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研究
——環境不確定性、知識產權保護的調節作用

曾江洪，于彩云，李佳威，黃向榮

(中南大學 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3)

0 引言

自《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實施以來，企業在技術創新體系中的主體地位不斷提升。目前，中國正處于轉型關鍵期，高科技企業作為創新主體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生力軍。高科技企業發展對調整產業結構、促進經濟發展發揮重要作用，對提高國際競爭力起決定性作用。然而，相較發達國家，我國高科技企業仍存在創新能力不強、創新效率低下等問題，如何提升高科技企業創新能力，進而提升高科技企業競爭力越來越被實務界和學術界所重視。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是技術創新的保證，但存在投入強度低、分布不均勻等問題。因此，研究何種因素能夠促進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對加快新舊動能轉換，推動我國經濟持續增長具有重大意義。

已有研究分別從風險投資[1]、制度環境[2]等企業外部因素，以及管理者權力[3]、企業規模[4]等內部因素對企業研發投入進行分析，卻忽視了行業層面因素的直接影響。理論上講，企業決策通常與行業中其它企業決策相關聯，決策者互相學習、參照的現象時有發生，已有文獻稱之為決策的同群效應(Peer Effect)。作為企業的重要決策，企業在制定研發決策時是否受群體決策的影響，存在行業同群效應？孫曉華等[5]提出，企業研發投資受行業層面特征的影響；劉靜和王克敏[6]認為，同群企業研發投入越多，企業自身研發投入就越多。相較于非高科技企業，高科技企業的主要特點是研發活動密集(見圖1)，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比率隨時間推移存在一定的變化，而非高科技企業比率的時間趨勢較為平穩，故單獨研究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更具針對性。進一步地，市場和制度環境對企業決策至關重要，而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外部動因研究鮮見，故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可能存在制約因素。第一，我國技術迭代速度加快，企業面臨的不確定性提升。高科技企業在面臨不同的外部環境不確定性程度時，研發投入的同群決策是否會有所不同？第二，高科技企業核心競爭力取決于其擁有的知識產權，然而我國知識產權保護環境尚未成熟。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能夠體現企業面臨的制度環境，不同的保護水平如何影響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圖1 高科技企業與非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比率趨勢

注：本文繪制 (縱軸為本年研發投入/總資產)

基于此，本文以2009—2017年滬深A股高科技上市企業為樣本，聚焦如下3個問題：第一，驗證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存在性；第二，市場環境是否會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產生影響？第三，制度環境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有何影響？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如下：①從實證角度揭示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存在的行業同群效應，通過競爭性動機與信息獲取動機兩種機制解釋個體決策如何受到群體決策的影響，為政府評價產業政策影響提供有益參考；②從市場環境出發，本文認為環境不確定性主要抑制高科技企業競爭性動機和信息獲取動機，進而抑制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③從制度環境出發，高知識產權保護程度強化高科技企業競爭性動機與信息獲取動機，進而強化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同群效應是指關系較近的個體之間在相互作用時，某一個體或組織行為會受所處參照組內其他個體或組織行為或特征的影響[7]。Hyman等[8]首次提出個體學習受參照組內其他個體某些行為和態度的影響。之后，諸多學者借鑒經濟學領域提出的同群效應理論機制，針對企業決策行為的同群效應展開實證研究[9-11]。孫曉華等(2014)認為，行業層面的平均研發強度對企業研發投入有正向促進作用；劉靜和王克敏(2018)提出，企業通過信息性學習和競爭性學習兩種途徑增加企業研發投入；Lieberman等[12]認為，競爭性和信息獲取兩類動機均可能激發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本文主要探討行業內同群效應。一方面，由于同群企業屬于同一行業，企業之間很有可能存在技術上的競爭。Li等[13]提出，企業會根據競爭對手的投資決策改變自身投資決策；Leary等(2014)認為，企業為保持市場競爭地位，會密切關注行業競爭對手的行為并權變調整自身相關決策。研發投入是高科技企業保持持續增長與競爭優勢的根本途徑。為了維持競爭優勢，搶占行業市場份額，若同群企業增加研發投入，高科技企業則會傾向于增加自身研發投入以應對激烈的市場競爭。另一方面，鑒于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是一種相對復雜的有“技術含量”的決策，其投資風險也相對較高。同行業企業之間在研發決策中面臨許多相似的基礎變量。高科技企業與同群企業往往在經濟環境、技術要求等方面具有諸多相似，同群企業研發決策實際上是對行業前景及發展機會的一種判斷，可為企業準確評估發展項目提供參考信息。同行企業的研發投資決策可為企業自身研發決策提供有益參考，降低企業研發投資決策難度和市場風險。同行企業研發投入可以體現出其創新意識及未來市場開發動向，對高科技企業而言是一種研發決策信號。綜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存在行業同群效應。

