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靜等春暖花開（散文）

尹希東

我發現，一個人落草到這個自然界上，其愛好也常常與自然界的氣候、季節有關。比如我，許是生在臘月里的大雪天里，從小就對雪花情有獨鐘。

期盼了一個冬天的雪，竟然紛紛揚揚地下在了庚子鼠年的2月14日“七九”時節，這天恰巧是“情人節”，這也算是雪花與大地、人間的一次久違的緣分相遇吧。

從飄雪的那一刻起，窗外的雪，就一直激動著眼球，撩撥著神經，風中每一片雪花的變幻，讓我渾身充滿了力量，而那一時刻，我的腦海里自然會跳動起“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雪消門外千山綠，花發江邊二月晴”的詠雪詩句來。隨著年輪的添加和月令、天氣的不同，每一次下的雪會帶給我新的不同的感受。

雪后，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到廣袤的荒原上觀雪。恰巧，第二天是晴天，這是我所期望的最佳天氣。陽光、白雪、天空、大地成為腦海中的詩情畫意。從住處步行一公里多，就是一望無際的荒原曠野。下雪時，荒原上的風很大，把路上的雪吹成了不同的形態。畢竟立春了，地氣在悄悄地融化著雪，踩在雪和冰的混合上是咯吱咯吱的響聲，聽著這一聲聲音響，不知怎的，心底里就陡然燃燒起了希望，生發出了一股抖擻勁兒。作為自然的人于季節輪回中追求、向往春天是一種潛意識里的本能。春陽撫照，萬物復蘇，“春”不僅推動著草木萌動，也催發著人春心蕩漾，充滿活力。

早春的荒原，比以往少了一些嘈雜，多了些靜默與恬然。此時的蒼穹，望不盡純凈和湛藍，大地枯草相間的茫茫銀白花了人的眼。常言道，七九河開，八九燕來，雖然還沒有看到燕子的蹤跡，但荒原上早有不知名的鳥兒在雪草地里相互追逐、嬉戲，高空里有飛過的一行行“人”字的大雁，從它們嘎嘎的聲音和優美的舞姿中，就知曉它們和人一樣的喜愛春天的性情。

這時，荒原的空地上，有孩子的歡聲笑語在流淌。大人在和孩子一起放風箏，也許荒原的風最合適風箏的生長。每年早春，荒原上的風箏總是早早地飛上天空，藍藍的天空，多彩的風箏，孩子甜甜的笑聲，這幅自然的畫面，讓我陶醉在春的氛圍里。

我與其中一個孩子的母親聊了起來，得知，孩子的父親在外地打井已經半年多沒有回家了，本來春節回來團聚，可巧遇上疫情，就一直待在了距離幾千里的外地。孩子想爸爸想得不行，就讓媽媽陪著她出來放風箏。孩子特地用彩筆在風箏上寫了一句話：爸爸平安歸來。說到這里，孩子的媽媽眼里閃過一絲淚花……再望望放風箏的孩子，她站在一處高高的土堆上，牽著線的手不動了，一任風箏在天空飛翔，癡癡地向著遠處眺望、眺望。此時，孩子的心情，大概隨著風箏飛到了爸爸工作的遙遠大山里……

我繼續踏著雪，往荒原深處行走，荒原的色調由銀白變成了花白。也許是荒原干渴太久的緣故，“吃”雪的速度很快，除了溝坎背陰處還堆著積雪外，枯草上、地上的積雪已經稀疏斑駁，最顯眼的是那一尊尊聳立著的鉆塔、井架，陽光下閃動著銀光，那是鉆塔、井架上融化的雪水凝成的冰凌，時高時低的機器轟鳴聲，在廣闊的天空和大地之間傳得悠遠，又讓人聽得出強大的動能力量。遠遠近近的荒原大地上，星星點點閃動著這樣的銀光，把鉆塔頂端的紅旗映射得更加靚麗。這不就是荒原天空里飄動著的最美的“紅”嗎，與石油人紅色的工裝構成了一道道動人的風景線。

我想象得出，在這樣的一個白天和夜晚里，他們冒著風雪奮戰的一個個場景，風在吼，雪在刮，機器在轟鳴，他們的頭盔上落滿了雪花，穿著翻毛鞋的腳凍麻了，跺跺腳再干，戴著手套的手凍木了，搓一搓再戰。還有我們的采油工人，他們一口口井地仔細抄寫著一系列的壓力數據，手凍僵了，哈哈氣，處理著巡井過程中因風雪而突發的故障，等巡完一圈回隊時，鞋里已經灌滿了雪水，棉衣加內衣已經被汗水濕個大半，被寒風一吹，如塞進了一把把冰冷的雪……

石油人在國難當頭的特殊時期，和戰斗在武漢抗擊疫情一線的白衣勇士一樣，舍小家、顧大家，以實際行動履行著產業工人的責任和使命，譜寫著我為祖國獻石油的浩浩壯歌。長年累月生活在荒原上的石油人，早已把這些苦和累當成了平常，早已忘記了野外環境的惡劣。千里荒原磨練出了石油人“天不怕，地不怕，風雪雷電任隨它”的大無畏英雄氣概，錘煉出了“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也要上”的戰天斗地、改造世界的雄心壯志。“我為祖國獻石油”早已成為石油人永遠信守的諾言！

回來的路上，再看荒原大地，雪的影子幾乎消失得差不多了。古語說，立了春的雪，狗也攆不上。草叢多的地方，被太陽曬得像開了鍋，正冒著絲絲熱氣，從這氤氳著的蒸汽中，我突然嗅到了甜甜的、清新的氣息。那氣息是什么，不就是春姑娘身上散發著的香水氣息嗎？不就是草木萬物萌芽勃發時的特有味道嗎？

東風起，雪晴天氣煦，乍春寒，初釀翠意深。“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佇立在黃河與渤海交匯的岸邊，聽，河水澎湃著冰裂融化的一陣陣鏗鏘聲，春耕的土地上不時傳來老牛的哞哞聲，船兒正從這里揚起風帆，兩岸的樹林正在重新發出嫩芽……

這時，我想起了一句話：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到來！是啊，只要眾志成城，定能戰勝疫情，全國人民心手相牽，定能抵達勝利的彼岸！

春天已經在路上，在我們每個中國人的心中。堅信不久之時，黃河口荒原上，不僅僅是一幅幅醉人的鬧春圖，而960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會是一派派姹紫嫣紅、百花爭艷的美麗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