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炯 田翠香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召開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成為了我國經濟發展語境中最被關注的詞匯。供給側改革雖然是針對經濟領域提出的,但此理念遷移到高等教育領域,同樣可以解決我國高等教育一些關鍵問題(劉宇文、周文杰,2018)。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必須堅持以發展為第一要務,堅持創新是第一動力、人才是第一資源的理念,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為經濟社會發展打造新引擎”。對人才的渴求,吹響了我國高等教育供給側改革的號角。“我們對高等教育的需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迫切,對科學知識和卓越人才的渴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我國學者對宏觀經濟、微觀企業管理、貿易、農村經濟增長、農業資本、技術實踐等領域的發展問題研究,反映出我國人力資本供給質量提高的需求迫切性。
蔡昉(2013)指出在我國經濟發展處于轉型升級的關鍵時期,生產率增長尤其是勞動生產率增長,已成為當前我國經濟實現持續、穩健、中高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程虹(2018)基于2015-2016年我國企業勞動力相關調查數據實證研究發現管理效率對勞動生產率增長具有顯著的正向因果效應,管理者水平提高,對管理效率從而對我國勞動生產率增長有貢獻。李建偉(2018)認為,在現有條件下,若我國勞動力素質持續提高,基于人力資本已有技術經驗積累的基礎上,我國未來經濟發展依然具有持續較快增長潛力。洪俊杰等(2018)分析認為在國際貿易中,我國缺乏引領全球價值鏈和國際分工的能力,存在價值鏈低端鎖定、出口產品技術復雜度低、核心技術對外依賴度高,制造業普遍存在的“大而不強”、關鍵核心技術依然受制于人等問題,我國人力資本質量的提升能夠帶來這種困局的突破。朱詩娥等(2018)研究發現,政府補貼、家庭稟賦(勞動力或土地)、學前教育、社會資本(黨員身份或干部身份)等均有利于提高農村收入階層躍遷,但相對于2002年之前的市場化前期,這些因素的影響程度在不斷下降,而具有專業技能的勞動者回報因素的影響在快速上升。孔祥智等(2018)發現改革40多年來,我國農業技術變遷的路徑是以土地要素為基礎變量,以勞動力要素為最核心、最能動變量。周茂等(2019)采用雙重差分法評估我國始于1999年的高校擴招所帶來的人力資本擴張對我國城市制造業出口升級的因果效應,發現人力資本擴張有效推動了出口升級,顯著提升了城市勞動者技能水平;技能勞動的“要素集聚”和“技術載體”功能共同推動了出口技術復雜度的上升。另外,程名望(2018)分析了改革以來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分析認為集聚效應和干中學等學習效應導致勞動力素質和技能提升,帶來勞動者生產效率提升,表現為效率效應。程名望(2019)指出,改革開放之初的1978—1989年,中國經濟增長確實主要依賴于“汗水”,其貢獻率達62.03%;“汗水”的貢獻率隨著時間推移不斷下降,1990—2000年為52.41%,2001—2015年快速下降到21.93%,而“靈感”的貢獻率開始占主導地位,達78.07%。由于技術進步、人力資本提升、制度改革和市場化推進導致的資源和商品在區域間的優化配置等“靈感”因素的增強,中國經濟增長是可持續的。上述研究從不同側面反映出我國人力資本培養供給側改革迫切性。而高等教育區別于基礎教育等其他教育,是現代社會生產所需人力資本最重要的直接供給方之一,其發展水平是一個國家發展水平和發展潛力的重要標志。世界各國都把辦好大學、培養人才作為實現國家發展、增強綜合國力的戰略舉措。對人才的渴求,成為我國高等教育發展的責任和契機。
由社會生產的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Q=f(L,K),對勞動要素的單一變動分析。由高等教育是人力資本的主要來源,高等教育的直接教育成果也就是輸出人力資本對于社會生產有正向影響,以高校畢業生數量表示高校每年為社會貢獻的人力資本,作為高等教育成果的替代變量,具體包括研究生畢業生數和普通本專科畢業生數(萬人)(簡稱高校畢業生)的合計數(未考慮有關研究所培養情況),以國民總收入和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兩個指標作為社會生產水平的宏觀和微觀替代變量,就會有函數D1國民總收入=F1(畢業生人數)和函數D2人均國民收入=F2(畢業生人數)成立。為驗證上述推論,考慮到每一自然年度都有高校畢業生,形成社會生產人力資本的新增量,而往年的高校畢業生會在一段時間內持續為社會生產提供服務構成一定時期的人力資本存量,然后退出社會生產,為簡化分析,這里忽略了往年高校畢業生形成的存量。另外,考慮到上述因變量和自變量的量綱,采用自變量和因變量的環比比率和確定基期同比比率的方法進行標準化處理,適當區分短期和相對中長期的關聯。具體驗證時,本文采用國家統計局官網數據,可獲得用于計算分析的完整數據為2004—2018年的年度數據,共計15組樣本數,以2004為同比基期標準化后同比數據14組;另得到環比數據14組。其中畢業生人數,國民總收入,環比比值趨勢統計圖如圖1所示;畢業生人數,國民總收入,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同比比值趨勢統計圖如圖2所示。

