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率制度改革對江蘇外貿的影響分析

侯婷婷　劉珺

摘要：匯率制度改革以來，江蘇省貿易凈出口從逆差變為順差并大幅度提升，進出口商品結構得到優化、貿易方式和貿易主體結構也發生明顯變化。出口產品實現了從自然要素密集的初級產品向資本技術密集的工業制成品的轉變，但從工業制成品的內部結構分析，行業間的相對貿易競爭力并沒有發生根本逆轉，針對典型行業的分析表明，高新技術產品的出口比重不斷攀升，但貿易競爭力最弱;紡織服裝產品的出口比重雖不斷下降，但貿易競爭力最強。

關鍵詞：匯率制度改革;江蘇外貿;出口商品結構;貿易競爭力

一、前言

2005，我國實行最新一輪匯改，匯率制度改革越來越向市場化傾斜，這是中國經濟融入世界的必然要求和結果。匯率制度改革以來，人民幣一直處于小幅升值狀態，人民幣升值一方面使得貿易方式和貿易主體機構得到優化，出口商品結構更加優化，扭轉了外貿粗放擴張的局面，另一方面也降低了企業的成本優勢，加大了外貿企業的壓力。為了更好地探究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對外貿的影響，本文以江蘇省為例，通過分析匯率制度改革十多年來江蘇省外貿各指標的發展變化，探究在匯率制度改革背景下江蘇外貿轉型升級的奧秘。有關數據均來自江蘇省商務廳及統計年鑒。

二、國內外研究現狀

國外的相關研究包括：SuranjaliTandon（2014）選取1980～2010年間各國家的進口數據將其作為面板數據，研究發現所有國家的進口都對實際匯率的變化作出反應。Izotov D. A.（2011）基于人民幣對美元不同的升值幅度（10%和50%），通過回歸分析定量評估中國外貿參數對不同國家的反應。研究發現，人民幣升值導致中國進出口增長率均下降。Seneviratne，Rachel.（2016）研究發現：實際貶值提高了與全球價值鏈相關的出口商品的國內外增值空間。國內的相關研究包括：張正榮，顧國達（2010）研究發現人民幣匯率變動在我國貿易結構變遷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有助于我國對外貿易增長方式的轉變和促進貿易結構優化。胡均民（2007）研究認為人民幣匯率變動對中國外貿流量、外貿商品結構、外貿方式結構、進出口市場結構均有影響。何暑子，付淑換，吳雪華（2018）研究認為，匯率制度改革下，勞動密集型行業并沒有被資本密集型行業所替代，轉型升級更多地表現在行業內部。蔣夢影（2011）研究發現匯率制度改革能夠優化出口商品結構。張曉蘭（2015）研究發現人民幣小幅升值對我國經濟發展總體有利。余靜文（2016）、何硯（2017）的研究認為人民幣升值使出口企業的研發投入大幅度提高，科技創新能力得到明顯提升。

三、匯率制度改革對江蘇外貿的影響

（一）對貿易差額的影響

多年來，江蘇省憑借獨特的地理優勢和優良的發展戰略，貿易發展一直排在我國前列。步入21世紀以來，進出口貿易額迅速增長。如圖1所示，2005年匯率制度改革實施以前，江蘇省貿易凈出口一直以小額順差為主，2005年匯率制度改革當年即出現107億美元順差，除受金融危機的影響，2008年貿易順差出現下降現象以外，江蘇省凈出口一直維持大幅順差的勢頭。2018年，雖受中美貿易戰影響，但貿易順差仍高達1419億美元。

（二）對貿易方式的影響

匯率制度改革以來，江蘇省的一般貿易占比逐漸上升，而加工貿易占比則呈下降趨勢。2000～2005年，江蘇省的加工貿易在全省進出口貿易中占有很大比重，一度超過60%，成為江蘇省主要的貿易方式。匯改以后，加工貿易占比逐年下降，而一般貿易占比緩慢回升。2013年，兩種貿易方式占比達到一致均為42.4%，此后，一般貿易占比繼續上升，超過加工貿易，成為江蘇外貿的主要貿易方式。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有多種：首先，國內過度的投資導致產品生產過剩，國內市場供大于求，轉移過剩產能的一個有效方法就是出口，這就使得一般貿易大幅度增加。其次，人民幣升值使得加工貿易產品在中國的成本優勢逐漸喪失，這就使得一些國家放棄中國而選擇在其他國家生產。

（三）對貿易主體結構的影響

多年來，江蘇省一直秉持大力引進外資的發展理念，實行出口返銷外匯、自我平衡型與出口加工型優先的政策，給予了外資企業極大的價格優勢，使得外資企業在進出口總額中所占比重始終保持在70%以上。2005年匯改以后，江蘇省開始實行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外資企業的發展優勢部分喪失，進出口總額中私營企業出口額的占比不斷提高，如圖2，在2013～2015年間，私營企業出口額達到29%，隨后穩定在25%左右;外資企業占比先下降后趨于穩定，但仍然是江蘇最主要的貿易主體;而國有及集體企業占比自從2005年以來就基本保持在10%左右。造成私營企業出口占比不斷升高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方面，現階段人民幣升值幅度很小，近年來也并未破7，私營企業勞動力成本低的優勢依然很強，這就使得私營企業的貿易額在進出口總額中的比重不斷提高;另一方面，國內過剩的產能也使得私營企業不斷擴大出口來應對國內產品的堆積。

