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濤 孔浩宇 王玉玨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我國經濟結構的調整升級、國企改革的不斷推進、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走街串巷的傳統攤販逐漸被更為龐雜的攤販群體所取代,城市發展所帶來的城市擴張在很大程度上延伸了攤販群體的活動空間。多樣化的經營模式與較低的就業門檻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非正式就業人群,外來謀生人員、農村富余勞動力、城市下崗職工的加入,使得攤販人員構成越發龐雜,其社會關系網絡也因此逐漸形成規模。
社會網絡的概念最早由英國著名人類學家R·布朗(Alfred Radcliffe-Brown)提出,他認為“社會網絡是由某些個體間的社會關系構成的相對穩定的系統”,它們相對穩定的模式構成社會結構。社會網絡理論于20世紀下半葉由西方傳入中國[1],在其發展研究過程中,人們更多的是從經濟學和勞動力市場角度進行研究,并形成了一套比較完善的理論體系[2]。
從宜昌市西陵區金東山商貿城、市第一人民醫院、深圳橫路、水悅城附近選取合適的調查對象,所選商業攤販的特點包括擺攤地點非固定性、小范圍流動性、不交租金和管理費,經營模式主要為推車販賣的小販。
流動攤販作為社會中較為弱勢的群體,近年來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隨著城鎮化的加速發展,攤販群體的活動空間隨著城市空間的變化而變化,形成了多樣化的經營模式與活動空間,城市發展與攤販群體形成了供求、互補、和諧的社會關系。
在市場機制不夠完善或供應不足的情況下,正規就業已經難以滿足城市經濟發展多元化的消費需求。同時由于正式經營的結構復雜、國家政策向地方傾斜等社會性問題,導致許多人在未尋到正式職業前將攤位經營作為就業緩沖。
流動攤販的存在由來已久,隨著城市的發展,以攤販為代表的非正式就業群體的形式及規模也隨之變化,為城市發展緩解了部分就業壓力,城市的發展又使其變得更為規范化和合理化,兩者之間形成了互補。
流動攤販與城市的和諧共生是一種理想狀態,這也正是我們所追求的目標。倘若進行妥善、有效的管理和調配,兩者是能夠達到和諧共贏的。
研究對象之一——“董叔燒餅”:流動于宜昌市西陵區深圳橫路和金東山大市場間的燒餅攤販。因攤販主人第一次接觸攤販生意,經驗不足,在跟蹤調查的兩周時間里,董叔擺攤時間基本固定在8點到18點之間,期間因為衛生問題被購買燒餅的市民指責過三次,與其他攤販就擺攤地點問題發生過一次爭執,兩次被城管警告,且三輪車被沒收過一次,最后其在管理部門工作的外甥女的幫助下,董叔取回三輪車。約一個月后,董叔放棄了攤販生意,轉而出省打工謀生。
研究對象之二——“徐氏鍋盔”:固定在金東山商貿城周邊的攤販。攤販主人在八十年代從老家重慶遷居于此,五年前為了緩解家庭壓力,選擇做鍋盔生意,擺攤地點基本固定在超市(天添便利)周邊。因技術成熟,長年以來有了固定的客源,逐漸打出了“徐氏鍋盔”的招牌。由于上了年紀,攤販主人沒有擴大生意(如開門店)的打算。
研究對象之三——“鹵菜夫妻”:攤販主人是一對住在金東山大市場出租屋內的夫妻,文化程度不高,前幾年在沿海打工時萌生了做攤販生意的念頭,在朋友的介紹下賣起了鹵菜,來為以后創業打基礎。
調查研究發現,攤販群體自身的社會關系網絡并不復雜,主要由攤販本身及家庭成員、監督者、消費者和競爭者等構成,而由于個體間社會網絡的異質性,以及網絡成員社會地位與社會資源的不同,某些對象可能介入調解者的角色,他們在攤販本身遇到城市管理者所帶來的社會壓力時,起到一定的緩解和調節作用。將這些角色代入到整個攤販群體當中,可以構建出其社會關系的簡單網絡骨架,如圖1所示。

圖1 攤販群體社會關系網絡骨架
美國社會學家格蘭諾維特首次提出了關系強度的概念,將關系分為強關系和弱關系,認為能夠提供信息的關系是強關系,能夠充當信息橋的關系是弱關系。強關系維系著群體、組織內部的關系,弱關系在群體、組織之間建立了紐帶聯系。通過強關系獲得的信息往往重復性很高,而弱關系比強關系更能跨越其社會界限去獲得信息和其他資源。表1為研究對象基本情況概括。

表1 研究對象基本情況一覽表
通過三個研究對象的交叉對比,可以將攤販群體間收入差異的原因歸結為以下四個方面:
1.經驗方面:經驗豐富,能逐漸形成自己的招牌,品牌效應帶來的是顧客的增加,從而提高了經濟收入。
2.地點選擇方面:由于城管對生意影響較大,位置偏僻、難于管理且人流量較大的地方成為攤主的首要選擇。
3.攤販集群效應:攤販聚集的地方能吸引到人流,通過聚集效應在一定的地區可形成小型市場體系,對生意起到促進作用。
4.社會資源差異性:社會資源又可以理解為攤販自身所擁有的社會關系,除了本身的家庭關系,由于其工作經驗的不同,也會導致社會關系強度的變化,而且從對象三可以看出,夫妻經營顯然更加容易。
流動攤販的經營地點往往集聚在人流密集的街區或路口,呈點密式布局,在每隔一定區域范圍內便存在一片攤販集中區。他們往往占用人行道或者是人行道和城市道路之間的非機動車道,對過往行人及車輛交通造成較大影響;而與此同時,攤販集中區產生的垃圾也會對城市街區風貌造成不良影響。
流動攤販的小生產具有高度的自由性,且從事該行業的大多是迫于生計的低文化水平人群,對未來的規劃度不高,社會責任感普遍較低。在缺乏管理和監督的情況下,容易產生衛生問題,部分也存在非法生產經營的情況。小部分商販為了生計,削減生產成本,采用低劣原材料加工生產商品,他們更是將這種做法美其名曰“商業機密”,隱瞞甚至欺騙消費者。
城市規劃工作者應當與城市管理者高度配合,在充分了解城市發展空間與民生狀況的前提下合理規劃,提前預留攤販生存空間。2017年10月1日正式施行的《無證無照經營查處辦法》,體現了“全社會尤其是政府必須建立對小商販的包容和發展意識”,說明政府對流動攤販的管理方式已經從“治理”漸漸向“包容”和“服務”層面轉變。通過加強服務管理意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少“販”和“管”之間的矛盾沖突,使之更好地服務于社會,實現多方共贏。
攤販經濟具有自然和歷史的合理性,成立攤販組織實現攤販利益的組織化,并在此基礎上促成協商性治理,是城市治理的軟法[3]。調查訪談中發現:集中在金東山大市場區域的攤販存在一定的自覺性和默契性,經過合理管控,可以使其內部“自組織化”,從而達到組織經營、統一管理的效果。
攤販生存空間的規劃設計需要政府的調控和支持,同時也需要了解攤販的生存需求。而攤販間的“自組織化”往往需要社會群眾提高自身社會歸屬感和責任意識、自覺參與,因此政府與市民間的相互配合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