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潔 陳立華
(德州學院 山東德州 253023)
后現代是一個具有多元含義又載負歧義的理論詞語,它已經被學界定義為一種哲學話語,同時也表現為一種文化現象。在《文化的觀念》中,伊格爾頓以后現代文化論為契機,分析與揭示后現代主義矛盾的根源,重構了象征團結的文化概念,并以此認清后現代主義的缺陷,克服后現代主義的矛盾,為重回理性價值觀奠定了基礎。其觀點全面啟迪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的重構觀念,深入揭示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多元化、差異性、混雜性等特征,也明晰了后現代圖書館學主體作為唯一存在條件的謬論。
20世紀50年代,德里達以一種預感后現代主義姿態,對后現代圖書館學進行了復數化描述。復數狀況下的后現代圖書館學一旦被確立,就出現了不同形式的文化狀態。20世紀70年代,后現代圖書館學各種形式的文化狀態開始形成,促使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文本從基礎狀態描述轉向具體狀態描述,也促進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價值判斷從統一的權威確定轉向多樣性的選擇,這些具體的、多樣性的因素成為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社會化成因最為流行的、最為活躍的形式特征。在如此豐富的、具體的、多樣性的特征描述的基礎上,后現代圖書館學形成了多元文化論以及文化主義,也促進了圖書館學的后現代的真正轉型。在《文化的觀念》中,伊格爾頓把后現代文化定性為具體的普遍的一般性原則和階段的差異的文本描述,并把后現代文化的多元性描述認定為價值事實,這樣我們完全可以解釋后現代圖書館學在當今文化多樣化形式中具有相當范圍的普遍性,也說明在變幻莫測的現代信息社會,后現代圖書館學以多種形式并存的狀態來促進社會的繁榮和進步。
后現代圖書館學關注并推崇的運行形式并不是文本內容的多元化,如果要實施后現代圖書館學文化形式的廣泛流行,并不在于后現代圖書館學在本質上有多少的內容,而在于它在社會上是否形成了批評價值的文化主義,即主動迎合社會發展的商品性和消費性。盡管后現代圖書館學同樣高度關注高雅文化,但是后現代圖書館學并沒有將自身融入經典藝術之中,而是更多置身于標新立異和大眾娛樂的范圍之內,這樣會失去后現代圖書館學自身的革命性價值,因為后現代圖書館學反對二元對立的形而上學的宏大敘事的表現,對權威的認識是平淡的和無要求的,正像伊格爾頓所說的:有關后現代主義有價值的理論,與其說是文化的本質,還不如說是文化的多元化事實[1]。從社會價值上來說,文化多元化的文本意義能夠帶來具有優秀特征的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文化形式,同時也能由此產生對不同的后現代圖書館學文化形式的選擇權,就像伊格爾頓所闡述的那樣:“將文化的概念復數化會非常容易地與文化自身的具有積極作用的相關責任相融合,就是因為文化形式的多元化或者豐富多彩的文化形式的一部分都能夠判定有待稱許的文化作用和意義,對于認為多元化具有意義的人來說,他已經成為純粹的后現代主義的支持者。”[2]例如,美國臉書概括的六十種性格表現,在某種程度上迎合了多數普遍群體的需要,個性類型的繁雜也給社會帶來了分辨是非的快捷保障,反映出了社會形式主義的本質。我們還應該看到,在后現代圖書館學否定團結的前提下,需要多元化的運作,因此對后現代圖書館學多元化的認同,不能僅關注樣式的多少,還要注重突出的本質和內涵,將后現代圖書館學具體樣式置于社會系統中來衡量,觀察并作出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多元化特征能否促進社會進步與發展的結論。
