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歐洲”為抗疫救助爭吵

●本報駐外特派特約記者 葉琦 青木 陶短房 ●陳一 柳玉鵬

“如果歐盟不能團結起來，妥善處理這場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危機，那么它存在的理由是什么？”意大利總理孔特當地時間28日質問歐盟。截至當天，歐洲的死亡病例已經超過2萬，其中意大利死亡病例突破1萬例，西班牙死亡病例也高達6528例。面對危機，意大利、西班牙等多國建議歐盟發行“抗疫債券”，實施歐洲版的“馬歇爾計劃”。但由于擔心“窮國揩油”，這一建議遭到德國、荷蘭等歐盟內“富國”的反對。此前，歐盟多國還曾因搶奪醫療物資產生矛盾和沖突。法國總統馬克龍28日稱：“無論在衛生還是財政方面，沒有團結自強，我們將無法克服這場危機。”

歐洲版“馬歇爾計劃”

據意大利安莎通訊社報道，意大利總理孔特28日晚在全國電視講話中公開呼吁歐盟在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時“不要犯下悲劇性的錯誤”，他警告稱，如果歐盟真的這樣做，“整個歐洲大廈將失去存在的理由”。他稱，歐洲的未來正面臨毀壞性打擊，如果我們接受挑戰，就需要歐盟發起“偉大的復興和投資計劃”。“這次危機與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截然不同，這一次，歐洲走到了危險的關頭。”

根據意大利衛生部公布的數據，截至當地時間28日18時，意大利累計確診病例已達92472例，累計死亡病例達10023例，在過去24小時內新增確診病例5974例，新增死亡病例889例。意大利高等衛生研究院院長布魯薩費羅28日稱，意大利感染人數增幅已經出現放緩跡象，目前已接近但可能尚未到達疫情峰值。

意大利是歐洲最早采取“封城”以及“封國”措施的國家。這些措施對防止疫情擴散開始發揮作用，但當地民眾的生活和工商業卻受到嚴重打擊。法新社稱，自3月10日意大利“封國”以來，全國各地幾乎一切工商業活動都被停止，數百萬人失去了收入。絕望的民眾直接沖進超市搶劫各種食品和用品。他們對收銀員大喊：“我們沒錢，我們得吃飯。”意大利《晚郵報》稱，這是一顆滴答作響的“社會定時炸彈”。意大利負責南部地區的部長朱塞佩對《共和國報》稱：“我擔心，如果這場危機繼續下去，很多人共同關心的問題將從健康變成憤怒和仇恨。”

28日，孔特在全國電視講話中宣布，他已經批準了一項新的一攬子援助措施，包括向民眾提供購物券和免費食品。孔特表示，將立即向各市市長提供總額43億歐元的資金，以滿足市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另外4億歐元作為特別基金提供給那些沒有錢購買生活必需品的人。本月早些時候，意大利已經批準了一項250億歐元的經濟刺激計劃，并承諾在4月再實施一項規模至少相同的計劃。但錢從哪里來卻成為一個問題。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以后，意大利等國經濟飽受打擊，政府債臺高筑。

孔特的提議得到了西班牙、葡萄牙等9個國家的支持，多數是南歐國家。西班牙首相桑切斯28日提議建立歐洲版的“馬歇爾計劃”，他表示歐盟“應該為克服危機做出明確和令人信服的財政援助承諾”，包括“中長期融資的具體建議”。據西班牙衛生部29日消息，西班牙累計確診78797例，累計死亡6528例，新增死亡838例。

