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青
(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北京 100836)
1993年5月25日陳云在住所會見青浦縣及練塘鎮黨政負責人,談話中指出:要重視農業的基礎地位,把農業抓好。有糧吃與要糧吃味道不一樣,有糧吃主動權在自己手里。
中國共產黨在百年的發展歷程中,戰勝了各種各樣的敵人,克服了各種各樣的困難。其中克服發展過程中遇到的糧食困難為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后,日軍加大了對根據地的打擊。國民黨1940年10月起停發了八路軍的軍餉,同時對共產黨領導的軍民實行敵視和封鎖政策,這給邊區軍民帶來很大困難,邊區財經形勢十分困難。
1941年、1942年由于日本軍隊的瘋狂進攻和“掃蕩”,國民黨頑固派對根據地實施了軍事包圍和經濟封鎖,使陜甘寧邊區遭受了嚴重損失,財政經濟發生了極為嚴重的困難,這也成為抗日根據地軍民最為艱苦的年份。毛澤東對這種困難曾經說道:我們曾經弄到幾乎沒有衣穿,沒有油吃,沒有紙,沒有菜,戰士沒有鞋襪,工作人員在冬天沒有被蓋。國民黨用停發經費和經濟封鎖來對待我們,企圖把我們困死,我們的困難真是大極了。”
對于這種困難,毛澤東的態度非常明確,他指出,“我們是確信我們能夠解決經濟困難的,我們對于在這方面的一切問題的回答就是‘自己動手’四個字”。中國共產黨人當時采取了兩項有重大意義的決策,一項是接受李鼎銘的建議,在邊區實施精兵簡政的政策,另一項是開展以農業為中心的大生產運動。關于精兵簡政,1942年12月毛澤東在西北局高干會議上作了《經濟問題與財政問題》報告指出:精兵簡政,必須是嚴格的、徹底的、普遍的,而不是敷衍的、不痛不癢的、局部的。在這次精兵簡政中,必須達到精簡、統一、效能、節約和反對官僚主義五項目的”。關于發展經濟,黨中央提出了“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方針,號召解放區軍民自力更生,克服困難,開展大生產運動。當黨政干部也都下鄉幫助農民訂生產計劃,部隊也發動起來開荒發展生產。王震率領的三五九旅開赴南泥灣開荒種田,保障了部隊和人民的供給。1944年陳云調任西北財經辦事處副主任兼政治部主任,邊區的財經形勢有了很大變化。邊區政府還通過商業和金融活動,穩定了邊區的物價,保障了邊區軍民的正常生活。陜甘寧邊區耕地面積由1941年的1 213.216 9萬畝增加到1945年的1 425.614 4萬畝,糧食產量也大幅增長。陳云延安時期曾擔任西北財經委員會副主任,對邊區經濟發展進行了精心指導。
新中國成立初期,內外矛盾疊加。經濟方面突出表現為糧食等生活物資短缺,通貨膨脹嚴重,在大城市問題尤為突出。從1949年6月中旬到7月下旬的一個多月中,上海的投機資本制造恐慌,操縱大米價格大漲,糧食價格是基礎價格,在物價體系中具有中心位置。上海米價短時期內猛漲4倍,紗價上漲1倍,引起了百姓的恐慌。7月平均物價比6月上漲1.8倍。如果任由上海物價上漲將危機全國形勢。
