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差距影響的實證研究

吳 芳 副教授（桂林航天工業學院 廣西桂林 541004）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由過去的計劃經濟轉變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服務業更是從弱小逐漸變得壯大。根據商務部信息顯示，2018年，我國服務業占GDP比重已經達到了52.2%，成為名副其實的第一大行業部門和經濟增長主要的驅動力。但由于我國不同地區服務產業發展不平衡，部分地區仍以第一產業發展為主，所以當前對不同地區服務行業進行集約化處理，以求縮短我國不同地區之間的服務業差距。

那么服務業對我國區域經濟發展有何作用，我國不同地區服務業目前發展趨勢如何？我國眾多專家學者均對此進行了分析，有學者發現我國不同地區服務業均能夠促進區域經濟的發展，并且服務業主要通過改變商品流通方式和產業結構，從而促進區域經濟的發展。還有學者主要分析了不同區域服務業發展現狀和發展趨勢，發現我國東部地區服務業明顯比中西部地區發達，這也與區域經濟實力相關。此外，還有學者分析發現服務業對第一產業具有一定推動作用。雖然眾多學者對服務業的發展進行了分析，但很少具體分析當前我國不同區域的服務業聚集對區域經濟的作用，故本文通過建立實證模型分析服務業聚集與區域經濟之間的關系，為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縮小區域經濟差異提供理論依據。

服務業集聚影響區域經濟差距的機制

（一）規模經濟

服務業的集聚能夠改變區域經濟規模，所謂的規模經濟主要包括兩個方面：社會的勞動分工和企業技術的專業化。社會分工能夠提高企業效率，能夠在最短時間讓勞動者熟悉自己的工作崗位，避免企業在用人問題出現不合理、浪費等情況。企業技術專業化能夠節約企業的運營成本，避免造成資源浪費，在促進區域經濟增長的同時也容易導致區域經濟之間的差異。

我國目前服務業主要聚集在東部地區，東部地區具有經濟和地理優勢，基礎設施健全，服務業既能夠促進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東部地區的經濟基礎也能夠推動服務業進步，兩者相輔相成。而中西部地區仍以工業為主，經濟發展也較東部地區落后，服務業集聚度也不高，所以當前我國主要任務是將服務業發展向中西部地區轉移，帶動中西部地區發展，縮小東部與中西部地區的差異。

（二）技術效應

服務業集聚能夠改變企業的技術效應，當今服務業更趨向于技術性、知識性和綜合性，對人才素質要求也越來越高。而服務業集聚產生的技術效應，使企業在技術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能夠吸引更高質量的人才，為企業創造更高價值。

我國目前人才主要在東部地區，這與東部地區服務業的集聚效應有直接聯系，企業通過集聚效應能夠在同行業中占據更大優勢，吸引更多人才，提高企業效率，而人才通過技術效應能夠為企業創造價值，實現自我。

（三）競爭效應

服務業集聚能夠促進企業之間的競爭，我國目前東部地區經濟發達，基礎設施更為完善，這都是中西部地區所缺少的。但中西部地區有著得天獨厚的資源優勢，這也是中西部地區促進服務業集聚的有利因素。中西部地區通過發展服務業能夠使產業結構得到調整，由過去只依靠重工業向高效集約型轉變。同時，服務業也能夠降低重工業制造成本，提高企業效益，有利于縮小中西部與東部地區之間的差距。

當服務業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就會產生集聚，眾多企業的集聚就會產生競爭，通過競爭導致企業的優勝劣汰。企業為了不被淘汰就需要不斷改革，不斷創新，改善技術，搶占市場先機，這就會促進整個地區服務業發展，使整個地區經濟得到發展。

服務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差距的影響分析

（一）指標選取與模型構建

指標選取。本文研究的主要內容為服務業聚集與區域經濟差異之間的關系，故本文被解釋變量為區域經濟差距，主要利用泰爾指數法計算區域經濟之間的差距，記為tr。

核心解釋變量為服務業對區域經濟差異的影響，主要采用區位熵計算服務業對其產生的影響，記為lq。

本文之前闡述了影響區域經濟差距的三個因素，故本文選取控制變量為規模經濟效應、技術效應、競爭效應。其中規模經濟效應表示服務業的專業程度，用speci表示；技術效應表示服務業的技術進步，用tech表示；競爭效應表示服務業的競爭力，用inadd表示。

以上數據均來自2007-2018年我國各省市地區在《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所記錄的數據。

模型構建。根據上述所建立的被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本文利用面板數據模型分析服務業集聚與區域經濟之間的關系，建立公式如下：

lntri，t=a+b1lnlqi，t+b2specii，t+b3techi，t+b4inaddi，t+b5lspecii，t+b6ltechi，t+b7linaddi，t+e

