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門前

■ 孫豐俊

人 物張大寶 刑警隊隊長

陳亞娟 張大寶妻子

劉大成 刑警隊隊員

孟曉雪 護士

[幕啟：產房門前，四人座椅子。

[張大寶打電話上。

張大寶 局長，產婦已經穩定了，進產房了……不過生孩子我也幫不上忙，我在產房外面喊“加油”她也聽不見啊……什么，暫時當她的家屬？不行不行，我有老婆，警察也不能……是，保證完成任務。（掛電話，撥電話）喂，老婆……今天的會很重要晚點回去……愛你，么么噠。（掛電話，輕揉胳膊）

孟曉雪 家屬，產婦家屬在哪兒？

張大寶 來了來了，護士，你要生了？

孟曉雪 你才要生了！

張大寶 不是，我是說里面要生了。

孟曉雪 你是張大寶嗎？

張大寶 是，有事兒嗎？

孟曉雪 沒事也得做到隨叫隨到，沒生過孩子嗎？

張大寶 我倒是想，就是沒有機會。

孟曉雪 產婦受到刺激，胎心不穩，可能隨時需要轉剖腹產。

張大寶 保證隨叫隨到。

[護士下。

張大寶 假裝產婦家屬，這工作也屬于“臥底”性質吧。

[劉大成上。

劉大成 隊長。

張大寶 局里都處理好了嗎？

劉大成 放心吧。隊長，你兩下（邊做擒拿動作）就把歹徒制服了，我也試試。

[劉大成想與張大寶打鬧。

張大寶 啊！

劉大成 隊長，你受傷了。

張大寶 小傷，沒事兒！

劉大成 趕緊去看看，我在這替你盯著。

張大寶 行，小劉，你可記住了，今天這事千萬不能讓你嫂子知道，我跟她說是局里開會，晚點回去，她快生了，要是因為這個影響了我兒子，我可跟你沒完！

劉大成 我，你還不放心，你快去吧。

[劉大成推張大寶下，湊到產房門前往里看。陳亞娟上。

陳亞娟 小劉。

劉大成 （驚訝、起立）嫂子，你來……

[陳亞娟指肚子。

劉大成 產檢，你怎么自己來了？

陳亞娟 張大寶在開會，我哪敢打擾他，你咋沒去開會。

劉大成 我……我……

陳亞娟 秘密任務是吧，你忙著，嫂子隨便走走。

劉大成 嫂子你沒事就快回家吧。

陳亞娟 我產檢結果還沒出，回家干啥。你忙你的，我不妨礙你工作。

[孟曉雪上。

孟曉雪 張大寶，張大寶在不在。

陳亞娟 張大寶怎么了？

孟曉雪 產婦有問題，他是家屬，找他簽字。

陳亞娟 你說的是刑警隊的張大寶？

孟曉雪 認識？

劉大成 （趕緊上前）簽字是吧，我來。

孟曉雪 你誰啊？

劉大成 不是簽字嗎，我簽！

孟曉雪 你是張大寶？

劉大成 不是。

孟曉雪 那你搗什么亂。

陳亞娟 護士，我是張大寶妻子，你弄錯了吧？

孟曉雪 這位產婦，你老公是不是張大寶我不知道，是不是警察我也不關心，是不是重名我無所謂，但是產房里面這位產婦的家屬確實是叫張大寶。張大寶！張大寶！！

[孟曉雪下。

陳亞娟 奇怪。

[陳亞娟到產房門口，往里瞅。張大寶上。劉大成看見張大寶，擠眉弄眼打手勢，讓張大寶離開，張大寶沒明白。

張大寶 小劉。

劉大成 （手勢）噓——

張大寶 （奇怪）怎么了？有情況嗎？

劉大成 （看到陳亞娟轉頭）啊，沒事，一切正常。

陳亞娟 大寶！你不是在開會嗎？

張大寶 （尷尬）是啊，我本來是在開會。

陳亞娟 那你怎么到這來了？

張大寶 對啊，我怎么到這來了，我怎么就到這……那是因為這里有緊急情況！

陳亞娟 婦產醫院能有什么緊急情況，就是有，你是能接生啊，還是能奶孩子？

張大寶 嗬嗬嗬，看把你能的，我有什么事，還都得跟你匯報？你這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陳亞娟 誰是癩蛤蟆啊？你才是癩蛤蟆！你是拿癩蛤蟆哄寶寶——不是東西。你要這么說，這次我還非知道不可了。

張大寶 （湊過去）小劉在這，你干什么，我是癩蛤蟆，我是癩蛤蟆跳油鍋——自找不自在行不行？

陳亞娟 不行！（高聲）有什么事不能正大光明說。

張大寶 （提高聲調）啊，我是說（停頓）小劉的老婆要生了，我來幫忙的。

劉大成 啊？（張大寶對劉大成擠眉弄眼）哦，哦！

陳亞娟 （沖小劉）不對啊，你什么時候結的婚？上半年我還給你介紹對象來著。

張大寶 你又不知道。

陳亞娟 你跟我說我不就知道了。

張大寶 我……小劉，你說！

劉大成 我……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什么）

張大寶 （湊近陳亞娟）現在的年輕人，不跟咱那時候一樣了，咱那時候，先相親，再定親，最后結婚，戰線拖得忒長，中間要有什么不如意的，再黃了。現在的年輕人，只要看對眼兒，干柴烈火，一不小心就這樣了，連我都剛知道，他不好意思說，你就別問了。

