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新型農業合作社現狀及“空組織現象”的博弈論分析

劉琳

摘要：農村合作社作為推動鄉村社會現代化轉型的重要農業經營模式，不僅提高了農產品質量、降低了農民個體經營風險，而且還增加了農業整體收入，提高農業生產的積極性。但是相比較于世界農業合作化程度高的國家，我國農業經營體系在經營模式、經營規模和管理制度等方面仍存在很多不足。文章對我國合作社的發展狀況進行分析并對我國當前空組織現象進行博弈行為分析，以及現存問題和解決措施進行研究整理。

關鍵詞：新農業合作社;空組織現象;博弈論

“十八大”提出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農業現代化道路，“十九大”提出探索集體經濟，鞏固并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2019年又提出“發展壯大鄉村產業”。隨著我國對“三農”問題越來越重視，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為核心的農業經營體系不斷完善。家庭農場、農業合作社、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及其他輔助組織構成了規?；⒓s化、專業化的新型農業經濟體。我國現行的“農戶+合作社+龍頭企業”的產業化經營模式，將單一的生產服務集中起來進行集體管理、集體經營，分散的農戶通過轉移土地入股等方式加入合作社成為利益相關者。這雖然實現了農業規?；?，提高土地生產效率并解決個體農戶所面臨的一系列問題，但由于制度不完善等因素，我國合作社經濟的發展仍然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約，因此需針對當下問題提出相關對策。

一、現代農業合作社的發展現狀

（一）土地生產效率提高

個體農戶可通過資產投資、土地入股等形式加入農業合作社，利用集體資源提升個體家庭生產效率。這一經營模式依靠集體經營管理的系統性、整合性等特點將土地使用權集中以提高農業資源的配置效率，綜合各方面資金和先進技術，吸收高素質專業化人才，在現有的體制條件下提高了土地產出率、產品附加值，大幅度提升農業收入，不僅擴大土地面積和人均耕地面積，實現了規?；?，同時間接解決了土地小規模經營對工業化、城鎮化及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阻礙。

（二）個體經營風險降低

農業合作社經營體制減少了傳統農民的數量，通過綜合細碎化的土地解決了預期產出不穩定的問題。首先，傳統農民通常為了實現家庭效用最大化而非利潤最大化選擇風險規避，利用保險溢價（為獲得確定性而放棄的收入）來確?；臼杖霛M足生計，這樣不利于資源的優化配置和產量的提高。加入合作社后由集體統一管理，根據專業人才的分析指導進行生產，此時生產的目標便變成利潤最大化，一定程度上可解決該問題;其次，農民對資源控制力度有差別，往往會因為土地所有權的不平等導致社會風險，合作社可以通過對不同農戶不同資源的集合統一生產再按股份分紅，從而降低收益的不確定性;最后是集體經營可通過集體購買、與龍頭企業合作實現統一大規模銷售節省生產、經營所導致的交易費用。

（三）市場結構供需調整

個體農戶根據個別產品市場趨勢和自己預期進行生產單一產物，銷售市場狹小且只依照經驗種植，忽略了市場時滯和供需結構問題，所以農產品常出現價格高低交錯的現象，造成收入不穩定。而合作社生產更傾于面向整體市場，根據消費者消費偏好，發展以市場為導向的特色農業，如褚橙、西湖龍井等在對應競爭性市場中處于寡頭地位。這樣一來，品牌產地便可以綜合產品市場、勞動力市場供需平衡，利用地理氣候優勢抓住契機進行集體化生產并大規模銷售甚至發展成企業獲取利潤，比如大眾往往偏愛陽澄湖閘蟹，江南地區會自發組織合作社養殖大閘蟹。利用大規模市場銷售并發揮土地優勢實現了資源的有效配置和利潤最大化目標。

（四）農戶融資困難問題初步解決

單個農戶由于個體經濟情況限制及信用等級低等原因往往無法足額得到金融機構的融資幫助從而依靠高利貸等不合法途徑，而農業合作社可以利用其規模效應、信用等級評價進行融資借款、申請政府補助，而且隨著現代供應鏈金融的發展更是彌補了信息不對稱造成的資金短缺的短板，有利于供應鏈完整高效的運轉，解決融資難的問題。

二、對空組織占用政策優惠的博弈論分析

由于我國現在申請農村合作社及項目補助程序簡單且標準較低，造成了個別組織虛設組織或虛報生產項目獲取國家資源支持，不但沒有發揮互助合作作用還占用政策福利優惠，享受與真正的合作經濟同等利益造成資源不能合理配置，甚至出現“假合作社”，這主要是因為政府政策約束條件不健全、資本和優勢資源的短期盈利性。其中主要涉及的主體分別是：國家、農業合作社。