式中：lspeci——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專業程度交互項；ltech——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技術進步交互項；linadd——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競爭力交互項。

（二）面板誤差修正模型估計

根據上文建立的模型公式，分析我國整體、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服務業集聚與區域經濟之間的關系，結果如表1所示。

全樣本分析。由表1可知，在1%水平下，我國整體服務業集聚度的值均小于0，說明隨著我國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的發展，確實能夠促進區域經濟增長，能夠避免區域經濟差異的擴大。從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專業程度角度分析，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專業程度的系數（lspeci）小于0，說明我國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服務業專業程度，即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規模經濟能夠促進區域經濟增長，縮小不同區域間經濟差異。我國目前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速度緩慢，仍主要以工業發展為主，而東部地區經濟發達，服務業集聚程度高，從表面上看，這更容易拉大區域之間的經濟差異。但生產性服務業主要服務對象仍是制造業，當東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將會導致東部地區服務業的人口福利降低，東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程度過高會使人口和企業逐漸向中西部地區轉移，反而會提高中西部地區服務業集聚程度，縮小地區間經濟差異。

從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技術進步角度分析，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技術進步的系數（ltech）也小于0，說明我國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技術進步能夠促進區域經濟增長，縮小不同區域間經濟差異。生產性服務業由過去的單一勞動型逐漸向技術型、知識型方向轉變，隨著生產性服務業不斷向中西部地區發展，相關技術知識也會流向中西部地區。產業技術的轉移帶動人口流動，導致服務業技術方面的進步會縮小地區間經濟差異。

從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競爭力角度分析，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競爭力的系數（linadd）大于0，說明我國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競爭沒有促進區域經濟增長，對區域經濟差異起到不利影響。這與我國生產性服務業的分布有密切聯系，我國生產性服務業主要集聚在東部地區，所以東部地區在生產性服務業方面仍具有更大競爭力，這是中西部地區所不能比擬的，也就是說我國目前生產性服務業的分布還存在發展空間。

分地區分析。上文從全國角度分析了我國服務業集聚中各控制變量與區域經濟之間的關系，為更具體分析各數據變量之間的關系，還要對各地區進行詳細分析。根據表1可知，在1%水平下，我國東中部、東西部、中西部地區服務業集聚度的值均小于0，說明隨著我國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程度的提高，對我國東中部、東西部和中西部地區經濟增長起到了促進作用，并能夠縮小三個地區間經濟差異。從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專業程度角度分析，我國東中部、東西部、中西部地區的系數均小于0，說明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規模經濟能夠促進各區域經濟增長。這是由于東部地區規模經濟可以帶動中部和西部地區經濟發展，能夠縮小各區域間經濟差異。

表1 數據變量面板誤差修正模型

表2 數據變量系統GMM數據模型檢驗

從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技術進步角度分析，我國東中部和中西地區的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技術進步系數小于0，說明我國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技術方面的進步能夠促進東中和東西部地區經濟發展。這是由于我國東部地區隨著服務業的發展，不斷將產業和技術向中西部地區轉移，所以帶動中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縮小東中部和東西部地區經濟差距。而中西部地區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技術進步系數大于0，說明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技術進步不能縮小中西部地區之間的差異。這也說明我國中西部經濟較東部地區比較落后，所以引進人才技術方面有所困難，使技術發展對縮小中西部地區之間經濟差異的作用減小。

從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競爭力角度分析，我國東中部和中西地區服務業集聚與服務業競爭力的系數均為正數，說明我國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競爭同樣沒有縮小各地區之間經濟差異。這是由于我國中西部地區服務業集聚度較低，東部地區集聚度較高，更具有競爭力，并不能帶動中部和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縮小區域經濟差異。

表3 各行業實證結果

表4 各行業實證結果

（三）系統GMM模型估計

上述通過面板數據模型分析了我國整體和不同區域之間數據變量與經濟差異之間的關系。為了驗證數據的準確性，本文需要對數據變量進行系統估計來確定數據變量的平穩性，結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從全樣本角度分析，在1%水平下，被解釋變量區域經濟差異滯后期的系數tr（-1）小于0，說明我國區域經濟差異是一個長期穩定的過程，要想縮小這種差距需要長期過程。從控制變量角度分析，在5%水平下，規模經濟系數和技術進步系數小于0，說明隨著規模經濟和技術的提高，能夠縮小各區域經濟間差異，而競爭程度的提高對縮小經濟差距沒有起到促進作用。

從各地區角度分析，其結果與上述面板模型結果相同，規模經濟系數和技術進步能夠縮小東部與中部、東部與西部地區之間的經濟差異。但由于中西部地區經濟水平和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水平較低，導致服務業集聚程度對縮小中西地區間經濟差異起到不利影響。