表1 相關性分析及可靠性檢驗

表2 簡單線性回歸分析及可靠性驗證
由圖1和圖2可知,在2004—2018年期間,我國高校畢業人數與國內總收入和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增量的環比比率和確定基期同比比率變化趨勢均各自類似,初步顯示我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輸出對于社會生產宏觀和微觀都具有正向作用。進一步進行簡單相關分析并驗證是否通過95%的可靠性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由表1可看出分析結果通過了95%的可靠性檢驗,同時有(1)高校畢業生人數與國民總收入及人均國內總產值的增量同比比率相關性系數均在0.8-1.0之間,屬于極強相關;高校畢業人數與國民總收入及人均國內總產值的增量環比比率的相關性系數均在0.6-0.8之間,屬于強相關,進一步驗證了高等教育成果對于我國社會生產宏觀和微觀均有正向的影響。(2)但由表1也可看出環比比率相關性系數均小于同比比率相關性系數,可能是高等教育人力資本輸出對于社會生產的相對長期影響大于短期影響。在上述分析結果的基礎上進行簡單線性回歸分析并驗證,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看出簡單回歸分析通過了95%的可靠性檢驗,從同比比率回歸分析看,在2004—2018年期間高校畢業人數對國民總收入及人均國內總產值的相關性系數分別為2.33和2.14,其判定系數分別為0.915296和0.922518,回歸方程對樣本數據點的擬合解釋較好;彈性系數大于2,進一步證實了從相對長期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量的持續輸出社會生產宏觀和微觀都是有意義的,表明我國高等教育擴張是有意義的。另外,微觀系數小于宏觀系數可以解釋為“干中學”使得對個體人力資本的微觀提升可以帶來人力資本宏觀上更大程度的提升。(3)但從2004—2018年期間的環比比例回歸分析看,高校畢業人數對國民總收入及人均國內總產值的短期相關性系數分別為0.39和0.41,其判定系數分別小于0.5,擬合并不十分充分,可能的原因在于短期內物質資本等因素對于社會生產的微觀和宏觀的影響可能較大,但仍然可以看到微觀系數小于宏觀系數,存在“干中學”的人力資本規模效應。從相對長期看,在輸出人力資本相對穩定的情況下,若高等教育提高培養質量即提高回歸系數,對于社會生產宏觀和微觀產出均具有正向推動作用,考慮到社會生產人力資本要素本身數量巨大,其質量微小的提高就可能帶動較大的社會生產產出的提高。
由上,通過分析2004-2018期間我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輸出與我國社會生產產出的關系,驗證了我國高等教育人力資本培養規模的增長對于社會生產具有推動作用,在我國人口現時背景下,人力資本培養質量的提高將帶來新的“人力資本紅利”。

圖1 高校畢業人數與國內總收入和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環比圖

圖2 高校畢業人數與國內總收入和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的同比圖
在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必須堅持以發展為第一要務,堅持創新是第一動力、人才是第一資源的理念,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為經濟社會發展打造新引擎”。自上世紀90年代起,我國高等教育的規模不斷擴大、大學生畢業人數越來越多,但就業市場與人才培養的“結構性矛盾”突出,出現大學生就業難,企業卻招不到人的困境(賀娜,2019);“當前,我國高等教育辦學規模和年畢業人數已居世界首位”,但還存在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教育質量特別是人才培養質量相對滯后于教育規模的擴張,教育體系和人才培養體系還不完善(劉宇文等,2018)。但在“提質增效”的未來,隨著高等教育供給側改革中,這些不足將有望得到解決,高等教育對我國人力資本紅利的“重塑”作用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