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監管服務 擁抱新個體經濟

何樂

如今，在昆山，“外賣小哥”正轉變為“個體戶”，以正式登記注冊的個體工商戶的身份，對接外賣平臺用工需求，參與即配服務。以往，這些身著平臺制服的“外賣小哥”，絕大多數并沒有與平臺簽訂勞動合同，而是以勞務外包方式存在，平臺僅作為從業者連接資源的紐帶。這種“個人—平臺”的新個體就業生態，雖然衍生出大量的就業機會，推動新業態不斷豐富，但也對傳統用工關系提出挑戰，帶來“去勞動關系化”下的就業安全性弱化的隱憂，不僅從業人員難以正常受益于公共福利體系，更給政府相關監管工作帶來困難。為此，昆山直面零工難監管的治理新題，主動擁抱“新個體經濟”，在市委市政府大力支持下，市場監督管理局聯合審改辦、政務辦、轉型辦、稅務局等部門，打破慣性思維，政企共建大數據協同監管平臺，將監管搬上線，探索適應新業態的協同監管、以網管網、社會共治的新模式，形成“政府+企業+個體”的共建、共治、共享、共贏生態圈，實現了對新經濟新業態新個體的有效管控。

明晰用工關系?構建靈活用工服務平臺

伴隨著國內互聯網產業的蓬勃發展和智能移動終端的普及，零工市場規模日益擴大。直播購物、外賣配送、網約車、家政平臺、在線教育……“個人—平臺”類型的“新個體經濟”已深深嵌入日常生活的各個角落，悄然改變著我們的生產生活方式，日漸成為推動“新就業形態”的重要力量和促進國民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增長點。2020年3月，國家信息中心發布的《中國共享經濟發展報告（2020）》顯示，2019年我國以新業態形式出現的平臺企業員工達到623萬人、同比增長4.2%，平臺帶動的就業人數約7800萬人、同比增長4%。2020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我國包括零工在內的靈活就業人員數以億計。然而，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國內零工市場上更多的是低技能、低學歷、低收入的人群。平臺與這類群體在簽署勞動合同、建立勞動關系、繳納社保等方面存在著非合規化隱患。為在保護勞動力市場“靈活性”魅力的同時，提升靈活就業者的“安全性”，2020年7月15日，國家發展改革委等13部門聯合發布《關于支持新業態新模式健康發展激活消費市場帶動擴大就業的意見》，從頂層設計的角度為零工經濟及其從業者提供了政策助力，打開了發展的時間窗口。在我國現行勞動法體系下，零工就業者面臨低約束、缺保障等問題。但若轉變“雇傭”思維，將雙方界定為勞務（商事）合作，即將靈活就業者轉變為個體工商戶，使其成為商事主體，就可以重新定義“個人—平臺”之間的勞務關系。

瞄準新個體經濟發展新形勢，深化“放管服”改革，在江蘇省市場監管局指導下，昆山市市場監管局牽頭，攜手好活（昆山）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創建了共享經濟靈活用工智能綜合服務平臺（以下簡稱“好活”平臺）。自2018年5月7日上線以來，“好活”平臺累計注冊個體工商戶已超47萬個，預計2020年底達60萬個，并與美團、餓了么、叮咚買菜、盒馬鮮生等現代服務業平臺企業簽訂了合作協議。

新平臺是在用工企業與靈活就業人員之間搭建的發活、接活眾包系統。其核心運營模式是：采用集群注冊模式，幫助靈活就業人員“不見面”批量注冊為個體工商戶;與企業合作，標準化發布用工業務，大數據精準匹配分包;完工后，企業將服務費打款至第三方（銀行）設立的專用賬戶，由平臺負責向個人發放，同時開具增值稅專用發票和增值稅普通發票。新平臺形成用工企業—“好活”平臺—個體工商戶三方之間的商事合作關系，探索出了一條合同流、業務流、資金流、票據流“四流合一”的合規化靈活用工路徑，較好解決了以往靈活用工模式下諸多非合規化隱患。