四、江蘇省出口產品結構的現狀及變化分析

一國（或地區）產業結構的升級往往伴隨著出口商品結構的改善，其中，出口商品比重和出口商品貿易競爭力水平又是影響出口商品結構的兩個最主要的影響因素。本文采用貿易競爭力指數（TC指數）來反映出口商品的貿易競爭力水平，其計算公式為：TCi=。其中，TCi，表示第i產業的貿易競爭力指數，Xi表示第i產業的出口額，Mi表示第i產業的進口額，TC的值介于-1～1。

（一）由初級產品向工業制成品結構的轉變

匯率制度改革后江蘇省工業制成品出口不斷提升，初級產品出口逐漸下降。改革開放以來，江蘇省大力發展外向型經濟，對外貿易一直保持平穩較快發展。與此同時，進出口商品結構也發生了顯著變化：江蘇省初級產品出口的比重由1995年8.33%，下降到2005年3.26%，十多年間，下降近2.5倍;同時，江蘇省的工業制成品出口比重穩步上升，從1995年的91.67%上升到2009年的98.51%，近年基本穩定在98%的高比例，江蘇外貿出口實現了由初級產品向工業制成品的轉變。造成這一轉變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初級產品附加值較低，而企業因貿易摩擦等因素交易成本較高，利潤空間的縮減使得出口比重下降。另一方面，國內經濟發展穩中向好，內需不斷擴大，由此造成初級產品的出口比重不斷下降。

但進入21世紀以來，江蘇省初級產品的貿易競爭力指數一直為負且越來越低，2008年受金融危機影響達-0.721，已經處于高等競爭劣勢水平。相比之下，江蘇的工業制成品貿易競爭力總體呈小幅上升趨勢，這與工業制成品具有高附加值和高技術含量的屬性密切相關。工業制成品TC指數在0～0.3之間，呈現出低競爭優勢。

（二）工業制成品內部結構分析

通過對江蘇省初級產品和工業制成品出口比重的分析可以看出，江蘇省已經完成了由自然要素密集的初級產品向資本技術密集的工業制成品的轉變。而出口商品結構的優化還體現在工業制成品內部結構的調整優化上。

江蘇省的工業制成品主要由機電產品、高新技術產品和紡織服裝產品構成，近年來，機電產品、高新技術產品以其技術含量高、附加值高的特點在江蘇省出口商品結構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而紡織服裝業一直是江蘇省的傳統優勢行業。圖5和表1給出了這三大行業的出口狀況和貿易競爭力指數，從中我們可以看出：

1. 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快速增長，但貿易競爭力過弱，近年來有所下降

進入21世紀以來，江蘇省的高科技產業發展迅猛，高新技術產品出口量大幅度增加，這不僅得益于其獨特的地理優勢和長期以來積累的工業制造基礎，而且和江蘇省積極優良的發展戰略也是分不開的。圖3顯示：從2002年到2010年（除2007年）的八年間，高新技術產品出口占比從31.5%增長到46.5%。2010年以后高新技術產品占比相對降低，2016年降低到36.6%，究其原因，主要是因為我省高新技術產品出口中以加工貿易方式生產的產品占絕大多數，我們主要是加工制造，而關鍵核心技術掌握在別人手中，出口難以獲得長久的競爭優勢。

由表1可以看出，高新技術產品貿易競爭力很弱，21世紀伊始，高新技術產品的貿易競爭力（TC）指數都呈負數狀態，從2003年至2009年（2007年除外）TC指數都小于0.1，江蘇省在高新技術產品上基本上沒什么競爭優勢。這是因為，我省的高新技術產業仍處于產品價值低端，部分產品技術含量較低。

2. 機電產品占出口產品主導地位，呈現低競爭優勢

江蘇省機電產品出口占全省出口比重從2002年的55.1%增長到2010年的69.7%，隨后有所降低，到2016年，機電產品出口占全省出口比重為65.1%。出口產品結構一定程度上與經濟發展水平密切相關，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經濟迅速發展，長三角地區經濟也迅速崛起，江蘇省機電產品出口比重不斷上升，雖2008年因受金融危機影響，出口比重有所下降，但從整個發展趨勢來看，機電產品的出口比重始終占據江蘇省出口比重的60%以上，占出口產品的主導地位。

在貿易競爭力上，機電產品呈現出略微的優勢。從2005年開始，江蘇省TC指數迅速上升，2006年突破0.1，2009年突破0.2，機電產品貿易競爭力的不斷提升，表明江蘇省的出口商品正朝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的方向發展。