服務業分行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差距的影響分析

上文分析了我國整體以及各區域之間的服務業集聚與區域經濟之間的關系，為了更加具體分析服務業集聚對經濟產生的影響，本文繼續對服務業中各個行業進行詳細分析，得出每個行業對區域經濟的具體影響，結果如表3、表4所示。

根據表3、4結果可知，我國批發零售業、金融業和租賃行業的系數小于0，說明批發零售業、金融業以及租賃和商務服務業能夠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縮小各區域之間經濟差異。從競爭力的系數小于0可知，我國中西部地區批發零售業更具有優勢。而東部地區主要以技術型和知識型產業為主，批發零售業競爭力較弱，所以批發零售業能夠促進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縮小與東部地區的經濟差距。從金融業角度分析，我國東部地區金融業更加完善，從表面來看，不能夠縮小區域經濟差異。但隨著我國中西部地區出臺政策和扶持力度的加大，我國中西部地區金融產業得到了迅猛發展。各項優惠政策也讓更多投資人向中西部地區投資，縮小與東部地區的經濟差距。從租賃和商務服務行業角度分析，目前我國東部地區租賃和商務服務產業更具有競爭力，但其服務對象仍然是制造行業，這恰好為以制造業發展為主的中西部地區提供了發展空間，為中西部地區產業發展提供指導，也縮小了與東部地區的差距。

我國交通和郵政業以及信息傳輸和計算機產業的系數大于0，說明交通和郵政業以及信息傳輸和計算機產業沒有促進區域經濟發展，反而不利于區域經濟差距的縮小。從交通和郵政產業角度分析，這類行業發展主要依靠地區基礎設施建設，這恰好是中西部地區所欠缺的。雖然近幾年中西部地區在該方面得到迅猛發展，但整體與東部地區實力相差較大，所以不能縮小與東部地區之間的經濟差異。從信息和計算機產業角度分析，我國中西部地區仍以制造產業為主，在信息技術和計算機產業方面的集聚度不高，而東部地區在信息技術和計算機方面集聚程度較高，所以目前在信息傳輸和計算機產業方面中西部地區與東部地區仍存在差距。此外，科學研究和地質勘探產業的系數大于0，但不存在顯著性，說明雖然科學研究和地質勘探產業不利于區域經濟差距的縮小，但這種影響并不明顯。這是由于該產業目前數量較少，且主要存在于我國東部少數地區，所以這種拉大經濟差距的影響并不明顯。

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根據面板分析模型和系統GMM估計模型分析了我國服務業集聚與區域經濟之間的關系，得到以下結論：服務業集聚程度的提高能夠促進區域經濟差異的縮小，其中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規模經濟和技術進步也能夠促進區域經濟差異的縮小，而服務業集聚所帶來的競爭拉大了區域經濟差異，主要是由于我國目前產業分布不平衡造成的；從各行業角度分析，批發零售業、金融業以及租賃和商務服務業能夠促進區域經濟發展，縮小各區域之間的經濟差異；而交通和郵政業以及信息傳輸和計算機產業沒有促進區域經濟的發展，反而不利于區域經濟差距的縮小；此外，科學研究和地質勘探產業雖然不利于區域經濟差距的縮小，但這種影響并不明顯。

（二）建議

第一，我國應當加快中西部地區工業體制改革，鼓勵人才向中西部地區轉移，并制定相應政策，鼓勵東部地區產業向中西部地區發展，促進中西部地區產業結構調整。第二，東部地區具有經濟優勢且交通網發達，應該加強與中西部地區建立有效合作溝通機制，防止地區出現經濟保護。第三，我國中西部地區應該完善服務產業基礎設施建設，在原有優勢的基礎上大力發展具有自身特點的附加產值產業。政府也應該合理引導服務產業的發展，制定相應的鼓勵政策，加強各區域之間的合作，縮小各區域間經濟差異。第四，我國政府在促進服務業發展的過程中，還需重視資金合理配置，優化新興與傳統服務業占比，針對新興服務業加大研發投入，提供稅收減免優惠。通過優化服務業內部結構，能夠有效縮小區域經濟差距。第五，各地區應當基于自身資源稟賦與經濟基礎，有針對性地發展不同種類服務業，實現適度集聚。其中，東部地區需要著力發展軟件開發、金融服務等高端服務業，通過科學規劃土地、加大資源投入實現上述服務業的有效聚集。中西部地區則需要著力發展交通運輸、倉儲等與本地資源供給、市場需求相適應的服務業，通過實現資源的充分利用發揮服務業集聚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