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肥紅瘦?海棠依舊

趙陽

有位作家說過，出名要趁早。話是這么說，名是想出就能出的嗎？特別是在文藝界，沒有兩把刷子，別說出名，立足都難。

還是在20世紀80年代，我從安豐塘畔來到壽縣古城，看什么都新鮮，特別喜歡附庸風雅，與古城的文藝大咖交朋友。壽縣是沿淮有名的書畫之鄉，西街文化館經常舉辦各種類型的書展和畫展。有一天，展廳里舉辦“古城書法八友聯展”。朋友告訴我，“八友”都是古城一頂一的青年才俊。我趕去湊熱鬧，見臺上嘉賓中間的一位，系著小辮子，留著小胡子，個頭不高，眼睛也小，上著夾克衫，下穿牛仔褲，十分精神，特別活躍。身邊的朋友一臉艷羨地告訴我，他就是胡瘦棠，古城唯一的中美協會員。

“中美協會員？這么年輕？中美協會員怎么參加書展？”

“這你就不懂了，國畫畫得好，需要書法作基礎。胡瘦棠書畫俱佳，在壽縣，是朱寶善老師最得意的門生?！?/p>

朱寶善是古城文化界翹楚，美術界的標桿和旗幟。被他看好，肯定錯不了。

在同為“書法八友”的谷朝光的畫室，我與胡瘦棠先生正式認識了。胡瘦棠，原名胡壽堂。上中學后，酷愛中國古典詩詞，讀到李清照的《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喜歡得不行，便把“壽堂”改成了“瘦棠”。胡瘦棠生在古城，長在古城，天資聰穎，自幼學畫，師從著名畫家朱寶善，1982年考入安徽省藝術學院國畫專業，得到安徽書畫名家郭公達、朱松發、黃永厚悉心指導，學生時代作品便在專業刊物和畫展中頻頻亮相，老師引以為傲，同學爭相夸耀。畢業后，胡瘦棠筆耕不輟，作品先后多次入選“全國首屆工筆畫大展”“92國際水墨畫大展”“全國第八屆美術作品展”等并獲獎。

室外瑞雪飄飄，室內溫暖如春。茶幾上茶香裊裊，畫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皶ò擞选陛喎蠄?，為我的冊頁增輝添彩。輪到瘦棠先生時，他一邊與我們聊著天，一邊在瓷碟里分別調了曙紅和花青，隨口問我：想要什么？我答：隨先生意。胡瘦棠理正冊頁，提筆蘸紅，以點厾法先畫出一片花瓣，然后以側鋒繪出花頭側面，筆頭一轉，運筆向下，再點畫出花頭的后部。重蘸了墨，調和曙紅與藤黃，又給花頭添畫了萼片、花蕊和花梗。換筆蘸墨，筆走龍蛇，繪制了花枝和葉片。須臾之間，一枝嬌柔鮮艷、風情嫵媚的海棠呈現在我們面前！

大伙兒拍手叫絕，都覺得這海棠花姿瀟灑，雅而不俗，“幾經夜雨香猶在，染盡胭脂畫不成”，意境清曠空靈，用筆渾樸俊逸，畫出了海棠“花中貴妃”嫵媚動人的意境。

聽到我們的夸贊，胡瘦棠明顯興奮起來，也不謙虛，手上忙著題字鈐印，嘴里說：我畫花鳥，得到寶善老師真傳，不是吹的！

但在我的印象中，真正彰顯胡瘦棠功力、能夠體現胡瘦棠藝術境界的作品，還是他的山水畫。當代著名畫家姚治華觀后說：胡瘦棠的畫卷“山清水秀，層巒疊嶂，崖巖崢嶸，氣象萬千”;壽州文藝評論家虞衛毅說：“胡瘦棠擅花鳥，精山水。在山水畫創作上，用功勤，成就大。他的山水畫，既能深入傳統，又能開拓創新。他畫傳統一路的山水畫，古雅有致，筆墨華滋渾厚;畫現代一路的山水畫，大景色，大尺幅，構圖嚴整，大氣磅礴?！痹诒姸嚓P于胡瘦棠畫作的評介文章中，這段話最合我意。我覺得：“胸有丘壑，筆奪造化”，正是胡瘦棠其人其畫的真實寫照。

與胡瘦棠認識后，交往并不多。這是個閑不住的人，只要有時間，就到處跑。東西南北中，本地的八公山、大別山，本省的黃山、天柱山，南國的羅浮山、丹霞山，北國的長白山、興安嶺，齊魯大地的泰山，燕趙大地的太行山，祖國的名山大川，處處留下他游歷寫生的身影。他是個為人粗獷豪爽、為藝嚴謹細膩的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少談文論藝，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一次在他家，五個人居然把一壇五斤裝的白干棗子酒干了個底朝天！但我知道，胡瘦棠是個愛讀書、善琢磨的人，這從他如圖書館一般的工作室就可以看得出來。估計在古城壽州，各種文藝書刊訂閱最多的人，非他莫屬。通過對傳統山水畫的悉心研究，同時注重吸納現代畫法的最新成果，胡瘦棠的山水畫巧妙地融入了自己的情感和理解，不再是對現實簡單的描摹與寫真，“外師造化，內得心源”，達到了情景交融、天人合一的境界。

時光荏苒，我與瘦棠先生交往已三十來年。我們都老了，因為身體的原因，見面時已不像過去那般拼酒。平時，胡瘦棠也不再像年輕時那樣經常出門，而是安靜地待在家里看書寫字。他的國畫，在延續一貫風格特點的同時，又多了一些寫意小品。這些小品，比他過去的作品安靜了許多，融入了更多的詩情畫意，總讓我想起他的名字和李清照的詩句：“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胡瘦棠簡介：

胡瘦棠，原名胡壽堂，筆名唐文。湖南郴州人，1960 年出生于安徽合肥。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安徽美術家協會會員、壽州書畫院副院長。92國際水墨畫展優秀獎;全國青年國畫展一等獎;入選第八屆全國美展;第二屆金彩獎全國美展金彩獎提名獎;入選2000年中國畫一百家大展;入選2002年中國畫大展;入選2004年中國畫百家邀請展;“新世紀”中國畫大展優秀獎。作品曾在《美術》《美術報》《中國書畫報》《江山美術》《美術大觀》《星》等數十家專業報刊發表。中央電視臺第四頻道、安徽電視臺曾作專題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