（一）主體在模型中的作用和博弈行為產生動機

首先在國家層面，通過制定完善社會福利和其他激勵制度以達到維持市場秩序、解決市場失靈、合理配置國家再分配收入，確保國家相關補貼能夠有效發揮激勵作用。國家政策體系的有效實施能夠促進了我國合作社經濟、農業產業化、現代化發展，是國家立足戰略全局的推進。但由于監管過程中需要耗費大量人力、財力、物力，且由于信息的不對稱性無法對每一個申請合作社進行真實情況調查，為了實現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政府會做出執行嚴格檢查制度和不執行檢查制度兩種選擇。

其次在農村合作社層面，作為三者利益交換流通的核心，既是國家政策的直接受益方，又是農民享有國家公共福利的過渡者。理論上，合作社應當服從國家政策方針，嚴格遵守相關規則，達到國家制定可申請標準和程序。但由于追求個體利益，個別合作社會出現虛設組織或謊報項目騙取國家福利優惠的現象，也就是出現了合作社遵循標準程序和不遵循標準程序兩種行為。

（二）國家與農村合作社的博弈行為模型

1. 博弈模型構建

構建國家和農村合作社的博弈分析模型，假設用M表示國家，N表示合作社，則參與人的集合為D=（M，N）。對于國家M主要有執行監督制度和不執行監督制度兩種策略，即M={M1，M2}={執行監督制度，不執行監督制度};而合作社N有遵循標準程序和不遵循標準程序兩種策略，即N={N1，N2}={遵循標準程序，不遵循標準程序}。其中，國家執行監督制度的概率為P1，不執行監督制度的概率為1-P1;合作社執行監督制度的概率為P2，不執行監督制度的概率為1-P2，如表1所示。

所以①當國家執行監督制度、合作社遵循標準制度時可表示為X={M1，N1}。合作社遵循標準程序的成本為NC1，即監督過程中所耗費的人力財力物力，收益為NR，包括補貼R1和無形收益如名譽、以后獲得補貼機會可能性等R2，即NR=R1+R2;國家執行監督制度的成本為MC，包括轉移支付補貼C2和監督過程中的人力財力物力C3，即MC=C2+C3;收益為MR，包括規范合作社秩序的社會效益R3和減少虛報謊報所用的資源R4，即MR=R3+R4。

②當國家不執行監督制度、合作社遵循標準制度時可表示為X={M2，N1}。合作社遵循標準程序的成本為NC1，收益為NR=R1+R2;國家不執行監督制度的成本為0;收益為MR=R3+R4。

③當國家執行監督制度、合作社不遵循標準制度時可表示為X={M1，N2}。合作社不遵循標準程序的成本為NC3，包括名譽損失、以后無法獲得補貼機會可能性、占用有效資源給社會帶來的外部經濟及給當地合作設帶來的負面影響等C4和實際申報程序中所耗費的人力才物力C5，還有國家對它不遵循制度規則的懲罰P，即NC3=C4+C5+P，收益為NC1，即所節約的人力財力物力成本;國家執行監督制度的成本為C2，收益為P。

④當國家不執行監督制度、合作社不遵循標準制度時可表示為X={M2，N2}。合作社不遵循標準程序的成本為C4+C5，收益為NC1;國家不執行監督制度的成本為0;收益為0。

2. 博弈模型求解

當合作社遵循標準制度時的概率為P2時，國家的期望收益為Ed=P1（MR-MC）+（1-P1）MR，合作社不遵循標準制度時的期望收益為Ed=P1（P-C2）。當國家執行監督制度時的概率為P2時，合作社遵循標準制度的期望收益為Ed=P2（NR-NC1）+（1-P2）（NC1-NC3），合作社遵循標準制度的期望收益為Ed=P2（R1+R2-NC1）+（1-P2）（NC1-C4-C5）。

根據期望收益表達式，那么國家策略需要滿足，無論合作社選擇“遵循標準制度”或 “不遵循標準制度”策略，其期望的收益都相同，也就是：P1（MR-MC）+（1-P1）MR=P1（P-C2）由此可以求出P1*=MR/（P-C2+MC）

同理，根據合作社的期望收益表達式，則合作社選擇應滿足，無論國家選擇“執行監督制度”或 “不執行監督制度”策略，其期望的收益都相同，即P2（NR-NC1）+（1-P2）（NC1-NC3）=P2（R1+R2-NC1）+（1-P2）（NC1-C4-C5），計算可得P2*=（NC3-2NC1+C4+C5）/（NR-2NC1+NC3-R1-R2+C4+C5）

國家的期望收益函數為：U1=P2[P1（MR-MC）+（1-P1）MR]+（1-P2）[P1（P-C2）]

合作社的期望收益函數為U2=P1[P2（NR-NC1）+（1-P2）（NC1-NC3）]+（1-P1）[P2（R1+R2-NC1）+（1-P2）（NC1-C4-C5）]