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多元化必然會導致差異性。一般意義上,差異的存在是必然的,也是合理的。后現代圖書館學所主張的差異性是崇高性基礎上的差異性,即為對具有差異存在的他者主張的肯定。對后現代圖書館學所接觸到的不同觀點應該予以尊重,伊格爾頓對于這些觀點也有自己的見解:“事情的起因由于存在差異性應得到維護,但是不合情理的差異應予以根除,比如因為經濟上的不平等所造成的貧富差異,不是所有他者的行為都是合理的。”[3]后現代圖書館學主張活動運行的混雜性,這是因為混雜使得后現代圖書館學模糊了評判界限,放棄了兩元對立,打破了階層差別。在本質上,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混雜性迎合了商品化經營與管理的社會群體意志,符合社會消費原則,社會文化形式會被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價值標準所包含。同時,因經濟的弱勢所形成的群體意識不會由于階層的差異而被拋棄,相反會被尊重和接受。后現代圖書館學主張混雜性很容易招致對立,但是由于文化精神的差異,后現代圖書館學所引發的對立也是情理之中的,這種對立主要是理性與非理性之間的對立。后現代圖書館學主張混雜性的目的是為了建立非理性的制度安排,將對立情緒積攢到一定程度,引發必要的意識認證沖突,從而發揮多元化和差異性的優勢,發揮后現代圖書館學對社會的作用和貢獻。
后現代主義文化的多元化也就意味著排他性。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排他主義排斥著差異性的對立面,批評各種主張團結和同質性的理論。當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多元化和差異性混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出現更為劇烈的排他性。伊格爾頓認為,在文化上,不同民族之間或多或少存在共同點,應該可以共享不同形式的文化品質,但是因擔心文化底蘊被其他一方消解,就采取對抗的方式排斥外來文化[4]。伊格爾頓將這一行動分析描述為,“鑒于邊緣群體徹悟窒息的、壓制性的文化,后現代主義者存在著明晰的理智,也為此達到了對強勢群體的厭惡和懲罰。”[1]從非理性原則上講,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排他性是沒有錯誤的,但是鑒于后現代思維的特征,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排他性有一定的局限性,這是因為后現代圖書館學的理論話語總是具有設計性而不是主義傾向、具有差異性而不是權威意志。后現代圖書館學對社會文化的認同以及產生的排他性都是商品性活動的結果,也是伴隨著對商品活動的批判和抵制,其對權威和強勢的排斥源自于對非理性的批判,也源自于對邊緣文化和大眾文化的關懷,建立并形成無依靠的同情是后現代圖書館學基本立足點之一。但是有些邊緣文化為了達到與他者文化的迥異,不擇手段地追求邊緣性,追求這樣的文化生活方式不僅毫無意義,而且可能危害大眾文化發展,這種狀況是后現代圖書館學所拒絕和排除的。后現代圖書館學對多元化、排他性和邊緣性的關注代替了對本質的關注。在后現代圖書館學里,文化已經成為一個話語權利,它影響了人們對社會政治意志和制度的關注程度,促使了人們對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包容,也不斷地協調與他者文化形式的同一,從而揭示了主義思想的差異和不平等。從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想的角度來看,后現代圖書館學主張權力的平等與超然,但是社會階級和貧富差異導致后現代圖書館學存在著差異性。后現代圖書館學排斥使用團結的力量,為此轉向去解決邊緣或少數問題,它認為關注邊緣或少數問題是解決社會問題的一條真正的途徑。在任何情況下,就像后現代主義思想一樣,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多元化與自我的差異性混雜在一起,不但沒有消解后現代圖書館學自身的身份,反而促使其意義不斷深遠。在這個意義上,后現代圖書館學關于文化論的多元化并非真正的社會權力的多元化,而是充滿著差異和矛盾的價值上的多元化。
20世紀80年代以來,后現代圖書館學以其特征表現已經覆蓋了社會的各個方面。后現代圖書館學以文化的表現形式影響著社會生活,改變著社會事務,這也說明后現代圖書館學具有“絕對信條”功能。伊格爾頓從社會文化的角度,解釋了絕對信條的觀點,后現代主義的主體價值觀在悖論的基礎上是自由的,又是決定性的,自由的是因為后現代主義核心是松散的,不注重權力實施,而關注行事的差異。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后現代圖書館學能夠推行一種純粹的決定論,通過欲望或者揭示性的公共行為,把后現代圖書館學制造成具有特殊性的信仰和行為。