1.2 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外部影響因素

企業研發投入受諸多內外部因素制約，如外部宏觀環境、產業背景、決策者特質等。對于企業如何適應競爭以及如何在信息不對稱情況下作出決策，Miles等[14]認為，大多數企業會根據外部環境制定并實施決策；Miller&Friesen[15]指出，企業創新的動機是為了應對競爭市場或其它環境因素的影響。基于此，本文從企業所處市場和制度環境出發，探討環境不確定性以及企業所在省域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影響。

1.2.1 環境不確定性的調節作用

環境不確定性是指不可預測的市場交易環境變化[16]。Yu等[17]認為，企業是環境的產物，不確定性意味著企業對環境要素的控制能力下降；彭博等[18]研究發現，環境不確定性與投資趨同負相關，環境不確定性越高，就越能促使企業管理者積極收集企業專有投資信息，減少對行業公有信息的依賴，進而降低投資趨同；嚴若森和華小麗[19]認為，企業創新行為受到不確定性的抑制；袁建國等(2015)認為，環境不確定性對于企業技術創新有重要作用，尤其是不確定性高的市場環境對企業研發會產生極大沖擊。現代技術革新步伐加快，導致高科技行業所處的市場環境更具有不確定性，從而提升了高科技企業創新活動風險。

一方面，Ghosh等[20]認為，企業面臨的環境不確定性越高，信息不對稱程度就越高；Lieberman等21]提出，當不確定性極高時，信息不對稱限制了競爭性動機下的同群效應。另一方面，外部環境不確定性程度越高，企業通過同群企業研發信號獲取資源和信息途徑受到的限制就越大，企業創新動力受到抑制，高度環境不確定性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同群企業間創新活動的信息傳遞活動，降低了企業間信息流動，從而削弱了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企業從同群企業獲取研發創新相關信息并提取出有價值的信息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環境不確定性越高，這種搜尋活動就越困難，搜尋成本也隨之增加。Soh[22]認為，企業在面臨外界市場環境威脅時會習慣性地僵化。環境不確定性越高，外界環境越難以把控，企業間知識和技術轉移成本和風險越大，企業知識和技術轉移效率就越低，進而影響企業間學習和交流意愿。基于此，環境不確定性會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產生一定遏制作用。綜上，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a：環境不確定性負向調節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1.2.2 知識產權保護的調節作用

鄧建平和曾勇[23]認為，制度環境是企業行為的重要影響因素。知識產權制度是企業創新的重要制度環境，Nordhaus[24]認為，知識產權保護對企業研發投入有促進作用。相較于一般企業，高科技企業擁有的知識產權、商業秘密等不可抵押的無形資產更多。技術性產出具有明顯的正外部性，因此，知識產權保護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具有重要影響。相較發達國家，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力度較弱，且地區知識產權差異較大。李偉等[25]利用企業層面數據對知識產權保護與研發活動之間的關系進行探究，認為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能夠促進中國企業研發。本文認為，高科技企業所在地區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對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有重要影響。

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影響主要有：第一，相對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可增強高科技企業競爭性學習動機。同行業企業之間存在研發溢出效應[26]。當一個行業研發溢出較大時，企業傾向于從同行業其它企業研發溢出中獲利，進而減少自身創新投入。知識產權保護可阻止企業從事研發創新的經濟收益被其它企業獲取[27]。若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較高時，企業難以從同群企業研發溢出中“不勞而獲”，從而激發企業為了維持競爭優勢，投入更多研發；第二，較高的知識產權保護水平影響高科技企業信息獲取。洪少枝[28]認為，特有技術、知識是高科技企業的重要資源，管理層為保證其安全性，可能不愿意向外界披露相關信息和目前研發項目情況。同群企業因難以了解真實技術情況，在研發時就會謹慎考慮其它同群企業的研發決策，進而影響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目前，我國知識產權保護法律法規執法效果不太理想，企業披露自身知識產權相關知識意愿不強烈，導致高科技企業存在內外部信息不對稱，進而阻礙企業信息獲取，抑制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若同群企業面臨的外部制度環境良好，則較為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能夠抑制復制、侵占知識產權的行為，同群企業就會更愿意向有關部門披露創新方面的信息，向國家申請知識產權認定，知識產權保護傾向會更強，進而減少同群企業的信息不對稱。可見，知識產權保護正向調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b：知識產權保護正向調節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本文假設模型如圖2所示。

