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嚴相濟：公安執法的“嚴苛”與“柔性”

見習記者 / 賈彥穎

福建公安部門在復工企業開設居住證申報點

在保障疫情防控和復工復產當中，要多一些柔性執法，避免執法辦案打擊擴大化和簡單化。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廣大公安干警與各地基層工作人員不辭辛勞，值守一線，備受社會各界贊譽。但在某些地方卻也出現了“過猶不及”的執法過度現象。

日前，公安部要求：在保障疫情防控和復工復產當中，要多一些柔性執法，避免執法辦案打擊擴大化和簡單化。

“過度執法”是給抗疫添亂

“自己在家打麻將也不允許嗎？”

2020年2月13日下午，湖北孝感孝昌一家三口在家打麻將，佩戴“執勤”紅袖標的工作人員前往勸阻，被勸人言語反駁，雙方隨即發生肢體沖突。

2月18日晚，孝昌縣新冠肺炎防控指揮部發布情況說明稱，“此事反映出部分工作人員在防控工作中存在方法簡單、行為失當。事發后，孝昌縣陡山鄉鄉長兩次登門道歉。”

該相關視頻和情況說明在網上傳播后立即引發熱議，多數網友質疑幾名工作人員：勸阻方法太過粗暴。

而就在同一天，一段“牌友”被民警監督下“游街示眾”的視頻也在網上廣泛傳播。

視頻中稱，該地有9名市民不顧疫情風險，“頂風作案”聚眾打牌。被民警發現后，幾人被要求沿街朗讀相關制度。

有網友認為，此舉算是一舉兩得，不僅可以讓涉事人員有“愧疚感”，還能起到警告他人的作用。但也有人表示，此舉非常不妥，畢竟從我國法律上來講，執法者將違法者“游街”，侵犯了后者合法權益，是不被允許的。

2月20日，對于各地陸續出現執法過度現象，央視發文評論道：豈能以疫情防控之名背離法治精神。

文中提到，從毀壞麻將桌到鐵欄桿封門，從禁止返回小區到私設關卡，一些地方過激的行為備受詬病。疫情防控重在筑牢防線，但不能踐踏法律紅線，也不能張牙舞爪違反公序良俗。疫情防控越是到最吃緊的時候，越要堅持依法防控，違法行為應依法叫停，除了糾錯更需究責。

制度可以硬核，但執法不能野蠻。過度執法、粗暴執法，于疫情防控阻擊戰來看，是不折不扣的添亂。

有法律人士表示，地方工作人員并不具備執法權，勸導“用力過猛”是錯上加錯。而作為司法機關，公安部門自有強制執法的權力，但它也要基于兩方面的考量：一是要有法律依據；二是被執法者有嚴重違法行為且妨礙公務。而過度執法、粗暴執法往往是罔顧法律，率性行事，其結果是超越了法律邊界，嚴重貶損了司法的公信力。

公安部在疫情防控期間，也曾多次對公安民警依法開展疫情防控工作提出過明確要求。要求指明，民警需堅持依法履行職責，堅持嚴格規范公正文明執法，嚴禁過度執法、粗暴執法。在處理一些問題時，應耐心地做好解釋工作，把有關規定宣傳到位，講清利弊，如有人不聽勸阻，可以嚴肅處理，但也要于法有據。

人性執法在疫情前更顯溫暖

同樣是勸阻聚眾打麻將的行為，換個方式勸也許就會有完全不同的效果。

2月4日，四川廣元民警在巡邏中發現某家庭茶館內有人聚集打麻將。在多次勸說無效的情況下，民警沒收了每副麻將牌中的“一萬”，并許諾茶館負責人待疫情結束后歸還。

此種做法既獲得了當事人的感謝，也獲得了千名網友點贊，大家紛紛在視頻下評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麻將有危險，民警快帶走。”