后現代圖書館學將文化視為自然的組成部分,文化在何時、何狀況下都是自然的。在后現代主義看來,無論是社會現象還是自然現象,都存在著規定的文化精神。關于文化的本質,不是人的發展本性,而是人的發展的一種屬性,是人在發展過程中的一種需求。正是基于文化本質的觀點,后現代圖書館學看到了文化生命并不是超越自然生命,而是文化傳播包容在自然之中,進一步說后現代圖書館學傳播是借助于“自然身體的種類和所屬的世界種類”而存在的[4]。自然在概念范疇上大于文化。文化的基礎來自于自然,比如自然的空間。但是,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文化需求不能簡單地用自然的需求來代替,反而是以文化的藝術品位來充實自然的需求。后現代圖書館學并不存在與生俱來的文化品性,更不是自然的固有存在,而是具有可以借鑒過來的、無幫助的物理知性的造物。文化是穿插于后現代圖書館學本質空隙之中的填充物,我們的后現代圖書館學的理論需要可以根據文化而重新改變。后現代圖書館學可以通過文化來改造自然,但是并不代表文化可以替代自然。在后現代社會背景下,事物的存在是變化的和可塑的。與文化不同的是,自然看起來不會輕易發生變化。在后現代圖書館學的理論中,變化是積極的變化,可以去除自然的不易改變性,由文化代替自然,實施文化理念的根本要求在于改變自然。事實上,與自然環境相比,駕馭文化的程度更加困難,文化形式一旦確定,固化程度越來越強,難以改變,相比之下,自然相對來說更為容易發生變化。因此,從積極變化的角度來看,主張后現代圖書館學以文化代替自然的觀點是行不通的。
對于后現代主義者而言,人的生存環境是不存在普遍性基礎的。同看待自然相似,其本質也被后現代主義視為物質固化、不易改變的形態,為此是可以丟棄的。后現代圖書館學本身是獨立的,不依賴宗教、靈魂和宇宙,而是自覺地依靠獨立的自我。在后現代圖書館學看來,若存在一個方面的基礎,作為實施對象會以其特有的方式重構這個基礎,目的是使這個基礎不具有普遍性,這也說明在后現代圖書館學的范疇內文化可以代替宗教、靈魂、宇宙等基礎性的東西,成為新產生的“基礎”,成為后現代圖書館學所確定的事物參照性理念。后現代圖書館學是一門獨立性強的學科,通過自身特有的性質向路,催生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文化發展,其成長就像養育嗷嗷待哺的嬰兒一樣,沒有傳統文化的培育,學科建設會趨于夭折。可見,文化理念生產所需要的勞動量和交流空間,必須依靠后現代圖書館學的身體力行才能實現,需要與自然環境進行交流才能發展。因此,主體與客體的存在是后現代圖書館學文化建構的前提條件。
后現代主義所認同的文化主義是與相對主義聯系在一起的。相對主義排斥真理的普遍性,認同某個階段的特定的生活方式。這樣,后現代圖書館學把文化再造視為絕對的信條,認同世界行為文化色彩,又把文化類型作比較,認同文化的差異性。對于后現代圖書館學的這種相對主義,伊格爾頓認為“一種價值信念主要與世界周圍的其他信念相關,都應該是正確的”。后現代圖書館學的相對主義與殖民主義戰爭、世界大戰等行為有著相對應的聯系,這是因為對于古老的文化傳統,成為文化侵略他國的戰略工具,激進的后現代主義者很反感。既然激進的后現代主義人士解釋真理的概念并拿出來作為抑制權力的策略,那么就沒有必要迫切地認真對待他們對這一行為的抗議。雖然在后現代圖書館學的闡述中認為殖民主義戰爭是犯罪行徑,但是它不能反對激進思想的價值觀附加于被殖民國家身上,這說明后現代圖書館學對殖民主義國家內在的本土文化的壓制和解構。在后現代圖書館學隱含的話語批評和殖民主義無上光榮的價值觀之間形成判斷,是不會出現中立立場的,因為中立在于后現代思維看來在意識形態上是幻想的東西。由此,后現代圖書館學一旦接觸到行為價值在文化環境中出現差異狀況時,利用相對主義就會從有力的方面尋求后現代圖書館學想要得到的答案。對于后現代圖書館學來說,真理所謂的本真是從后現代圖書館學自身的角度來衡量的,只有通過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判斷,才會出現被認為是真實的事情。
