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仕琦,李冀
(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
高血壓病是心腦血管疾病主要的危險因素,眩暈是其主要并發癥[1]。眩暈為原發性高血壓病常見癥狀之一,故中醫學將原發性高血壓歸屬于“眩暈”“頭痛”等范疇[2]。眩指眼花或眼前發黑,暈指頭暈甚或感覺自身或外界景物旋轉,二者常同時并見,故統稱為“眩暈”。眩暈的病因很多,相關論述最早見于《素問·至真要大論》云:“諸風掉眩,皆屬于肝。”認為目眩頭昏等多從肝論治,成為后世醫家論治眩暈的總綱。
數據挖掘技術在名老中醫傳承研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3]。本研究收集整理了黑龍江中醫藥大學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工作室治療原發性高血壓型眩暈處方,利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構建處方數據庫,通過統計、頻次、關聯規則算法等分析中藥四氣五味、歸經、用藥頻次、組方規律,運用中醫藥理論分析用藥特點,借助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對治療不同眩暈證候的經驗對藥的用藥規律進行挖掘,以數據還原其臨證治療眩暈的學術觀點與治法,為名老中醫藥專家治療經驗的總結傳承提供支持。
選擇2018年8月—2019年12月期間,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名中醫工作室李冀教授治療眩暈病例處方,嚴格按照標準納入研究[4-6]。
眩暈病中醫診療方案,將眩暈分為肝陽上亢、痰濁中阻、氣血虧虛、腎精不足、瘀血阻絡5個證型[7-8]。提取納入處方藥物,對處方中所涉及的中藥名稱依據2015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進行統一規范化處理[9],再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
使用軟件進行中藥的四氣五味、歸經頻率分布統計分析,導出中藥出現頻次統計結果。組方規律分析時結合處方總數進行多次調試,設置合理的支持度、置信度,進行關聯規則分析。
納入眩暈病的83首處方中,肝陽上亢(21例)、氣血虧虛(20例)、腎精不足(21例)三種證型占到74.7%,痰濁中阻和瘀血阻絡證候病例數量相對較少。重點對肝陽上亢、氣血虧虛、腎精不足三種證候進行對比研究。
2.2.1 藥物四氣五味
眩暈病五種證候及三種常見證候所用中藥的四氣五味歸屬分析結果分別見表1、表2。眩暈病用藥以溫性為主、寒性次之、平性緊隨其后;甘味使用最多、苦味次之、辛味再次。

表1 中藥的四氣五味頻率分布

表2 眩暈三種證型使用中藥的四氣五味頻率分布比較
2.2.2 藥物歸經
眩暈五種證候及三種證候所用中藥的歸經分布分別見表3、表4。眩暈病肝、脾經用藥頻率最高。肝陽上亢證用藥主要歸肝、脾經,氣血虧虛證用藥主要歸脾、心經,腎精不足證用藥主要歸肝、脾、腎、心經,歸腎經用藥頻次為105,在三種證型中使用頻次最高。

表3 中藥的歸經頻率分布

表4 眩暈病三種證型使用中藥歸經頻率分布比較
2.2.3 用藥頻次分析
眩暈處方中,共使用中藥119味,將這些中藥使用頻次由大到小依次排序,使用頻次最多的前10位藥物依次為炙甘草、炒白術、天麻、黃芪、人參、牛膝、白芍、當歸、柏子仁、川芎,其中炙甘草的使用頻次最高,高達58次。提取使用頻次大于17次的20味中藥,列于表5。肝陽上亢、氣血虧虛、腎精不足三種證候,提取使用頻次大于10次的藥物且使用頻次最多的前5位中藥列于表6。在三種證候中均使用了炙甘草、炒白術。

表5 處方中使用頻次≥17的藥物

表6 眩暈病三種證型中使用頻次≥10的藥物比較
出現頻度高的20個藥對組合列于表7,關聯規則列于表8。前3位藥對組合分別是“炙甘草-炒白術、炒白術-天麻、炙甘草-天麻”。

表7 處方中使用頻次≥21的藥物組合

表8 處方中藥物組合的關聯規則(置信度>0.6)
表9,表10為按藥物組合頻次由高到低排序得到常用藥對組合及關聯規則。用于肝陽上亢證型的前3位對藥是“炒白術-天麻、炙甘草-白芍、炙甘草-天麻”;氣血虧虛證“炙甘草-黃芪、炙甘草-炒白術、人參-黃芪”;腎精不足證“炙甘草-炒白術、炒白術-天麻、炒白術-龍骨”。