陳云1949年7月27日到上海,并在上海召開了財經會議,當時國內五個大區財經領導都出席了會議。陳云指出抓住“兩白一黑”(即大米、紗布、煤炭)是解決上海問題和穩定全國物價的關鍵。“人心亂不亂,在城市中心是糧食,在農村主要靠紗布。”陳云在權衡各種利害關系后作出了從外地調配糧食支援上海的決策,大量糧食調往上海,打破了糧價上漲的預期,通貨膨脹得以平息。
中國惡性的通貨膨脹基本上得到控制。糧價穩定,物價才能穩定。陳云于1951年6月13日在給黃克誠、王首道并中南財政經濟委員會關于《糧價穩定是物價穩定的關鍵》一封電報中,針對建國初期糧食供應偏緊的狀況,指出:“糧價穩定是一切穩定的關鍵,此關一破,有全局難收之險。”對于這次糧食工作中的勝利,1977年6月19日陳云在一次談話中指出:搞四個現代化,農業放在第一位,是因為農業不過關,工業就跑不快。農業問題,主要是糧食問題,糧食穩住了,其他都能穩住;糧食一漲價,其他都要漲。開始不大懂這個道理。全國解放前夜,我到上海,那時物價還在上漲。我們研究后,從各處調來糧食,物價就逐漸穩定了。
“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的直接后果是:農業生產不僅不能滿足城市和工業建設的需要,農民自己也嚴重缺糧。1960年的糧食產量跌到14 385萬噸,只比1951年的產量多了16萬噸,但這時全國人口卻增加了近千萬,這導致人均糧食占有量的大幅減少。大躍進的推進,使城市人口大量增加,在糧食統購統銷體制下,意味著城市糧食銷量也大大增加。糧食分配在城鄉之間形成了更大的不平衡。1960年同 1957年相比,城鄉人均糧食消費減少了19.4%,結果是大量人口的非正常死亡,如“最嚴重的地區是河南信陽,有的公社非正常死亡人數達到總人口的百分之十。”
國家被迫進行了大規模的經濟調整,壓縮基本建設規模和重工業,采取各種措施發展農業,增加糧食產量。1961年5月的中央工作會議上,陳云作了《一項關系全局的重要工作》的講話,總結了建國以來幾次糧食供給危機的教訓,指出:“農村能有多少剩余產品拿到城市,工業建設以及城市的規模才能搞多大。其中關鍵是糧食。”“國民經濟的基礎是農業,農業好轉了,工業和其他方面才會好轉。所以,工業不能擠農業,城市不能擠農村,而要讓農業,讓農村”。通過大規模的經濟調整,采取加強農業和糧食生產、精簡城市人口、進口糧食等措施,終于使農業生產得以恢復發展并渡過了難關,而獲得足夠的糧食正是此次國民經濟調整工作的基礎。
1990年6月陳云同志同中央負責同志談話時指出:三年困難時期,我們主要抓了兩件事:一是動員城市兩千萬人下鄉;二是回籠貨幣六十億元。那時解決糧食緊張的辦法有四條:一是調整農村政策;二是工業支援農業,三是進口糧食,四是動員城市人口下鄉。
“糧食工作是一項關系全國人民切身利益的重要的工作。……糧食工作極為重要,它決不僅僅是一項單純的經濟工作,而且也是一項重大的政治工作。”
中國有世界上最大的人口規模,如何解決人民的吃飯問題至關重要。作為長期主持中國財經工作的領導人,陳云對保障糧食安全非常重視,并在實踐中積極探索實現糧食安全的途徑。陳云明確指出:“增加生產是解決供不應求問題的根本辦法。”“把一切可能的力量用于農業生產。這一條是根本大計。”1957年7、8月間關于合理調整糧食供銷矛盾的講話中,他又指出“糧食問題是最重要的問題。”用什么辦法增產糧食呢?