伊格爾頓在《文化的觀念》中,針對后現代主義多元性,重構了團結的概念,并分析對比了威廉斯和艾略特的共同文化概念。這樣,伊格爾頓延續著威廉斯共同文化觀點,提出了后現代主義共同文化的構想。依據伊格爾頓的共同文化觀點,后現代圖書館學的運行應該是一種無意識的精英主義活動。由于具有多元化的文化基礎,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文化被描述為共同的文化,并被大多數人無意識地、身體力行地反思著。伊格爾頓認為,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文化共享是不平等的,是由社會精英扶植起來,隨后流傳給社會大眾的。后現代圖書館學體現了精英階層的文化價值觀,因此受到了這個階層的保護和推廣,普通人群僅為無意識地接受與使用,伊格爾頓認定為這是一種無下意識的、因循守舊的行為儀式,但是由于普通人群的理解與接受,盡管是無意識的,后現代圖書館學因共同的文化基礎而成為一種必須的精細生活方式,這也說明了大眾人群被動的、無自我思考的、無能動創造的接受這樣的現實。在后現代圖書館學共同文化觀中,大眾群體收獲的是主流文化,弱勢群體的文化價值觀雖然也能被大眾所接受,但是很難形成多元化的文化意義,由此可見,后現代圖書館學是一種具有社會無意識特征的共同文化思想。
伊格爾頓認為,共同文化理念是在團結的基礎建立起來的,它是一種相對復雜的意識形態,并且通過不斷地變化得以維持。共同文化成為了后現代圖書館學思想的基礎之一,它的建立和建設是一種強調、選擇和具有特殊意義的扶持。伊格爾頓贊成后現代圖書館學共同文化的建設過程,正是由于后現代性的積極融入才使得共同文化更具創造性和先進性。在后現代性的文化批評中,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共同文化建設與社會階層、人群等級及社會關系從屬完全相契合。后現代圖書館學關于共同文化的建設還有比理性文化更大的突破,因為后現代圖書館學主張共同制造文化的過程,這關聯著更加激進的文化多元化。隨著后現代圖書館學共同文化的發展,文化僅以團結的形式維持已經遠遠不夠,還需要爭取亞文化群體方式的支持。在認同身份的過程中,有可能引發社會矛盾或社會問題,像后現代圖書館學這樣的人文學科,會因沖突的發生而導致由構建的一致性轉變為沖突的復雜性。后現代圖書館學因差異性共存的多元化文化所導致的亞文化群體的矛盾和問題,將會削弱后現代圖書館學政治意志的權威力量。這樣,占據統治地位的階級意志會被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文化事實精神所引動而振作起來,發揮作用的原因在于后現代圖書館學不僅是一個反對者,而是還存在著一群混雜的、不團結的對手。
從表面上看,后現代圖書館學的共同文化因其多元化體現了文化群體的意志,其實這種文化群體意志消解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的政治力量,降低了后現代圖書館學發揮共同文化群體的權威力量,通過過多的文化影響作用制約社會主流的思維和行為,因此在政治制度上,后現代圖書館學趨向于與統治階級意識的融洽結合。基于以上原因,伊格爾頓認為,為達到利益關系的團結,應構建新型的共同文化。后現代圖書館學實施解構方式的目的是為了實施重構方式,在處理共同文化與國家政治意志的關系上,后現代圖書館學以構建方式的多元化為共同文化的構造提供了保障,當然后現代圖書館學在它的歷史、構建中是存在區別的,但是在文本話語批評、發展能力上基本一致。因此,基于多元化形式的后現代圖書館學所形成的共同文化,并不是具體上的文化形式,而是帶有社會性質的文化思維構想。文化具有一種共享的意義,也是一個活動的網絡體系,這種共享與活動從來沒有以一種整體的意識進入整體的社會,而是在意識的不斷進步中成長,因此這是與社會和諧一致的。伊格爾頓對后現代主義文化觀的批判給予后現代圖書館學發展的啟示在于,文化像茂密的森林,必須保持多樣化,才能促進后現代圖書館學具有生機活力。維持單一的文化樣態,只能走向滅亡,但是強調多元化、多樣性不是絕對的,只是強調多元、多樣,有可能導致后現代圖書館學的觀點沖突和理論矛盾。今天,我們必須遵循這個原則,努力建設伊格爾頓所向往的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它由人民共建,也為人民共享,是超越了西方現代文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