新平臺旨在實現多方共贏。對靈活就業者而言，轉變為個體戶，直接利好就是，依稅法規定其平臺收入屬于“經營所得”，享受一定的免稅優惠，更為重要的是明確了自主繳納社保的法律依據。對于用工企業而言，企業無需承擔政策、法規風險及昂貴的人力資源成本，并合法地減輕了稅務負擔。對于監管部門而言，新平臺打通了政企之間的系統數據壁壘，與政府工商、稅務、人社等職能部門實現大數據對接，這不僅方便了工商稅務等相關手續的辦理，也方便了有關部門快速獲取用工企業與新個體在用工過程中的業務、資金、繳稅、社保等數據，參與雇傭中及雇傭后的協同監管。

多元協同監管?提升新經濟治理效能

如今，“好活”平臺已從單純共享用工服務平臺升級為政企協同治理“互聯網+大數據政企協同監管平臺”，有效提升了治理效能。

加強事前監管明確政策適用范圍。“他雇”與“自雇”對于勞動者、用工企業而言，承擔的責任與義務截然不同。如果不分行業特性、不溯源以往雇傭關系，一刀切地變更注冊為靈活用工模式，用工企業則有故意逃避社保和納稅的嫌疑。因此，昆山市市場監管局在指導“好活”平臺構建時，對于靈活用工場景、個體工商戶登記經營范圍、申請注冊前是否簽署勞動合同都有明確的規定，并規定不得實行強制注冊，從源頭上最大程度保護就業者權益，維護靈活用工市場秩序。

合規為要搭建閉環監管機制。為避免傳統零工經濟下身份不合規、完稅不閉環的弱點，平臺方基于“六真”，即真實主體、真實意愿、真實業務、真實合同、真實資金、真實票據，合規實施集群注冊個體工商戶、任務智能匹配、批量支付結算、智能報稅，做到全流程閉環管理，構建起對“四流”（業務流、資金流、票據流、合同流）的縱橫監管及風險監控體系。市場監管部門可對每一筆交易合同、業務、資金、發票數據進行后臺監測，對所開發票種類和營業執照經營范圍進行比對，有效監測平臺上的個體工商戶經營行為。

依托大數據實現跨部門協同治理。基于區塊鏈技術，平臺上所有用工企業、個體戶信息（包括經營狀況、用工情況、企業和個人注冊情況等）以及相關協議、注冊材料、交易信息、憑證等數據被集成、存儲，確保交易數據的真實、有效、透明且不可篡改，并且同步共享給市場監管、稅務、人社、公安等相關監管部門。各部門可通過查詢界面，實時掌握系統注冊的靈活用工者的業務、繳稅、社保等信息，切實強化事中事后監管。

審慎包容新事物?為“新個體”開拓“新空間”

數字經濟時代，“新個體經濟”的崛起已成為不可逆的新趨勢，致力于規范化服務“個人—平臺”靈活用工細分市場的“平臺的平臺”，就是基于這一新趨勢誕生的新事物。新事物雖給政府監管工作帶來新挑戰，但也促進政府轉變治理理念、創新監管模式，更好服務“新個體經濟”。

變更注冊身份。當靈活就業者轉變就業形態時，就存在著其個體工商戶身份保留、變更注冊經營事項或退出的新需求。目前，“好活”平臺已能通過大數據篩選活躍度較低的個體名單，并通過一對一聯系確認其靈活就業狀態。下一步，昆山市場監管部門將著手研究集群注冊的個體工商戶凍結、退出等機制。

異地風險處置。依托互聯網、大數據等先進技術，平臺型企業業務分布遠超物理界限。因此，在共享共有平臺所創造的經濟效益的同時，擁有屬地管轄權的地方政府也肩負異地風險處置的責任。昆山構建的大數據協同監管體系可做到異常數據即時預警，但具體的異地處置步驟，由于前期缺乏足夠的案例，還需在未來的實踐中不斷溝通、完善。

安全拓展增值業務。“好活”平臺與金融機構合作，引入普惠金融增值業務——“小哥速貸”，幫助新個體獲得小額經營啟動資金，如2000元左右的授信可幫助新入行的“外賣小哥”配置從業所需的車輛、制服、頭盔等，確保相關普惠金融政策落實不走樣，保障其安全性、授信不濫用。

主動對接、積極開放，鼓勵創新、包容審慎。昆山政企攜手共建靈活用工大數據監管平臺啟發我們，鼓勵發展“新個體經濟”，不僅僅要從政策層面為其正名、預留足夠的發展空間，更要打破慣性思維，根據“新個體經濟”的特點制定服務和監管的新方案，構建多方協同治理體系。

責任編輯：包詠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