故（P1*，P2*）為聯立兩者期望收益函數所得博弈模型的混合納什均衡：P*=（P1*，P2*）=（MR/（P-C2+MC），（NC3-2NC1+C4+C5）/（NR-2NC1+NC3-R1-R2+C4+C5）），該納什均衡的經濟意義為：當國家以P1*執行監督制度，合作社以P2*的概率遵循標準制度，雙方所得到的期望效應最大。

3. 博弈模型分析

由于P1*=MR/（P-C2+MC），P2*=（NC3-2NC1+C4+C5）/（NR-2NC1+NC3-R1-R2+C4+C5）=1+（R1+R2-NR）/（NR-2NC1+NC3-R1-R2+C4+C5）可以得出結論：

（1）由于P、MC與P1*反方向變動，C2與P2*成正比，故當政府在監督中發現的不符合制度標準的合作社時所執行的罰金、監督過程中所付出的成本越低，直接撥款的福利越高，國家執行嚴格的監察制度概率越高。

（2）由于R1、R2、NC1與P2*正方向變化，C4、C5與P2*反方向變化，故節約的人力財力物力成本、補貼和無形收益如名譽、以后獲得補貼機會可能性越高，合作社遵守制度標準的概率越大;當名譽損失、以后無法獲得補貼機會可能性、占用有效資源給社會帶來的外部經濟及給當地合作社帶來的負面影響和實際申報程序中所耗費的人力才物力越小時，合作社遵守制度標準的概率越大。

綜上所述，為了實現兩者期望收益最大化，國家方面應當加大轉移支付力度，盡可能的壓低執行監督過程中的成本消耗，提高辦事效率，并根據實際情況調整獎勵、懲罰力度，提高合作社積極性;對于合作社，應當加大資源利用率，實現資本密集化，為合作社經濟的發展帶來集體效益和社會效益，在遵循制度標準的前提下盡量壓縮成本，積極迎合國家相關政策，對國家方面對于其遵循制度所提出的獎勵懲罰措施加以重視。

三、現代農業合作社的其他制約因素

（一）產權問題導致的“搭便車”現象

作為勞動者的自發組織，很多合作社沒有明確的產權界限，也沒有嚴格的約束和懲罰造成了博弈論中普遍存在的“搭便車”現象，合作社經濟帶有一定的社會性和公共性，最終利益根據股份分紅，帶有一定的“非排他性”，理性人便產生了搭便車心理但因為道德約束影響較小，但仍會生產積極性挫敗。

（二）收益分配問題

合作社資產分為兩部分，即凈資產和改組前評估資產，其中前者又包括合作社法人、普通農戶、核心成員和公司，收益又可以劃為經濟積累、股份分紅兩類，常常會出現分配不均的現象，而小農戶作為現代農業的“邊緣人”往往是利益受損者，這樣會降低社員生產積極性。

（三）農村勞動力、農業勞動力減少

隨著工業化、城鎮化的發展，第二第三產業的迅速崛起導致城市邊際產品生產率整體高于農業，由于從事農業機會成本增加外加推拉現象催化，出現了農村勞動力大量外流的現象，而且雖然現在農民已經從一種地位轉化成職業但很多人的思想觀念仍停滯在以前，另外老齡化問題越來越嚴重，導致農業勞動力供給遠小于需求，不利于專業化高素質人才的培養。有的農戶會因為不信任合作社生產而拒絕加入組織。

四、現代農業合作社問題的其他解決措施

通過隱性合約的途徑鼓勵個體農戶加入，此處的隱性合約是指一種任何經濟實體間產生的多邊關系，從親緣關系、成員凝聚力、組織文化、能人關系等角度使行為人和組織聯合的過程;農業合作社內部切實落實鼓勵與懲罰制度，實行相互監察體制，保護農民利益，通過維護社員資格、共益權（表決權、選舉權、被選舉權的完善）、自益權（享受服務權、盈余分配權退社剩余財產返還請求權）以提高合作互助意識，爭取將資金用于重點項目彌補弱點;加強專業化農業生產力培訓，并進行普通民眾知識普及，培養技術型綜合高素質人才;實行產業品牌化，促進產品增值和規模標準化，致力于市場開發和產業鏈的延伸，延長產業鏈長度實現價值增值、增加寬度提高綜合利用程度和增值空間、擴大厚度壯大產業鏈規模;跟緊“互聯網+”的步伐積極發展電子商務平臺業務;政府部門頒布相關約束制度，從福利保障、信貸金融融資、申請項目達標門檻、明確劃分產權等角度進行法律完善，同時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推行綠色農業保護環境必要時可以暫停合作社的正常營業。

五、結語

在組織、社員、政府思想觀念逐漸進步完善的條件下，專業化生產的新型農業合作社已經越來越成為農業生產經濟的主流，該模式對農業經濟發展帶來積極影響。我國雖然是農業大國，仍然沒有達到“強國”水平，這些機制不管是從本身還是政府管制方面都存在或多或少的漏洞缺陷，需要在積極踐行現有政策的條件下發現并探索新發展路徑和解決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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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曲阜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