圖2 假設模型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與數據

本文以滬深A股中高科技產業上市企業為研究對象。較一般企業，高科技企業從事更密集的研發活動，是較為合適的研究樣本。結合OECD相關文件以及高科技企業年鑒，與《上市公司行業分類指引(2012年修訂)》對照，確定高科技行業代碼。本文使用的相關實證數據來自CCER、同花順iFinD數據庫，子行業分類方法采用國泰安數據庫分類方法。省級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數據來源于中國國家知識產權局(SIPO)，并對公布的《中國知識產權年鑒》進行手工整理。為避免2008年金融危機影響，本文僅選擇以上行業2009—2017年數據樣本，并對原始數據進行如下篩選：①剔除ST、PT上市公司；②剔除數據缺失值樣本；③剔除行業內少于3家企業的樣本；④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1%Winsor處理。行業分類標準采取證監會二級行業分類標準，既能防止因分類過細導致同群企業樣本數量不足，又能避免因分類過于寬泛導致經營范圍無關企業被誤歸為同群企業。

2.2 變量選取與定義

(1)企業研發投入(RD)。為剔除企業研發投入的規模效應，本文選擇的高科技企業可能在最初產品階段銷售額很小[29]。本文借鑒周建等[30]定義的研發投入強度變量，即企業研發投入金額與本期期末總資產之比。

表1 主要變量設定及說明

(2)同群企業研發投入(RD_peer)。借鑒萬良勇等[31]的研究成果，以j行業內所有上市公司(去除i公司)在t-1年研發投入程度的平均值進行衡量。

(3)環境不確定性(Eu)。外部環境變化是環境不確定性的根源。具體來說，外部環境變化導致企業核心業務活動波動，核心業務活動波動又會導致企業銷售收入波動。Tosi等[32]提出用銷售收入的標準差衡量環境不確定性，本文環境不確定性測度借鑒申慧慧等[33]的研究成果，運用最小二乘法對以下模型進行回歸：

Sale=α+βYear+ε

(1)

其中，Sale為銷售收入，Year為年度變量，ε為異常銷售收入。如果觀測值是過去第4年的，則Year=1；如果觀測值是過去第3年的，則Year=2；依次類推，如果觀測值是當前年度的，則Year=5。未經行業調整的環境不確定性為企業過去5年非正常銷售收入標準差與上過去5年銷售收入比值的平均值；行業環境不確定性為同一年度同一行業內所有企業未經行業調整的環境不確定性中位數；企業經行業調整后的環境不確定性為各企業未經行業調整的環境不確定性與行業環境不確定性的比值。

(4)知識產權保護(IPP)。本文從省域角度出發，采用知識產權被侵權程度衡量知識產權保護程度[34]。如果現實中知識產權經常被侵權，那么意味著該地區知識產權保護強度比較弱。使用累計立案數除以專利累計授權度量知識產權被侵權程度，知識產權被侵權程度越高，表示該地區知識產權保護水平越低。

(5)控制變量。考慮到研發投入可能受企業財務或市場特征影響，借鑒相關文獻并結合本文研究問題，首先，控制如下變量：企業規模、現金流占比、盈利能力、市賬比、股權集中度、杠桿以及成長性；其次，考慮到各省份知識產權保護存在差異，故控制省份差異；最后，控制省域、行業與時間效應。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統計描述

表1和表2分別是變量描述性統計以及Pe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表2結果顯示，行業同群企業研發投入(RD_Peer)與企業研發投入(RD)變量均值、標準差、中位數、大小值較為接近，一定程度上體現出企業自身研發投入與行業同群企業研發投入存在趨同。表3結果顯示，自變量之間的相關性總體上不高，說明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適合作進一步實證分析。

3.2 實證檢驗與結果解釋

為解決一定內生性問題，本文將所有自變量滯后一期。同時，控制其它因素對行業同群效應的影響，使用隨機效應進行回歸，結果見表4。表4列(1)反映了行業研發投入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列(2)反映了控制變量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列(3)進一步將行業研發投入與控制變量納入回歸模型，同群企業研發投入(RD_peer)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β=0.198，p<0.01)，表明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與同群企業研發投入存在趨同，即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存在同群效應，H1得到驗證，與已有學者的研究結論一致[6]。考慮到市場環境與制度環境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影響，本文加入調節變量環境不確定性(Eu)和知識產權保護(Ipp)，需要關注的是交互項Enun*Rd_Peer以及Ipp*Rd_Peer的系數。表4列(4)中，Enun*Rd_Peer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負(β=-0.102，p<0.01)，說明隨著環境不確定性程度提升，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受同群企業的影響更小，因此，環境不確定性負向調節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驗證了H2a，說明環境不確定程度越高，高科技企業的競爭性動機與信息獲取動機越弱，進而導致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減弱。表4中列(5)Ipp*Rd_Peer的系數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為負(β=-12.107，p<0.05)，說明隨著知識產權保護力度提升，同群企業研發投入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更強，可見知識產權保護增強了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驗證了H2b，說明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越完善，高科技企業競爭性動機與信息獲取動機就越強，進而導致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增強。表4中列(6)同時放入交互項Enun*Rd_Peer以及Ipp*Rd_Peer，仍然顯著，H2a、H2b成立。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表3 相關性分析結果