陳云在1957年9月11日《探索農業增產的有效途徑》一文中作了詳細論述。陳云指出:“第一個想到的是養豬積肥,即養豬積糞,積糞肥田,肥田增產,增產又可以增加飼料。第二是水的問題。認為這個問題不是短時期內能夠見效的。第三個是開荒。中國荒地開始說有5億畝,后來說有12億畝,到現在落實的只有8億畝,其中能開的有4億畝,還有4億畝還不好開。所以增產糧食的途徑主要有兩條,一條是化學,一條是水利。”
1957年9月24日,陳云在黨的八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上,作題為《解決吃穿問題的主要辦法》的講話指出:“我們要從現在開始大規模地發展化學肥料,這是農業增產的最快、最重要的一條。”他在會議上還指出,“經濟不擺在有吃有穿的基礎上,我看建設是不穩固的。”在經濟調整初期的1961年5月16日,陳云給中央遞交了《加速發展氮肥工業》的報告,報告把加速發展氮肥工業列為工業支援農業的重要任務之一,這對農業生產的恢復是發揮了積極作用。
三年困難時期,陳云對中國糧食問題進行了更為深入的探索,1960年10月19日陳云在聽取中共河南省委負責人匯報時指出,中國糧食增產的道路應該是這樣一個公式:化肥-糧食-飼養-拉糞(有機肥料)-糧食。糧多,豬多;豬多,肥多;肥多,糧多。拖拉機也是個重要條件,可以解決農村運輸問題。而且,地翻不好,種不好,管理得再好也不行。此后,他對中國糧食安全問題一直很關注。
1978年召開的十一屆二中全會上,陳云在東北組會上發言指出,要把農業放在必要位置上。對農輕重的次序,在實際執行中,往往沒有這樣擺。在黨的高級干部中,對農業搞上去要費相當勁兒的認識,不一定一致。報上講到要建設工業省,卻很少聽到要建設工業農業省。中國的特點是人口多,耕地少,耕地中還要有一部分種植經濟作物。美國人口少,土地多,氣候好。蘇聯的土地比我們多。我們前幾年每年要進口四五百萬噸糧食,今年還要進口七百多萬噸,因此首要目標應是減少一些進口。即使今后糧食產量達到八千億斤,人民生活水平有很大提高,人均水平比起國外來說也還是低的。要把農業搞好,除開展學大寨運動外,還應采取一些必要措施,如南水北調、建設商品糧基地、增加農業投資等等。
對于中國糧食生產的規律,經過長期的觀察,陳云有自己的見解。1988年5月12日陳云接見浙江省領導人時指出:我們這些人在世時,糧食過不了關。我國人口多,土地少,要達到一萬億斤糧食,每年需要增加一百六十億斤,不容易。中國的糧食,十年之中估計是平平豐,平平災,平平平。過去講以豐補歉,但一九八四年一豐收,就覺得糧食過關了。1985年我敲了敲警鐘:“無糧不穩”。下一代人如果在科學上沒有突破,糧食也很難過關。這個問題是關鍵。
新中國成立后不久就實施了重工業優先發展的趕超戰略。農業為工業發展提供了資金、勞動力和土地等方面的貢獻,農業的發展受到限制。1957年1月陳云在《建設規模要和國力相適應》一文中就明確指出,我國農業對經濟建設的規模有很大的約束力。同年7、8月他在關于《合理調整糧食供銷矛盾》的講話中指出:“糧食是穩定物價最重要的一種物資,是經濟建設中必不可少的物資,沒有糧食就不能建設。”
農民是糧食的生產主體,調動農民的生產積極性,是糧食增產的根本舉措,如果農民沒有生產積極性,要想使糧食過關是不可能的。陳云認為解決糧食問題,其中關健的問題是要處理好政府與農民的關系,發揮農民種糧積極性。1955年2月陳云在全國財經會議上作關于糧食工作的講話時指出:“糧食是農民的命根子,糧食緊張了,各種工作就一定緊張,同農民的關系也就必然緊張。”
1957年9月6日陳云在全國糧食工作會議上作總結報告。報告指出:統購統銷是國家對糧食的一種分配,要照顧國家和農民兩方面的利益。糧食是穩定市場、保證建設的最重要物資。講市場是否穩定,主要是指糧食局勢和糧價是否穩定。糧食工作絕不僅僅是單純的經濟工作,而且也是一項重大的政治工作。節約使用同敞開來吃的矛盾,是當前和今后一段時間糧食問題的癥結所在,一方面要求群眾不要敞開吃、敞開用,另一方面又要保證農民大體夠吃夠用。因此,糧食工作必然是個廣泛的、艱巨的群眾工作。
1961年5月的中央工作會議上,陳云指出:解決擺在我們面前的糧食緊張問題,“調整黨在農村的基本政策……是根本的”,“政策問題不解決,農民的積極性發揮不出來,其他的措施再多,農業生產也上不去”。但在人民公社體制下,平均主義、吃大鍋飯、干多干少一個樣,嚴重挫傷了農民生產的積極性,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糧食生產。
