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滿玲, 周 娟, 蔣最明, 顧 敏, 林 偉, 李見紅, 胡 衛, 李 娟, 羅文輝
(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附屬株洲醫院臨床檢驗中心,湖南 株洲 412007)
特應性皮炎(atopic dermatitis,AD)是一種常見的慢性瘙癢性疾病,成人的發病率為1%~3%,嬰幼兒發病率高達10%~20%;我國1~7歲兒童AD的總體發病率為12.94%[1-2]。近20年來,AD的發病率逐年增加,已成為日益嚴重的公眾健康問題[1-2]。免疫失常、皮膚屏障功能障礙、環境因素及其交互作用在AD的發生、發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3],但其確切的致病機制仍不明確。近年來,有研究結果顯示,脂類相關物質在維持皮膚正常屏障功能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其代謝異常將破壞正常的皮膚屏障功能,并可能通過誘導皮膚固有免疫失調而誘發過敏性疾病[4-5]。TOMAZIC等[6]對過敏性鼻炎患者的鼻黏膜組織進行了活檢分析,發現炎性病變組織載脂蛋白(apolipoprotein,apo)A1表達顯著升高。還有研究結果顯示,AD患者病變皮膚中apo A1呈高表達[7]。過敏性鼻炎和AD均伴隨著一些脂類相關蛋白的代謝異常,如apo A2、脂肪酸結合蛋白-5、烯醇化酶α等。脂類相關蛋白在過敏反應的發生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調節作用,可能與人體固有免疫調節功能有關。因此,脂類相關蛋白如apo A1、apo B、apo E可能與AD的發生有關。為此,本研究擬通過分析AD患者血清apo A1、apo B及apo E與免疫球蛋白E(immunoglobulin E,IgE)的關系,探討脂類相關蛋白在AD發生中的作用。
選取2016年1月—2017年6月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附屬株洲醫院皮膚科確診且進行過敏原檢測的AD患者230例,其中男84例、女146例,年齡(23.9±16.4)歲。參照Williams診斷標準[8],必須具有皮膚瘙癢史及以下標準中的3條或以上:(1)有屈側皮膚受累史,包括肘窩、腘窩、踝前或頸周(10 歲以下兒童包括頰部);(2)有哮喘或過敏性鼻炎史(4歲以下兒童的一級親屬有特應性疾病史);(3)有全身皮膚干燥史;(4)可見的屈側濕疹;(5)2歲前發病。以同期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附屬株洲醫院體檢中心體檢健康者100名作為正常對照組,其中男47名、女53名,年齡(23.6±14.0)歲,排除有過敏性疾病史者、近2個月內服用過皮質類固醇激素或抗組胺藥物者、近2周內使用過外用皮質類固醇激素者。本研究經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附屬株洲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1.2.1 樣本采集 采集所有對象空腹靜脈血3~5 mL,離心分離血清,-20 ℃保存待測。
1.2.2 血清apo A1、apo B、apo E水平檢測 采用免疫比濁法檢測血清apo A1、apo B和apo E水平。apo A1和apo B檢測試劑、質控品均購自瑞士羅氏公司,apo E檢測試劑和質控品均購自寧波普瑞柏生物技術股份有限公司。檢測儀器為cobas C501全自動生化分析儀(瑞士羅氏公司),儀器性能良好,在校準周期內。
1.2.3 血清IgE水平檢測 血清IgE水平采用AllergyScreen過敏原特異性IgE抗體檢測試劑盒(免疫印跡法,德國麥德威斯分析有限公司)檢測。特異性免疫球蛋白E(specific immunoglobulin E,sIgE)結果為定量數據。總IgE結果為分類數據,以<100、100~200、>200 kU/L表示。
采用SPSS 22.0軟件和Excel 2007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表示,2個組之間比較采用t檢驗。呈非正態分布的數據以中位數(M)[四分位數(P25~P75)]表示,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 U檢驗。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評估各項目及其與AD發病風險的關系。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AD組和正常對照組女性血清apo A1水平均高于同組男性(P<0.05),血清apo B、apo E水平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AD組女性血清apo A1水平高于正常對照組女性(P<0.05),而男性2個組之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AD組男性血清apo B水平低于正常對照組男性(P<0.01),而女性2個組之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AD組與正常對照組同性別之間血清apo E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AD組與正常對照組血清apo A1、apo B、apo E水平的比較
230例AD患者中有198例(86.1%)sIgE陽性,其中男70例(35.4%)、女128例(64.6%);有132例(57.4%)總IgE>200 kU/L,其中男51例(38.6%)、女81例(61.4%)。sIgE陽性者的男女比例與總IgE >200 kU/L者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230例AD患者中有56例患者≤7歲,其中sIgE陽性者49例(87.5%)、總IgE>200 kU/L者26例(53.1%);有174例患者>7歲,其中sIgE陽性者149例(85.6%)、總IgE>200 kU/L者106例(60.9%)。2個年齡組之間sIgE陽性率和總IgE>200 kU/L的比例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