表9 眩暈病三種證型中使用頻次排前10位的藥物組合比較

表10 眩暈病三種證型中處方中藥物組合的關聯規則比較
本研究眩暈5個證型中氣血虧虛、肝陽上亢病例占50%。肝陽上亢證也是由于肝腎陰虧,水不涵木而導致。故認為眩暈本質為“虛”。
統計分析表明,藥性以溫居多,溫補之藥可扶正祛邪,治其本虛。肝陽上亢證中兼用寒涼之品較氣血虧虛、腎精不足證要多,因寒涼之品可收引,使陽亢得潛。氣血虧虛、腎精不足證又較肝陽上亢證使用的溫性藥多,因二證以虛為主,更需溫補。藥味以辛甘苦為主,辛能行能散,可祛邪而固本,甘能補,補益之品顧及了眩暈患者“虛”之本質。苦可瀉火堅陰,可瀉肝火存腎陰。
歸經以入肝、脾、腎經居多,眩暈主因肝腎陰虛,水不涵木,陽亢于上;或脾胃虛弱,氣血虧虛,清竅失養;再或腎精虧虛,髓海失充,發為眩暈。再細分,肝陽上亢主歸肝脾二經,體現既注重平抑肝陽,還要兼以健脾補虛以充氣血,養肝陰。氣血虧虛證主歸心脾二經,體現以補益心脾為重。腎精不足證則脾、腎、心、肝經用藥均多,因該證型患者往往年老體弱,久病多虛,累及多個臟器,治療上要注意顧護先后天之本,同時輔以平肝養心。
按照現代中藥功效分類法,前20位的高頻藥物主要有五類:一是補氣藥,如炙甘草、炒白術、黃芪、人參;二是補血藥,如白芍、當歸;三是活血化瘀藥,如川芎、丹參、牛膝;四是安神藥,如龍骨、柏子仁、炒酸棗仁;五是其他藥物,多與行氣相關,如柴胡、陳皮、半夏等。補氣藥與補血藥使用的數量與總頻次最多,且歸經多為肝、腎經,說明用藥以補虛藥為主體,總治則以補氣養血為主,同時輔以固腎、平肝、活血祛瘀和其他辨證加減藥物。
同一藥物在同種疾病不同證型中的“取效”異同。如甘草在眩暈病各證型中的使用頻次均較高,這與甘草做為“國老”具有調和諸藥的功效有很大關系。同時本品甘平,藥性和緩,其炙用更使藥性偏補,適用于氣血虧虛證、腎精不足證,以及因虛所致的肝陽上亢證、瘀血阻絡證、痰濁中阻證。
肝陽上亢證用藥以平抑肝陽之天麻,平補肝腎,滋水涵木之牛膝,以及補虛之白術、白芍、甘草為主,其經驗對藥為“炒白術-天麻、炙甘草-白芍、炙甘草-天麻”,體現李教授治眩暈病肝陽上亢證的治法為平肝補腎,滋水涵木。氣血虧虛證用藥以補氣之黃芪、人參、白術,補血之當歸,以及補氣兼可調和諸藥之甘草為主。其中補氣藥種類與劑量較補血藥多,經驗對藥“人參-當歸”體現了眩暈病氣血虧虛證“補氣生血,氣血并重”的治則。《靈樞·邪客篇》言“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腎精不足證用藥以補虛之白術、甘草,收斂固澀之龍骨,甘潤可滋補陰液之柏子仁,平肝止暈之天麻為主,其經驗對藥為“炙甘草-炒白術、炒白術-天麻、炒白術-龍骨”,體現眩暈病腎精不足證治以固腎平肝,滋陰補虛。此外,肝陽上亢證用“天麻-牛膝”,腎精不足證中的“龍骨-白芍”,也體現了治療眩暈病注重“肝腎同治”的思想。
高頻藥物組合多為補氣藥與補血藥、平肝藥、補腎藥物的組合,李冀教授治療眩暈時選擇藥物組合多為補氣、養血、固腎、平肝之品,治法以補氣養血為主,佐以固腎、平肝。眩暈病三個證型所得置信度較高的關聯規則中亦為補氣、補血、固腎、平肝四類藥物相輔相成,如“柴胡-白芍”“牛膝-天麻”“生地黃-黃芪”“當歸-人參”等。研究發現,白術、茯苓、天麻、白芍、龍骨、半夏、柴胡、牛膝、生地黃、黃芪、當歸、人參作為使用頻次較高的藥物,也在高置信度的關聯規則中頻繁出現,《本經疏證》言:“白術治眩,非治也,治痰與水耳。”在高置信度的關聯規則中“清半夏-天麻”具有較高的置信度,《脾胃論》言:“眼黑頭眩,風虛內作,非天麻不能除。”《醫學心悟》言:“頭旋眼花,非天麻、半夏不除是也,半夏白術天麻湯主之。”李冀教授的用藥規律體現了“補氣養血,平肝固腎”治療眩暈的基本法則。
“補氣養血,平肝固腎”為辨治眩暈的總綱,眩暈本質為“虛”。針對肝陽上亢證、氣血虧虛證、腎精不足證的治法分別為“平肝補腎,滋水涵木”“補氣生血,氣血并重”“固腎平肝,滋陰補虛”。
本次錄入的眩暈病例西醫診斷均為原發性高血壓,所選病例標準嚴格,故分證型后平臺分析得到的結果針對性強。通過對黑龍江中醫藥大學全國名老中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治療眩暈用藥經驗的深入研究,對于名老中醫藥專家治療經驗的總結具有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