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敏
(商丘師范學院,河南 商丘 476000)
高權力感者經常用不公平的方式對待他人,在人際交往中較少堅持分配公平和程序公平[1].然而,快速知覺到對自我的不公平是人類認知中一項重要的能力,這種能力使個體通過懲罰罪犯或是使自己從這種情境中轉移,從而改變這種不公平的處境.在本文中,我們想從權力理論和以往的實證研究中考察權力對不公平的敏感度,也即是人們知覺到自我處于不公平情境的速度及容忍度,進而提出通過調節權力感來減少容忍度的策略.
研究發現,高權力感者在面對自我處于不公平受害者情境時能更快地知覺和反應,而低權力感者則反應較慢.因為權力感低的人更可能遭到不公平對待,所以他們更需要去評價周圍人的可靠程度[2].人們期望低權力感者有特別的動機來探測對自我的不公平.然而,大量研究發現,擁有了權力(Power)伴隨著權利感(Sense of entitlement),高權力感者強烈地期望對自己有個公平的結果,進而更快地知覺到這種違反他們期望的不公平.這種對不公平的快速知覺和反應,使高權力感者能回避他人的欺騙,因而保持他們較高的社會等級.相反,低權力感者不能快速地知覺到他們遭到的不公平的對待,從而使自己長久處于無權狀態.本文旨在梳理權力感理論及相關研究,提出權力感能增加不公平分配的敏感性這個假設,從而開拓權力感在現實生活中的應用.期望通過增加普通公眾的權力感來快速識別出不公平的情境,進而減少不公平分配,實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的平等、公正、和諧.
Keltner,Gruenfeld和Anderson(2003)基于權力感的實證研究,整合權力對人類行為的影響,提出高權力感促使個體表現出積極情感、注意獎勵、自動認知和非抑制的行為;低權力感與增加的威脅、懲罰和社會約束有關,低權力感者表現出與抑制相關的負性情感、警覺和情境束縛行為[3].
權力為何會影響趨近和回避.高權力感激活與趨近相關的心理有兩個原因.一是權力與增多的資源相關.有權勢的個體生活在獎勵豐富的環境中,包括經濟資源、食物、身體舒適、生活環境優雅以及身體健康等社會資源,還有恭維、自尊、吸引力及贊美.二是權力體驗包括個體能隨意按照自己的意識行動,不受其他社會因素干擾.由于身處獎勵豐富的環境和不受他人評價的約束中,高權力感的人傾向于產生與趨近相關的情感、認知和行為.
缺乏權力與增加的抑制相關聯.較少權力感的個體擁有較少的物質、社會和文化資源,卻處于較多社會威脅和懲罰之中[4].例如,較少權力感的個體可能更容易成為遭受攻擊的受害者.兒童期欺負的證據顯示,欺負指向低地位的兒童[5],以及針對低階層成員的暴力犯罪.在增加懲罰、威脅、缺乏資源并有社會約束的環境中,較少權力感的人傾向于產生與抑制相關的情感、認知和行為.
總之,較高權力感個體激活趨近系統,缺乏權力感個體激活抑制系統.從趨近-回避理論視角審視權力與社會行為的關系,高權力感增加趨近相關行為的可能性;低權力感增加行為抑制.因此,在面對自我利益受損的不公平情境時,高權力感者更敏感,容忍度更低,而低權力感者則行為抑制,容忍度更高.
Trope和Liberman(2010)提出權力社會距離理論,該理論認為,非對稱依賴產生非對稱社會距離.距離在個體的權力和非對稱性兩者之間產生,高權力者比低權力者知覺到更多的距離[6].實證研究也支持該理論,高權力條件下的個體比低權力條件下的個體對獨立性有更強的偏好,高權力者產生或保持社會距離[7].而且高權力者很少有動機與低權力者產生交互作用,因為高權力者較少依賴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標,這可以解釋掌權者偏好社會距離的部分原因.
基于社會距離和結構水平之間的關系,高權力個體比低權力個體能夠在較高水平上構建客體、事件和其他人.高權力者采取較高的結構水平,更多關注事件中心和社會目標[8].高權力者會忽略掉與他們態度不一致的信息,感受到更多的主觀確定性;高權力者能認清一定情境下的中心和目標,從而選擇更有效的目標,而且高權力者優先處理與他們最重要目標一致的事務,并且考慮用一系列方式完成這個目標,知覺他人更工具化,表現出更強的自我控制[9].
因此,基于權力的社會距離理論,高權力者作為一個不公平情境的觀察者時,對與他人相關的不公平就不敏感,容忍度高.