apo A1、apo B與apo E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190、0.287,P<0.01)。apo A1與apo B無相關性(r=0.030,P>0.05)。apo A1/apo B比值與apo E無相關性(r=-0.060,P>0.05)。apo A1、apo B和apo E均與年齡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191、0.417、0.143,P<0.01)。
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未校正混雜因素(年齡和性別)時,apo A1每升高1 g/L,AD的患病風險增加4.438倍[比值比(odds ratio,OR)=4.438,95%可信區間(confidence interval,CI)為1.636~12.041,P=0.003];apo B每升高1 g/L,AD的患病風險是原來的0.254倍(OR=0.254,95%CI 為0.100~0.640,P=0.004)。進一步校正年齡、性別后,apo A1每升高1 g/L,AD的患病風險增加7.346倍(OR=7.346,95%CI為2.349~22.977,P=0.001);apo B校正年齡、性別后不再與AD患病風險有關。apo E無論是否校正年齡和性別均與AD患病風險無關。年齡每增加1歲,AD的患病風險是原來的0.96倍(OR=0.960,95%CI為0.939~0.971,P<0.001)。性別與AD的患病風險無關。
無論是否校正混雜因素(年齡和性別),apo A1、apo E均與總IgE無關。未校正混雜因素(年齡和性別)時,apo B每升高1 g/L,總IgE>200 kU/L的風險增加6.436倍(OR=6.436,95%CI為1.857~22.304,P=0.003);校正混雜因素(年齡和性別)后,apo B每升高1 g/L,總IgE>200 kU/L的風險增加6.694倍(OR=6.694,95%CI為1.739~25.762,P=0.006)。無論是否校正混雜因素(年齡和性別),apo A1、apo B及apo E均與sIgE無關。
apo A1和apo B是評估人體內血脂水平的重要指標,多年來一直被認為是2個重要的心血管疾病相關因素,因此多數研究集中于其參與動脈粥樣硬化發生、發展的機制。近年來,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載脂蛋白與人體非特異性免疫功能的相關性也越來越明確。有研究結果顯示,apo A1能夠抑制脂多糖誘導的炎癥反應[9],某些腫瘤組織中apo A1表達會升高,某些腫瘤患者血清apo A1水平也會升高[10-11]。此外,還有研究發現,apo A1在一些常見的過敏性疾病病變組織中表達異常增高,并且伴隨著其他脂類蛋白表達的異常[6-7]。這些研究結果提示脂類相關蛋白在維持人體正常的固有免疫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脂類蛋白如apo A1、apo B和apo E等代謝異常可能參與了過敏性疾病的發生、發展。
本研究的主要目的是初步探索apo A1、apo B和apo E與AD發生的相關性。結果顯示,血清apo A1水平與性別有關,血清apo B和apo E水平與性別無關,與文獻報道[12]一致。但這3種載脂蛋白均與年齡存在明顯的關聯,這與文獻報道[13]不同,可能與本研究樣本量較小有關。本研究結果還顯示,apo A1、apo B與apo E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190、0.287,P<0.01),apo A1與apo B無相關性(r=0.030,P>0.05)。apo A1、apo B及apo E之間的相關性目前還未見相關報道。可能是由于apo E存在于乳糜微粒、低密度脂蛋白、中間密度脂蛋白和高密度脂蛋白中,而apo A1與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呈正相關、apo B與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呈正相關,所以apo A1、apo B與apo E均呈正相關,而apo A1與apo B之間無相關性。
由于AD好發于7歲以下幼兒,因此本研究以7歲為年齡分界線,分析了不同年齡患兒sIgE和總IgE水平的分布情況,總IgE以200 kU/L作為臨界值。結果顯示,≤7歲和>7歲患兒sIgE陽性率和總IgE>200 kU/L的比例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這可能是因為以7歲為年齡分界線,2個組的患兒特異性免疫基礎均較成熟,特異性免疫力無明顯差異。本研究結果還顯示,無論是否校正年齡和性別,apo A1與AD的發生風險均顯著相關,與文獻報道[6-7]一致。這表明apo A1是AD發生的危險因子。apo B在校正年齡、性別后與AD的發生風險無關,這可能與apo B受年齡、性別的影響較大有關。有研究結果顯示,隨著年齡的增加,AD的患病風險呈遞減的趨勢,這與AD好發于幼兒及兒童相符[14]。另外,apo E無論是否校正年齡和性別,均與AD的發生風險無關。
總IgE及sIgE與AD的發生有關,二者是輔助診斷AD常用的實驗室指標,且總IgE水平會隨著疾病的嚴重程度而升高[15-16]。為此,本研究分析了apo A1、apo B、apo E與總IgE、sIgE之間的關系,但未發現apo A1與總IgE、sIgE有相關性。由于AD存在IgE或非IgE介導的免疫學機制[17],所以apo A1可能是獨立于IgE介導的參與AD發生的危險因子。本研究結果顯示,apo B可增加總IgE水平升高的風險,但不能增加sIgE水平升高的風險。這可能與本研究檢測的過敏原并未覆蓋所有的過敏原種類,有些sIgE水平很低的樣本會出現高總IgE水平的情況,導致sIgE水平與總IgE水平不呈平行變化有關。另外,apo E與總IgE、sIgE均無關。
綜上所述,本研究初步闡明了apo A1、apo B、apo E與AD的關系。apo A1可能是獨立于IgE介導的參與AD發生的危險因子,apo E與AD的發病風險無關,apo B由于受年齡、性別等因素的多重影響,其與AD發病風險的關系尚不明確,但能增加總IgE水平升高的風險,具體的機制尚需進一步研究。本研究結果為AD患兒脂質相關免疫機制研究提供了新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