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作文
——記一堂“以吃論英雄”的作文課

新課改要求語文教學要高度重視學生核心素養的提升，只靠記住一套答題的公式遠遠不夠，正如“部編本”語文教材總主編溫儒敏教授所說：“語文高考最后要實現讓15%的人做不完。”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針對面臨全線崩潰的高中語文教學特別是作文教學的深刻提醒。

江蘇高考的作文題的核心詞從2014 年“青春”、2015 年“智慧”、2016 年“個性”“創新”到2017 年“車”、2018 年“語言”，體現了從精神層面向生活層面的轉移，意在引導考生從衣食住行、言談舉止入手關注生活、提煉生活、升華生活。而對生活的提煉、升華，就是核心素養的提升，就是學好語文的關鍵。

有鑒于此，筆者帶領學生討論了“吃”這一話題。

首先，讓學生寫下一段文字：“我最喜歡的美食”，并且互相交流，引發對吃的興趣，擴散對吃的認知。大家所說的大多是華美大餐，比如吃過的烤全羊、法式大餐、日本料理等。

接著，讓大家遷移知識，聯想名人筆下的美食，通過比較發現，在他們筆下多數為普通食物，卻能寫得搖曳生姿、勾人饞蟲。筆者馬上拋出問題：《中庸》里說“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名人何以把吃寫得這樣出彩？他們有什么技巧嗎？

通過梳理，得出以下五個方面的收獲。

其一，以至味饞人。

例：(宋惠蓮)于是起身走到大廚灶里，舀了一鍋水，把那豬首、蹄子剃刷干凈。只用一根長柴安在灶內，用一大碗油醬，用茴香大料拌著停當，上下錫古子扣定。那消一個時辰，把豬頭燒得皮脫肉化，香噴噴五味俱全，將大冰盤盛水，連姜蒜碟兒，教小廝兒用方盒拿到前邊李瓶兒房里，旋打開金華酒篩來……(《金瓶梅》)蘭陵笑笑生從燉豬頭的制作過程、色香味等方面不惜筆墨繁密寫來，以繁寫繁，迎面而來的是酒肉的香氣。

其二，以天性逼人。

例：我們不約而同地抽鼻子，因為我們嗅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仿佛是燃燒松香的味兒，又仿佛是燒烤土豆的味兒。我們的嗅覺把我們的目光吸引到那一堆亮晶晶的煤塊上……他壓低聲音說：伙計們，好吃！又抓起一塊煤，更猛地咀嚼起來。我們學著他們的樣子，把煤塊砸碎，撿起來，用門牙先啃下一點，品嘗滋味，雖有些牙磣，但滋味不錯。我們每人攥著一塊煤，咯咯崩崩地啃，咯咯嚓嚓地嚼，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神秘的表情。(莫言《蛙》)孟子說食色性也，人的天性是吃好吃的東西，莫言卻讓一群天性未泯的孩子以反天性的行為激出了更深層的人性。

其三，以深情感人。

舉例，《問劉十九》(白居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既然是“晚來天欲雪”，一般人是不愿意出門了，但是當劉十九看到這首小詩時，一定會被深切的情誼、溫暖的場面吸引。

其四，以理趣警人。

舉例，鳳姐兒笑道：“這也不難。你把才下來的茄子把皮簽了，只要凈肉，切成碎釘子，用雞油炸了，再用雞脯子肉并香菌，新筍，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雞湯煨干，將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嚴，要吃時拿出來，用炒的雞瓜一拌就是。”劉姥姥聽了，搖頭吐舌說道：“我的佛祖！倒得十來只雞來配他，怪道這個味兒！”(《紅樓夢》)王熙鳳“笑”著把茄鲞的制作不無得意地向劉姥姥述說，看上去作者用筆過于繁雜，其實他恰恰是借鳳姐之口說出這樣的潛臺詞：賈府的敗落就是由于生活奢靡，坐吃山空。整個清王朝也在重蹈賈府之覆轍。他像一個冷峻的預言家，審視過去，憂思未來。

其五，以文化悅人。

舉例，碧綠的清湯中浮著數十顆殷紅的櫻桃，又飄著七八片粉紅色的花瓣，底下襯著嫩筍丁子，紅白綠三色輝映，鮮艷奪目，湯中泛出荷葉的清香……洪七公沉吟道：“這櫻桃之中，嵌的是甚么物事？”閉了眼睛，口中慢慢辨味，喃喃的道：“是雀兒肉！不是鷓鴣，便是斑鳩，對了，是斑鳩！”……黃蓉笑道：“這如花容顏，櫻桃小嘴，便是美人了，是不是？”洪七公道：“啊，原來是美人湯。”黃蓉搖頭道：“竹解心虛，乃是君子。蓮花又是花中君子。因此這竹筍丁兒和荷葉，說的是君子。”洪七公道：“哦，原來是美人君子湯。”黃蓉仍是搖頭，笑道：“那么這斑鳩呢？”(金庸《射雕英雄傳》)金庸先生給出的名字是“好逑湯”，不由令人撫掌稱好。假如不顧背后的文化，埋頭大吃，那和牛嚼牡丹無異，眼中只有飼料不見鮮花了。

在做出以上梳理之后，筆者讓學生把“我最喜歡的美食”進行修改。改后的效果果然大不一樣。

最后，是訓練“吃”和考場作文的銜接。首先提供了幾篇優秀的高考作文。

1.2014江蘇高考作文

踏入門檻，便看見了忙碌著的阿婆：頭上包著一方藍碎花布，絲絲沾在額上的銀發盡數敘說著她的滄桑。圍著圍裙，略微下彎的背使她顯得那樣吃力。多少年后的阿婆依舊堅持做桂花糕，剎那間，我仿佛又看見阿婆伏身于石寨前，把蒸熟的米粉、糯粉、熟油、提糖拌勻攪合，然后輕輕壓入模具。蒸、搟、匣、刀切后，便盛在盤子里，潔白如玉的桂花糕氤氳著淡淡的桂香，融入口中，清甜爽口，細膩化渣。這就是貫穿了阿婆整個青春的桂花香。

如今的阿婆早已青絲變為白發，但她依然堅持著做桂花糕，堅守著一份青春時期便已堅守的責任。(《桂香中彌漫的青春》)

2.2017江蘇高考作文

一口蒸鍋架在三輪車的鐵板上，在晨曦微寒的風中冒著暖暖的霧氣，劃破天與路與日光。那種一格格的蒸鍋，裝著洋山芋片，或者整個賣的烤山芋。油炸的土豆片大概是給孩子吃的。但我婆婆從來只買烤山芋。在冬天三九的天氣，烤山芋可以塞進衣服里，或者拿著捂手，但一勺子挖多了還是免不了燙得咧嘴。我小時候總是想不明白，烤山芋這么燙，小車攤的鐵腳還是那么涼。賣烤山芋的老爺爺還是裹著肥大的襖子，在熱氣騰騰的鐵鍋旁對著手一個勁兒地呼氣。明明他只要拿一個烤山芋在手上，就不會那么冷了呀？(《早餐車》)

在學習了考場佳作的基礎上，根據下題，以吃作為小切口，寫一篇文章。

從前慢：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