特殊時期，雖有特殊政策，但一切行為的底線仍然是法治。疫情期間的文明執法蘊含著人性的溫度，而并非只留有“嚴苛”兩字。

我們看到，多數執法人員還是選擇用一些溫暖又有效的方法處理問題，既能做到解決問題，又能保證當事人的人身權利和財產安全。

2月10日上午，珠海出入境邊防檢查總站拱北邊檢站民警在執勤時發現，一名澳門籍老人過關時未戴口罩，遂上前對其進行提醒。

面對老人的幾次不配合，民警始終耐心勸導，并嘗試了解老人未戴口罩的原因。原來，該名老人記憶力不好，出門時忘記戴口罩，又因家遠無法返回去取。

邊檢站民警當即將自己的備用口罩送給了老人，并在辦完通關手續后細心為其整理戴好，同時暖心地叮囑老人要減少外出，如必須外出時，一定要做好防護措施。

本來十分懊惱的老人連連道謝，并保證會減少外出。

這樣的“滿分作業”，在全國各地不勝枚舉。

為在家防疫的居民開通網上證件辦理業務，給不方便外出的老人采購生活必需品，幫助企業做細做實復工復產方案……更多的柔性執法，政策性服務，在來勢洶洶的疫情面前顯得格外溫暖。

“疫情是法治社會的試金石，是社會改進的契機。”2月14日下午，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十二次會議上，習近平主席指出，針對疫情暴露出來的短板和不足，抓緊補短板、堵漏洞、強弱項，該堅持的堅持，該完善的完善，該建立的建立，該落實的落實，完善重大疫情防控體制機制，健全國家公共衛生應急管理體系。

而如何在法律的框架下執行疫情防控工作，對執法部門即是一個重大的考驗。

北京等多地公安部門提出：不能“不作為”，也切忌“亂作為”，執法如山，但也要執法如水，在加強執法力度的同時，更需要考慮執法手段的合理性。

復工復產期間更需柔性執法

眼下，疫情已在全國各地得到了有效控制，多地企業陸續復工復產。那么，執法人員如何在新環境下，既保障好疫情防控，又做到“剛柔并濟”執法，助力營造和諧有序的社會生產環境？

對此，公安部給出了答案。

2月26日上午，公安部副部長杜航偉在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上指出，面對這次突如其來的疫情，一些地方為了及時有力地阻斷疫情傳播的渠道，特別是一些疫情嚴重的地區采取了一些嚴格的管理措施，這些管理措施應該說是很有效的，但是也出現了一些現象，特別是一些群眾出不了門、下不了樓，產生焦躁、焦慮和恐慌情緒，對這些嚴格的管理不理解、不配合。

這期間，公安機關和有關部門在處理這些事情當中也確實出現了過度執法、簡單執法、粗暴執法的情況。下一步，公安部將指導各地公安機關按照中央政法委即將出臺的《關于政法機關依法保障疫情防控期間復工復產的意見》的要求，在保障疫情防控和復工復產當中，要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理念，堅持寬嚴相濟，多一些柔性執法，多一些說理執法和人文關懷，盡量化解掉舊矛盾，不產生新矛盾。既要嚴格依法辦事，又要充分考慮到當前的形勢，特別是目前企業面臨的難處，盡力滿足企業職工的需求。

在執法辦案當中，要準確把握法律界限，避免出現打擊的擴大化和簡單化。依法使用查封扣押凍結等偵查措施，堅決防止因執法不規范和執法不作為、亂作為影響企業復工復產和正常經營。

杜航偉特別強調，“對一些主觀惡性大、嚴重妨害疫情防控和企業復工復產的違法犯罪行為，公安機關還是要堅持依法嚴厲打擊。對主觀惡意小、危害不大、依法可處罰可不處罰的，要堅持以教育為主，努力營造和諧有序的社會生產環境。在協助有關職能部門實施疫情防控工作以及與此相關的治安巡查、檢查和警情現場處置當中，既嚴格執法，又充分理解當事群眾對疫情的焦躁恐慌心理，關心關愛群眾，努力做到語言行為文明規范，理性平和文明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