Rucker,Galinsky和Dubois(2012)首次提出權力動力-社會性模型.動力(agency)是指個體作為一個個體而存在并證明“自我保護、自我主張和自我延伸”中的自己.社會性(communion)是指個體在一些較大的社會組織中(像家庭、公司、社會)的敏感性和參與性并證明在思考和決策時考慮到他人的傾向.動力性和社會性具有不同的取向,權力動力-社會性模型使用動力性取向和社會性取向來解釋權力對行為的影響.由于社會性是作為朝向他人的效價動機,因此,社會性取向是指一個人在思考或參與決策時考慮他人的傾向.權力動力-社會性模型認為,在等級中處于較高地位者因為擁有權力,所以這就意味著其較少依賴他人,他們能更自由更有能力追尋其認為有價值的目標和利益.因此,這些特征可能增強和鼓勵高權力者朝向所在環境能動性的取向;而等級中較低的地位者因為缺少權力,所以這就意味著其要經常依賴他人來達到他們的目標、滿足他們的需求,從而最大可能地增強他們在社會等級中位置,因此,這些特征增強和鼓勵低權力者的社會性取向.
高權力感和動力性之間的聯系支持高權力感者常常表現出更多的動力性,動力性使人們關注他們自己的目標.低權力感者之所以依賴他人,是因為其實際上需要依賴他人來獲取他們生存和繁衍需要的資源,這種天然依賴的狀態導致低權力感者把他們的注意和努力指向可能為他們構成可替代資源的個體[10].總之,一系列證據揭示,高權力感狀態能增加動力性,低權力感狀態能激起社會性.
因此,高權力感狀態激活的動力性在面對自我不公平受損時更敏感,容忍度低,而低權力感狀態激活的社會性在面對他人不公平受損時較敏感.
由上述的理論推導和前人研究可知,高權力感者比低權力感者對程序及分配不公平更敏感,即容忍度更低.那么,增加公民的權力感,讓個體感受到自己就是國家或者組織的主人,則有利于其快速知覺到不公平情境,減少程序及分配不公平.即使有人濫用職權采取不公平的方式分配資源,公民心中的權力感也能快速知覺到不公平,從而可以達到公平分配的目的.
權力動力-社會性模型認為,動力性(agency)反應了居于等級上層者的期望,其較多關注競爭和成績,渴望獨立與他人分離.動力性取向認為,自我的價值是獨立且至高無上的.而社會性反應了個體的聯結期望,其較多關注與他人的合作和聯結,渴望與他人是從屬關系和有聯系的.社會性認為,他人對個體來說至關重要.權力感的動力性和社會性可以理解成同一個體在不同情境下不同程度時所采取的兩種獨立取向.Rucker等人(2012)認為,擁有權力要么結構性的,要么主觀上激活朝向獨立性的心理取向.依據定義,權力增加了不依賴他人的獨立性,從而關注他們自己的需要.高權力感者擁有在他們環境內作為獨立性個體的能力并滿足自己的目標和需求.然而缺少權力的個體則增加了其對他人的依賴,個體的命運更多地與他人產生微妙的聯系,并且經常需要與他人合作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在激活公民的社會性權力的基礎上,讓社會性權力再激發出社會責任感,進而為他人謀福利,則更能促進社會和諧公平.
對權力感的研究發現,高權力感者共情能力較弱.在對權力感與不公平容忍度的理論推導中發現,高權力感者對自我的不公平分配容忍度較低,敏感性較高.然而,當把被試置于不公平分配觀察者位置時,即使面對不公平分配,高權力感者卻表現出容忍度很高,反應較慢,對于他人遭受不公平的待遇,顯得冷漠無情、無動于衷.這樣的研究結果給國家機關人員敲響了警鐘,由于高權力感者共情準確性較差,共情能力較弱,自己一旦置身高權力位置,可能會對關乎普通百姓福祉的規章制度不置可否,對百姓疾苦不能感同身受.由于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權力是人民賦予的,因此,應該減少國家機關人員的權力感,增加其服務意識,同時增強百姓的權力感,共同提高全民素養,這樣才能實現美好而富強的中國夢.
本文通過梳理權力理論與實證研究發現,高權力感的人對自我利益受損的不公平事件更敏感,容忍度低;低權力感的人對與他人相關的不公平事件更敏感,對自我利益受損的不公平事件容忍度更高.因此,可以通過減少國家機關人員的權力感,增加其服務意識,同時增強普通公眾的權力感,降低其對不公平事件的容忍度,來共同提高全民素養,進而促進社會和諧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