯增收;基于上述情況,政府應該積極引導土地流轉,進行土地連片種植;修建水庫,為農業生產提供充足的水源;還可以引進抗旱耐旱農作物,因地制宜地發展具有本地特色的農業。
物質資本在移民后增加最為顯著,增幅為231%,主要原因有三個:第一是生態移民農戶在搬到川區后,全部住進統一規劃的磚混結構的住房,房屋整齊度以及安全程度有了很大的提升;第二是生態移民農戶在遷入新的住宅之后為購置家具花費大量的資金購買家庭耐用品,比如冰箱、太陽能、電視、電腦等,由于川區交通條件便利,部分農戶家庭有購買電動車甚至小轎車;第三是搬到川區之后,政府鼓勵培養新型職業農民,移民農戶通過土地流轉進行土地的規模種植,部分農戶家中根據需要購進大型農機設備,因此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的物質資本的增幅最為明顯;對于進行土地流轉擴大種植規模的個人和組織,政府應當給予政策上的幫扶和資金上的支持;對于農戶家庭購進生活耐用品,也可以給予一定的補貼[10]。
金融資本的增幅僅為37%,在生態移民農戶移民前后,其銀行貸款機會并沒有增加很多,其增長主要是由于政府精準扶貧貼息貸款以及移民農戶在川區的務工收入所得,但總體有所增長;說明生態移民農戶在搬到川區之后務工機會增多,收入也進一步增加;為進一步增加移民農戶金融資本增量,政府應該增加就業機會,鼓勵農戶因地制宜地發展相關產業;給予有想法有能力的新型職業農民更多的發展機會和空間,并且給予其資金上的支持[11]。
由于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通訊行業的快速發展以及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人們的通訊費用也在大幅度的增加;同樣隨著人們居住地的集中,各類社交活動也進一步頻繁,農戶參加紅白喜事的次數增加;但是對于社交網絡中村干部和公務員的數量等并沒有明顯的變化;武威市生態移民搬遷形式是整村搬遷,在遷入川區之后,鄰里之間仍熟知,急需大筆開支時愿意借錢的戶數與居住地周圍人的信任度基本沒變;互聯網行業高速發展,因此可以鼓勵年輕人利用互聯網優勢,創建“互聯網+農業”新格局,從而推動該地的進一步發展。
人力資本一方面是由于政府深入貫徹落實精準扶貧、精準脫貧政策,生態移民農戶家庭中參加非農培訓的人數增多,另外一方面是川區教育方面基礎設施相對完善,農戶家庭的總體受教育水平顯著提升;對于生態移民家庭中的勞動力,應加大培訓力度,邀請專家對該地勞動力進行農作物種植、病蟲害防治、家禽家畜飼養及疾病預防培訓,獲得更多的收入。
基于實地訪談并結合數據分析得出生態移民農戶家庭在移民前后各生計資本的增長情況,生計資本的增加是社會經濟發展的自然增加還是生態移民政策的落實促進經濟的增長,生態移民工程對生態移民農戶家庭生計增加的后續動力,還需進一步進行研究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