不僅是分歧，而且是激烈對抗

“多年來，歐盟曾經面臨并且戰勝過一系列外部威脅，但是這場疫情卻暴露出它的老傷口，而且這些傷口可能證明是致命的。”法新社29日稱，疫情令歐盟各成員國的團結受到挑戰，意大利、西班牙等“南方國家”譴責德國、荷蘭等“北方國家”自私自利，后者則批評前者“財政過于寬松”。27個歐盟成員國幾周來一直爭吵不休，未能就聯合財政應對措施達成共識。報道稱，意大利、西班牙等國一直希望歐洲實現債務一體化，因為它們債務狀況糟糕，自身借貸困難。德國、荷蘭等國擔心本國納稅人將為較貧窮的其他成員國承擔支出。“北方國家”強調“南方國家應求助于歐洲穩定機制”。該機制是歐債危機時制定的。意大利、西班牙和希臘等國對此堅決反對，因為接受這一機制意味著必須嚴格壓縮公共開支。正是由于這一原因，意大利醫療衛生投資長期落后，在此次應對疫情時一觸即潰。根據歐洲健康組織的數據，德國重癥監護病床每10萬人有621張，而意大利僅有275張，西班牙為293張。

也有分析認為，疫情當前，各國都很困難。德國黑森州的州財政部長28日被發現在鐵軌附近死亡，當地執法部門認為他死于自殺。分析認為，該官員之死可能是因為疫情帶來的經濟沖擊，使當地官員面臨很大壓力。

CNN稱，內部的深度分歧正在阻礙歐洲應對疫情。歐盟各國財長上周二舉行了一次會議，但未能達成任何協議。隨后歐盟27國領導人周四再次舉行峰會，視頻峰會持續了6個小時，但最后的聯合聲明只是指示各國財長在接下來的14天提出一個新方案。據報道，在視頻會議上，德國總理默克爾出言謹慎，她談到“抗疫債券”時稱：“德國以及其他幾個國家都明確表示，這不是所有國家的觀點。”荷蘭首相呂特表示：“不僅是荷蘭，其他很多國家也反對……我看不出我們會改變反對立場的任何可能。”葡萄牙總理科斯塔對此抨擊稱：“這種一再出現的小氣完全破壞了當初成立歐盟的精神。”

對于歐盟的決定，意大利《共和國報》28日用“丑陋的歐洲”為頭版標題，稱“歐盟的拒絕意味著歐盟的終結”。《24小時太陽報》指責歐盟“

只知道算計幾十億歐元的錢，卻不知道算人命”。28日，孔特接受《24小時太陽報》專訪時坦承，他與默克爾在歐盟視頻峰會上“不僅存在分歧，而且是一場激烈而坦率的對抗”。孔特說：“我代表的是一個正遭受巨大苦難的國家。我們不能再拖延時間。”

歐盟不團結到底怪誰？

對于歐盟內部的巨大分歧，法國總統馬克龍深感憂慮。他28日接受意大利多家媒體聯合采訪時表示：“無論在衛生領域還是財政方面，沒有歐洲的團結自強，我們將無法克服這場危機。”他稱，這包括承擔共同債務或者增加歐盟預算為疫情最嚴重的國家提供真實的幫助。馬克龍還稱，俄中兩國對意大利的幫助被“夸大”了。“我們絕不能為競爭對手的話所陶醉”。“關于中國或俄羅斯援助的討論很多，但為什么不說法國向意大利交付的口罩和數萬件防護服呢？”

英國《金融時報》稱，歐盟成員國應該可以依賴鄰國提供幫助，畢竟這是歐盟宣稱的理念。然而當意大利向其他成員國尋求緊急醫療物資援助時，沒人理睬。報道稱，疫情已經成為歐盟團結的試金石。不少意大利政客開始公開反對歐盟。意大利力量黨領導人塔哈尼指責歐洲其他國家“自私自利”，預言“歐盟將被疫情掃蕩其存在價值”。

28日，德國聯邦國防軍派出一架號稱“空中重癥監護室”的A310飛機，將意大利重災區貝加莫的6名重癥患者帶回德國治療。德國北威州也將接收10名意大利患者。北威州州長拉舍特表示，此舉是為了捍衛“歐洲精神”，“我們需要歐洲各國的團結”。奧地利日前也表示愿意幫助意大利收治5名重癥患者，不過奧地利提出以意大利把中國援助的物資分給他們一些作為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