陳云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向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周恩來提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最根本的問題是貫徹好政策。毛主席講的三級所有制,五年不變。現在看來,這條政策真正貫徹下去,并不那么容易。這一條政策不確定下來就不能調動生產積極性。”
經過1963-1965三年調整之后,國民經濟失調狀況得到明顯改善,工業與農業之間、輕重工業之間和工業各部門之間的關系趨于協調。之后,中國黨和政府對農業生產一直非常的重視,農業生產基本上保證了國內的需要。
中國的改革開放是農業領域開始的。改革開放伊始陳云在國務院財經委員會第一次會議的講話中指出:“要注意糧食。……糧食一定要有人管,這是周總理早已定了的。我看這個問題要注意。鋼鐵是硬的,我看糧食更硬。鄉鎮企業的發展是改革開放初期農民的一個偉大創造,對農民增收、推進國家城市化進程都是發揮了積極作用的,但是鄉鎮企業的發展也帶來一些問題。
1984年中國糧食出現了大豐收,糧食產量超過4億噸,國內出現了對糧食生產不夠重視的情況。1985年9月陳云在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上,針對部分地區在調整農村產業結構中出現的忽視糧食生產的傾向,告誡全黨說:“現在有些農民對種糧不感興趣,這個問題要注意。”“發展鄉鎮企業是必要的,問題是‘無工不富’的聲音大天超過了‘無農不穩’。加十億人口吃飯穿衣,是我國一大經濟問題、也是一大政治問題。‘無糧則亂’這件事不能小看就是了。”陳云進一步闡述了糧食生產的戰略地位:是一大經濟問題,更是一大政治問題。
1988年10月8日陳云同趙紫陽談話時指出:糧食問題始終是一個大問題。十億人民要吃飯,農民種地賣糧給國家,天經地義。現在相當大一批農民搞鄉鎮企業,買糧吃,不能小看。對鄉鎮企業要積極引導,使其健康發展。談話中,陳云對耕地質量非常關心,他指出:種田必須養地,承包工交企業的必須確保設備完好率。化肥用得越多,土地越瘦。必須大力提倡使用農家肥,研究和解決農民不重視農家肥的問題。企業實行承包責任制,有積極的一面,也有消極的一面,比如為了完成承包數,硬拼設備。近年來安全事故增多,恐怕與此有關。現在工農業生產中普遍存在掠奪式使用資源的傾向,應當引起重視。
新中國成立前,很長一段時間內需要從國外進口糧食。1951年2月3日陳云在中華全國總工會常委擴大會上講話時回顧中國糧食進口的歷史時指出:從大清帝國、北洋軍閥到蔣介石,一連三代,進口貨都是以糧、棉為主。美帝國主義說,沒有他們的糧食,我們便不能生存。現在,我們把東北、西南等地的余糧運出來,解決了大城市解放后的吃糧問題。今年僅東北就有余糧五百萬噸,等于歷史上進口最多年份兩年的進口量。只要解決交通運輸問題,荒年的糧食困難就能解決。對于農產品的出口問題,1955年10月7日,陳云在中共七屆六中全會第四次會議上發言指出:工業和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兩個主要部門。第一個五年計劃的投資重點是重工業,這是完全正確和必要的,但農業生產不僅要供應全國人民的糧食,而且工業設備和建設器材所需的外匯,絕大部分是出口農產品換來的;用農產品作原料的工業品,又占目前國家工業總產值的百分之五十以上。農村經濟發展了,也擴大了我國工業品的市場。
新中國成立后直到1960年,中國一直是糧食凈出口國,糧食等農產品的出口,為國家換取了大量外匯和其他物資。三年困難時期,中國糧食大量減產,國內糧食供應緊張。為了緩解國內糧食供應壓力,國內有關部門開始尋求從國外進口糧食。1960年12月30日,毛澤東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對陳云進口糧食意見表示贊成。時任糧食部領導的楊少橋回憶說:“進口糧食這個措施是我們當時不敢設想的,當時一些人認為吃進口糧是修正主義。決定進口糧食是由陳云同志提出、總理同意的,可能總理也跟主席講了,并且很快就決定了。從決定進口到第一船進口糧運到天津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可見事情辦得是很果斷很迅速的。”
