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根稻草

余高峰

陽子的老公是企業高管，自己是碩研導師，有一個可愛的女兒，生活還是不錯的，可為了夢想，陽子最近準備去國外讀博士后。她正在猶豫是帶孩子一起出國呢，還是獨闖天涯？ 然而，單位最近出現了情況，因不便管理和政策的變化，學校決定不準出國，除非辭職。辭職壓力太大，陽子好說歹說，單位仍不同意。

單位領導告訴陽子：別出國了，注意一下身體吧！陽子剛做的體檢，會不會有問題？陽子看到體檢報告顯示：有艾滋病和乳腺炎，陽子大為崩潰！她打電話質問體檢醫生怎么會有艾滋病？

不到三天，省人民醫院檢查結果出來了，HIV呈陰性。陽子老公忿忿然：單位搞的鬼，讓我們虛驚了一場！可是陽子的另一項檢查確診了：乳腺腫瘤，初期。陽子懵了，她向學校請了兩個月的假，去上海做手術，年紀輕輕的陽子經歷了生死掙扎。兩個月的保守治療，手術很順利，陽子提前出院。但醫生告訴她，要保持心情舒暢，不要有大的刺激。可是陽子舒暢不起來，她發現老公有了外遇。

那天下午期末考試監考，陽子發現她帶的一位叫做胡險麗的女研究生不停在偷窺她，趁陽子轉身的時候，她拿出手機作弊，陽子走過去沒收了她的手機。陽子無意地發現那個沒有來及關閉的手機聊天記錄里，竟然有這位女生有和陽子老公露骨的合影照。胡險麗不停地哭泣。陽子虛弱地收著考試卷。因需要照顧到各自情緒，陽子要求胡險麗讓她媽媽親自來學校領手機。

傍晚，陽子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學院學生公寓辦公室的，他們告訴陽子，她的一個學生胡險麗在公寓七樓要跳樓！陽子有些慌張。學生出事是要追究老師責任的，現在的學生心理脆弱，受到傷害，想不開就要跳樓割腕，新聞上也經常報道一些老師因學生心理問題出事，被牽涉進去刑拘、停職甚至開除……

當陽子臉色蒼白地趕到研究生女生公寓樓下時，她看到了黑壓壓一片人群，“沒事吧？”陽子夢囈般地問，可是，沒有人回答。院長剛好從陽子面前走過，臉黑著，黑的如同夜幕降臨的傍晚，一句話也不說;也許是憤恨，憤恨為什么不是陽子要跳樓似的。

時間雖是深冬，胡險麗所在的公寓樓下灌木叢綠化帶仍是郁郁蔥蔥，后勤處長等人手牽著手攥著床單站在樓下，仰望樓上，等待棄生者從樓上往下跳，嘴里念叨著：以后每幢樓下都應該多栽冬青樹、黃楊樹... ...

其他學生也想加入拉床單，被保衛人員嚴厲制止，怕被砸中誤傷。消防員此時趕到，鋪上了厚厚的救生氣墊，然后上樓破窗而出，死死拉住了胡險麗，胡險麗已經昏迷，倚在窗戶邊割腕了，血在流著。眾人趕快又把護欄切割開，把胡險麗抬下樓。120醫生緊張地現場止血。

旁邊有不知情者在議論：又是自殺，是不是抑郁癥啊？！這時，胡險麗的媽媽也趕到了現場，她看到了陽子，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大聲哭道：老師啊，這是怎么回事，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了，救救我女兒吧... ...

時間已是深夜凌晨兩點。陽子拖著脊柱快要離骨的感覺回到家。家里空蕩蕩的，女兒已經被陽子父母接走，諾大的房間只剩下自己，壓力山大的她呆立著，老公始終沒有回復她的電話和信息。一抬頭，她看到了窗外冬夜深藍天空上的月亮，好冷好冷，陽子走上了頂樓的樓臺;一轉身，她拉開護欄，朝著月亮方向，縱身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