陳亞娟 看不出來啊，小劉，有一手，看你平時在我跟前兒那樣兒，原來是癩蛤蟆穿西服——假正經啊。

劉大成 隊長！

張大寶 你看你，這種事做了就做了，男子漢

大丈夫，要敢于承認，孩子生下來趕緊領證，我和你嫂子等著喝你的喜酒了。連結婚帶孩子滿月，你這可是雙喜臨門，到時候我得多喝兩杯。

[劉大成無奈，假裝點頭。

陳亞娟 不對啊，你不是在開會嗎？

張大寶 今天小劉在外面出緊急任務，老婆要生了，就給我打電話，特別著急，我趕緊就過來了。你來醫院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陳亞娟 說了你也沒時間。

張大寶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沒時間。

陳亞娟 你每天早出晚歸，我讓你陪我曬曬太陽你都沒工夫。

張大寶 我不是忙嘛，再說那我不是怕你把（指陳肚子）孩子給曬黑了！

陳亞娟 那你老出差，一出去就一兩個星期不回來，別人都是異地戀，咱倆是異地婚。

張大寶 別的事情我沒時間，產檢這么重要的事兒，我能沒時間？

陳亞娟 算了吧，懷孕到現在，哪次產檢不是我自己？自己到醫院，自己排隊，自己繳費，自己抽血，自己拿化驗單，自己做B超，自己、自己、自己，全都是自己！

[孟曉雪上。

孟曉雪 張大寶！

張大寶 在。

孟曉雪 簽字。

張大寶 小劉，快去簽字。

劉大成 （領悟）哦哦，簽哪里？

孟曉雪 你怎么又來搗亂。

張大寶 他是產婦家屬。

孟曉雪 產婦家屬不是你嗎？

張大寶 護士同志，你搞錯了，他才是家屬。

孟曉雪 搞什么嘛！產婦在里面可特意叮囑了，她的家屬是張大寶，只認張大寶，別人誰都不認。

張大寶 啊。

孟曉雪 簽字。

[張大寶看了陳亞娟一眼，猶豫了。

孟曉雪 十萬火急，快點兒。

[張大寶簽字。孟曉雪下。

陳亞娟 解釋解釋吧！

張大寶 小劉，你說。

劉大成 啊，又我說？

陳亞娟 好哇，真有事瞞著我！大寶，你今天是癩蛤蟆躲端午——躲得了十一，躲不了十五。

張大寶 我瞞什么了？老婆，我保證，對得起黨、對得起國家、對得起你！

陳亞娟 我看你是瞎貓咬住死老鼠——不松口了是吧？

張大寶 它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他……唉！

劉大成 嫂子，還是說說你給我做媒的事兒吧。

陳亞娟 給你做媒？我倒了大霉了。

張大寶 唉！

陳亞娟 結婚之后，買房、裝修、產檢，都是我自己干的，我說過什么沒有，你倒好，背著我又找了一個，生孩子都趕到我前頭了。找了你我是癩蛤蟆吃黃連，自作自受啊。

張大寶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陳亞娟 （哭）她比我生得還早，肯定咱倆沒結婚你們就在一起了，她不是小三，我是小三。

張大寶 （無奈）你說哪去了，當心孩子。

陳亞娟 （哭著）我這就和你離婚，里面你已

經有一個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留給我吧。

[張大寶扶陳亞娟。

陳亞娟 你別碰我！

[陳亞娟使勁一推張大寶，正好推在傷口處，張大寶跌倒。

劉大成 （趕緊去扶張大寶）隊長！（扶起張大寶）嫂子！

張大寶 （呵斥）大成！

劉大成 （不理張大寶）嫂子，隊長今天就沒去開會，上午我們倆出緊急任務，抓逃犯，在抓捕過程中，逃犯用一個孕婦做人質，為了保護產婦，隊長受傷了，他非要自己把產婦送醫院，說他一個孕婦，路上萬一出個什么事，不能應付。

陳亞娟 你受傷了？（走過去掀開張大寶衣服，輕輕地撫摸著包扎好的傷口）怎么不早說。

張大寶 這點小傷，咱男子漢大丈夫，輕傷不下火線。（做豪邁姿勢，傷口疼，趕緊把手放下來）哎喲。

陳亞娟 大寶，別這么拼命了。社會需要你，咱們這個家也需要你。（扶張大寶）

張大寶 老婆，別說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是個警察，小家需要我，社會這個大家庭更需要我。我不是沒有想過，算了，不干了，國家這么多警察，不缺我這一個，但每次看到犯罪分子被抓獲，法律和正義得以伸張，我就覺得這一切都值了。

劉大成 嫂子，隊長就怕你知道了擔心。

陳亞娟 你不告訴我，那我不更擔心嗎？

[突然傳來孩子的啼哭聲。孟曉雪上。

孟曉雪 產婦順利生下孩子，母子平安。

陳亞娟 太好了！

張大寶 老婆，希望你也能順利生下咱們的孩子。

孟曉雪 產婦特意囑咐我要把對張隊長的感謝帶到。

張大寶 不用，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陳亞娟 別癩蛤蟆戴花——臭美了。我理解你，（兩人手拉手）我相信，有人民警察的保護和守候，咱們的寶寶、所有的寶寶都能夠平平安安地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平平安安地長大！

張大寶 咱去看看你的產檢結果吧，這次，我陪你！

陳亞娟 嗯。

[張大寶和陳亞娟下。

劉大成 嫂子，你什么時候再給我介紹個對象啊？

[劉大成追下。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