毛澤東在一次談話中指出,從1961年到1964年,中國糧食進口400億斤,吃了200億斤,80億斤出口支援別的國家和做生意,還有120億斤儲備。進口的這些糧食是刀口上的糧食,發揮了關鍵作用,作為中央掌握和配置的大宗糧源,在糧食的調度和調劑方面起到了救急的作用,保障了重點地區和重點城市的糧食供應,遏制了全國范圍內糧食問題的擴散,穩定了民心和社會形勢。
陳云等還利用國際金融市場的動蕩形勢,利用各種糧食價格國內外存在較大差異的情況,1973年至1974年,通過出口大米換取小麥的辦法增添國內糧食庫存,對此,1974年7月陳云同外貿部負責人談外貿問題時指出:用出口大米換進口小麥應作為一個方針定下來,至少要換三年,用以增加糧食庫存。這樣搞起碼可以抵御兩到三年歉收,從而使我們立于不敗之地。
陳云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前的中央工作會議上,就經濟問題提出的5點意見中,第一條就是在三五年內每年進口糧食2000萬噸。他說:“我們不能到處緊張,要先把農民這一頭安穩下來。農民有了糧食,棉花、副食品、油、糖和其他經濟作物就都好解決了。擺穩了這一頭,就是擺穩了大多數,7億多人口穩住了,天下就大定了。”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行,使糧食產量增加很快。另外中國通過進口糧食,減輕農民糧食生產壓力,為經濟作物的種植爭取了機會。農業改革的成功,也為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推行實施奠定了基礎。
糧食儲備應不時之需。中國人口多,糧食生產又受季節氣候影響比較大,糧食儲備是應對自然災害和其他事件的根本儲備。早在1951年陳云就提出,由于我們國家幅員廣大,農業基礎設施薄弱,難以抵御自然災害的破壞,因此,需要“我們在糧食方面要做一點保險工作。那末,要存多少糧食呢?有100億斤糧食在手里就大體可以了。”并簽發中財委《關于及時加強公糧保管以防霉變的指示》。
我國建國糧食供應比較緊張的情況,大都是因為糧食庫存不足造成的。 1957年 7月16-20日陳云同李先念主持全國糧食會議時,對會議要解決的問題作了簡要說明,指出:國家的糧食庫存要能夠應付兩個災年,做到了這一點,中華人民共和國就是穩定的。當然,問題不僅僅在于是否需要準備兩年的庫存,主要還在于糧食增產問題有沒有出路。17日,在傳達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糧食問題的幾點意見后又指出:糧食出了亂子全局就要亂,統一購銷統一調度的制度不能輕易改變。在會議結束作簡要總結時,指出:在糧食增產問題沒有根本解決、農業的技術改造沒有完成以前,要渡過糧食工作的困難,必須在堅持統購統銷的政策下實行以豐補歉的方針。豐年增加糧食收入是重要的,但控制銷售更重要。因為,豐年、平年和災年之間糧食收入數量的差別不大,而庫存的增減同糧食的多銷少銷關系很大。要做到以豐補歉,一方面要適當多收,一方面要少銷,而且,少銷應該重于多收。
1982年 11月 16日,陳云再次對糧食儲備進行了強調:“如果糧食庫存不斷下降,一旦城市用糧接不上,哪怕斷三天,就會鬧亂子。因此,我們必須在糧食問題上立于不敗之地。”
首先必須高度重視糧食生產。吃飯、穿衣關系到億萬人民的生活。人民生活有了保障才會有生產積極性。糧食問題絕不僅僅是一項單純的經濟工作,而且也是一項重大的政治工作。
新中國成立之年,全國的糧食產量只有1.131 8億噸,人均占有糧食為418斤左右。中國在糧食問題上既有成功的經驗,也有慘痛的教訓。特別是三年困難時期因糧食而導致的人口大量非正常死亡更是讓人痛心。今天中國作為擁有14億人口的農業大國和發展中國家,糧食安全問題更是須臾不能放松。2019年全國糧食總產量為13 277億斤,比上年增加119億斤,增產0.9%,再創歷史新高,連續6年在6億噸以上。但是隨著人口增長,以及人們消費水平的提升,對糧食的需求也將擴大。值得注意的是,現階段中國農產品的進口總量是很大的。2018年我國累計進口谷物及谷物粉2 046萬噸,累計進口大豆8 803萬噸。2019年我國累計進口谷物和谷物粉1 785.1萬噸,進口大豆8 851.1萬噸,較2018年下降9.2%。大豆的大量進口,可以騰出來大量耕地用于糧食作物的生產,但這是建立在國際關系和國際貿易正常的基礎上,如果外部環境發生了顯著變化,大豆價格大幅上升或者進口大豆的數量不足以滿足國內的供應,國內被迫拿出很大部分的耕地用于大豆的生產,這也對國內糧食安全提出了挑戰。
