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銀宏
張先生學術研究的目的不僅在于認識歷史,還體現出現實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張先生很早就提出,中國法律史學研究的一個重要使命就是“為社會主義法制建設提供歷史借鑒”。在課題的研究中,張先生本著中華傳統法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原則,系統研究和總結了中華傳統法律文化的史鑒價值和借鑒意義,涉及“民惟邦本”在國家和社會治理中的重要作用以及立法、執法、司法、普法教育等很多方面,這些方面實際上也是張先生對于如何使中華傳統法律文化與當前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相結合的系統化思考。
在“民惟邦本”的國家治理和社會治理方面,我國古代的統治者制定了不少有關保障民生的立法,也建立和形成了一些“重民”的制度,例如有關農業生產管理的法律、土地法、賦稅法、環境法等,這些法律在當時的法律體系中占有比較大的比重。在南北朝之后,從唐朝到清朝都實行的死刑復核制度等相關制度,體現了對人的生命價值的重視。“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的“重民”思想是我國古代國家治理的基礎。
在立法方面,我國古代強調從國情的實際出發進行立法,以中央立法為本,也兼及地方立法,適應古代經濟、政治、文化發展不平衡的國情,同時,針對統一多民族國家的國情,也制定適用于少數民族地區的法律。例如,清朝制定的《理藩院則例》《回疆則例》《西藏章程》等,形成了比較完備的民族法律體系,是多元一體中華法文化的具體體現。另外,我國古代立法強調“法與時轉”“法與時宜”,強調因時因地因俗立法,這反映了當時進化的歷史觀和以經驗為基礎的實證精神。
在法律實施方面,張先生總結為“以法治國,以德化民,德法共治”以及“嚴以治吏,考課監察”。德法互補、德法共治是我國古代治國理政的重要經驗,其中德治的價值取向在于善教化民,為當前的法治建設中要求堅持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提供了有益經驗。同時,我國古代主張“嚴以治官,寬以養民”,重視對官吏的考課和監察,形成了制約和約束官吏的一整套制度,這種“以法治吏”“從嚴治吏”思想對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也具有重要意義。孟子提出“徒法不足以自行”,我國古代的政治家、思想家不僅重視以良法求善治,而且認識到執法之吏的重要性。所以,張先生指出,賢吏是溝通良法與善治的核心環節,以良法求善治的關鍵在于培養賢吏,良法、賢吏、善治是一個有機整體,三者互相聯結,共同為治,才能實現國家的長治久安。這對于我們當前強調的依法治國必須抓住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和堅持建設德才兼備的高素質法治工作隊伍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在司法方面,我國古代從司法官的選任、管理、考核、責任、監察等都建立和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制度,強調司法官員要嚴格執法,依律法斷罪,要求司法官員在司法實踐中剛直不阿,“去私曲,就公法”,通過這些方式來實現“民安國治”的目的。同時,我國古代也要求司法官員在司法實踐中對天理、國法、人情之間進行權衡,以實現天理、國法、人情的協調統一。張先生在這些方面都有著深入研究和思考。
在法律宣傳和法律教育方面,張先生總結了中國古代進行法律宣傳和法律教育的主要方式和形式,例如宋代的讀書讀律、明代的講讀律令、定期考試官吏等,張先生將我國古代的法律宣傳總結為“百姓知法、上下守法的法律宣傳”,并且指出古代普法的對象主要是官,并且“嚴于上官”,實際上是通過治官來達到治民的目的。我國古代的法律宣傳和法律教育對于當前法治建設中要求實現“全民守法,增強全民法治觀念”也具有重要的史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