為了更直觀地反映調節效應，根據表4調節效應的實證檢驗結果繪制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邊際效應圖，如圖3-4所示。圖3中，隨著環境不確定性程度提高，行業研發投入與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之間的斜率逐漸變小，說明環境不確定性削弱了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行業同群效應，支持H2a。圖4中，隨著知識產權保護水平提高，行業研發投入與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之間的斜率逐漸變大，說明知識產權保護增強了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行業同群效應，支持H2b。可見，外部環境不確定性以及知識產權保護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調節效應與本文假設基本一致。

表4 主效應及調節效應回歸結果

注：括號內為T值，*、**、***分別表示是10%、5%、1%的顯著性水平(雙尾T檢驗)

圖3 環境不確定性與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圖4 知識產權保護與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

3.3 穩健性檢驗

(1)基于工具變量的再估計。為避免同群企業研發投入與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相互影響，或由高科技企業內外部其它因素導致的內生性問題，本文用工具變量法對回歸結果進行再估計。以滯后兩期的行業研發投入作為工具變量，采取兩階段估計法，首先，使用上述工具變量對同群企業研發投入進行估計，進而得到同群企業研發投入的預測值；其次，將采用工具變量法構建的預測值代入前述高科技企業回歸模型進行估計，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表5中，模型7是2SLS的第一階段回歸結果，模型9是2SLS的第二階段回歸結果，回歸結果與表4估計的回歸結果在顯著性和方向上保持一致，具有一定的穩健性。

(2)行業研發投入代理指標的替代。為確保同群質量使結果更為穩健，剔除5家企業以下的行業。以同行業研發投入的中位數作為代理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仍使用兩階段工具變量法估計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表5中，模型8是2SLS的第一階段回歸結果，模型10是2SLS的第二階段回歸結果。由此可見，結果無實質性差異，故本文結論是相對穩健的。

表5 工具變量法穩健性檢驗結果

4 結論與討論

4.1 結論與貢獻

(1)已有研究從企業內外部因素[1-4]評價企業創新活動，卻忽視了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受同行業研發決策的影響，本文通過實證彌補了這一空白。

(2)關于同群效應研究，已有文獻涉及到企業層面的決策如違規行為[35]、資本結構[36]等，本文將同群效應延伸至高科技企業研發決策中，進一步豐富了企業決策中的同群效應研究。

(3)劉靜和王克敏[6]、羅福凱等[37]雖研究了同群企業研發投入對企業自身研發行為的影響機制，但存在以下不足：①未考慮高科技企業與非高科技企業之間在研發投入上的差異。與非高科技企業相比，研發投入對高科技企業決策的影響更為重大，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對提高中國企業核心競爭力有重要作用。因此，聚焦于研發程度高的高科技企業有助于深刻理解高科技企業研發決策行業層面的影響因素；②尚未考慮外部情境因素對研發決策的影響。高科技企業面臨的技術更新迭代快，受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的影響較大，本文有一定的理論意義和現實價值。研究發現：第一，由于存在競爭性動機與信息獲取動機，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確實存在顯著的行業同群效應，使用2SLS工具變量法估計該效應仍然存在；第二，隨著行業環境不確定性提升，企業競爭性動機與信息獲取動機減弱，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隨之減弱的；第三，省域知識產權保護制度越完善，企業競爭性動機與信息獲取動機就越強，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隨之增強。

4.2 不足與展望

首先，本文認為，行業創新意識增強可以帶動企業創新意識增強，行業研發投入增加會驅動企業研發投入提高，政府有關部門在產業政策評價時應當考慮行業同群效應；其次，當市場環境相對穩定時，企業研發投入的行業同群效應更加顯著；當市場環境波動劇烈時，企業研發投入的行業同群效應將會被削弱。因此，政府相關部門應為高科技企業營造穩定的市場環境，激發高科技企業加大研發投入力度；最后，鑒于高科技企業研發同群效應所依賴的客觀制度條件，政府應進一步完善知識產權制度，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執法力度，為高科技企業創造一個安全的知識產權環境，保證高科技企業的知識產權不受侵害，進一步激勵高科技企業增加創新投入，從而增強我國企業核心競爭力。

本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可在未來研究中進一步深入與拓展。首先，僅從外部情境因素視角揭示了市場和制度環境對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影響機制，然而，同群效應是決策的體現，決策可能涉及到組織自身等內在因素，今后研究可進一步探究內外因素如何交互影響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從而有助于全面認識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的同群效應；其次，雖然在實證模型中對行業進行了控制，但是由于行業差異性的存在，準確的行業界定對研究同群效應也具有重要影響，未來研究可以更加細致地對高科技企業進行分類，從而探討不同行業高科技企業研發投入同群效應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