其次正確處理城鄉之間和產業結構之間的關系,工業化、城市化和糧食生產之間的關系。城市化是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提升的必然產物。但作為中國這樣一個有著巨大人口規模的發展中國家,卻要認真把握城市化的度,認真處理城市化所引起的各類產業結構和利益結構的變化。城市化和工業化對農業的影響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城市化和工業化需要大量的資本,農業的土地、勞動力和產品等大量用于城市化和工業化的發展,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農業特別是糧食的生產;二是中國成為制造業第一大國后,通過出口工業品換取外匯,然后從國際市場上購買糧食,從而降低了本地的糧食自給率,國際市場上糧食價格如果較低的話,也會一定程度上壓低國內農民的收入。
土地利用的城市化引起了耕地數量和質量的大幅下降。中國城市化的發展推動了國民經濟的增長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時也對糧食生產帶來了不利影響。城市化進程導致的耕地減少等因素對于中國的糧食安全都是壓力。耕地面積減少也給中國糧食安全帶來巨大壓力。聯合國糧農組織(FAO)提出人均耕地占有量臨界線為0.053公頃。現階段中國人口已經超過14億,中國確定十八億畝耕地紅線不動搖。這也是國家糧食安全的生命線。耕地資源的數量和質量是糧食生產的基本保證,耕地資源安全是我國糧食安全的關鍵。耕地是糧食生產的最基本要素,中國糧食生產當前仍依靠耕地及糧食播種面積,因此一定要確保耕地數量,守住耕地生命線,并將此作為國策來實施。確保耕地數量的同時,必須提高耕地質量。對于有利用價值的荒地也應加以開墾,而對于拋荒的農業用地則更應及時加以復墾。要保護糧食安全,就必須保有相當數量和質量的耕地。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把糧食安全作為治國理政的頭等大事,提出了“確保谷物基本自給、口糧絕對安全”的新糧食安全觀,確立了以我為主、立足國內、確保產能、適度進口、科技支撐的國家糧食安全戰略。特別是確保口糧絕對安全,這也是做好糧食工作的根本立足點。
再次要重視糧食儲備。糧食儲備是國家和地方政府掌握的后備物質力量,是糧食商品流通宏觀調控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在關鍵時刻,要依靠糧食儲備來平抑市場,滿足供應。1979年3月25日陳云主持國務院財政經濟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時指出:要注意糧食工作。過去,糧食周轉庫存降到三百六十億斤就要發警報,現在的警戒線是四百六十億斤。鋼鐵是硬的,糧食更硬。一方面地方不要靠中央,一方面中央手里還要抓一點糧食。中國國家儲備體系自1990年代建立以來,發揮了穩定市場保障供應的重要職能。在保持社會大局穩定,促進國民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糧食儲備成為國家宏觀經濟調控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政府應合理使用和調配中央和地方儲備糧的比例,逐步理順各方面的關系,根據國家和地方糧食總體流通規模,逐步建立和完善糧食倉儲設施,建立健全地方和農村糧食儲備,形成中央、地方和糧食產區等多層次的儲備體系,以滿足特定條件下糧食高效科學合理配置的需要。
中國作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發展中大國,糧食問題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我們要采取各種措施和辦法解決中國的糧食問題,確保中國糧食安全,切實做到在糧食問題上立于不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