3. 紡織服裝產品出口比重下降，但貿易競爭力依然強勁

近年來紡織服裝出口額占全省的出口比重不斷下降，這主要是由機電產品和高新技術產品的出口比重不斷上升引起的。從圖6可以看出，江蘇省紡織服裝出口比重整體呈下降趨勢，自從2004年低于20%以后，紡織服裝的出口比重持續下降，后穩定在12%～13%。出口比重明顯下降。

然而，出口比重的下降并不意味著貿易競爭力的喪失，紡織服裝的TC指數仍是三大行業中最高的，從2000年開始，紡織服裝的貿易競爭力就一直在行業中處于領先地位，十年間，紡織服裝TC指數逐年增加，表現出明顯的競爭優勢。而且即使是2008年的金融危機也沒有使貿易競爭力下降，傳統勞動密集型行業的競爭力依然強勁。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主要結論

本文通過對匯率制度改革下江蘇省貿易發展變化的分析，得出一些重要結論：第一、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改變了江蘇的貿易方式和貿易主體結構，出口商品結構更加優化。2005年以前，江蘇外貿主要依靠外資，加工貿易占主導地位，外貿發展具有粗放增長的特點;2005年實行新的更加市場化的匯率制度后，一般貿易占比緩慢回升，加工貿易、外資企業比重下降，外貿結構更加優化。第二、江蘇外貿已經實現了從初級產品向工業制成品的轉變;對工業制成品內部結構分析表明：高新技術產品占比較匯改之前大幅度提升，但貿易競爭力很弱，機電產品出口占全省出口主導地位，紡織服裝業出口占比雖不斷下降，但貿易競爭力最高。

（二）政策建議

1.企業角度

（1）加大科技創新力度，形成自主創新品牌，獲得長久競爭優勢?？萍紕撔率堑谝簧a力，未來擁有自主品牌的企業將獲得長久競爭優勢。隨著人民幣的升值，國內勞動力成本不斷上漲，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成本優勢將不復存在，若想在國際市場站穩腳跟，外貿企業必須不斷進行技術革新，加大企業科技研發投入，形成自主創新品牌。

（2）正確調整經營策略，以成本和費用節約來打贏“價格戰”。人民幣升值后，最直接有效地方法似乎是提高出口產品價格，但這并不適用于所有企業，對一些勞動密集型企業來說，產品本身就沒有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的特性做支撐，低廉的價格是勞動密集型產品最大的競爭優勢，一味地提高價格會使這類企業的運營陷入僵局，最終導致破產。最行之有效的辦法是降低產品鏈的各個環節的成本和費用開支，使出口產品更具價格優勢，從而擴大產品利潤空間，在對外貿易中更勝一籌。

（3）高度重視人民幣匯率的變化，靈活選擇結算方式以規避風險。匯率的變動與外貿企業的進出口息息相關，密切關注人民幣匯率機制改革，研究人民幣匯率的變動方向以及匯率變動對企業出口產品的影響程度，是外貿企業經營管理中不可缺少的一項。同時，企業應密切關注人民幣對不同國家貨幣的匯價變動，靈活選擇結算貨幣以規避風險。

2.政府角度

（1）政府應加大對企業的引導與管理。正確引導企業走開放發展道路，鼓勵支持創新型企業發展。發展是第一要務，發展離不開科技創新。政府應重視對企業創新性的引導，對實現技術、企業文化創新、制度創新的企業進行獎勵。使創新成為推動外貿企業發展的強大動力。

（2）給予私營企業更優惠的政策。長期以來，一直困擾私營企業發展的最大難題是私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政府應該通過實施相關政策，降低私營企業的貸款利率，加大對私營企業的貸款規模，使私營企業發展更有活力，同時，作為一股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私營企業的蓬勃發展也將使整個外貿主體結構更加合理、優化。

參考文獻：

[1]張正榮，顧國達.人民幣匯率變動與貿易結構優化[M].浙江大學出版社，2010.

[2]胡均民.人民幣匯率變動與中國對外貿易結構升級[M].中國商務出版社，2007.

[3]何暑子，付淑華，吳雪華.匯率制度改革背景下的江蘇外貿轉型升級分析[J].江蘇商論，2018（07）.

[4]蔣夢影.匯率變動對江蘇省出口商品結構的影響[D].南京師范大學，2011.

[5]張曉蘭.匯率變化對我國外貿的影響及建議[J].宏觀經濟管理，2015（12）.

[6]余靜文.人民幣匯率變動、市場競爭與企業創新[J].世界經濟研究，2016（04）.

[7]何硯.人民幣匯率、企業創新與企業生存[J].國際經貿探索，2017（06）.

[8]SuranjaliTandon.Trade Balance and the Real Exchange Rate[J].Foreign Trade Review，2014，49（02）.

[9]Izotov D. A.Chinas Foreign Trade： The Response to Changing the Exchange Rate[J].Prostranstvennaaèkonomika，2011（04）.

[10]Seneviratne，Rachel. Rethinking the Exchange Rate Impact on Trade in a World with Global Value Chains[J].International Economic Journal，2016（02）.

（作者單位：三江學院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