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農戶視角的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研究綜述

彭丹 王云平

摘要：我國農村居民點普遍存在閑置、廢棄用地等浪費現象，在尊重農民意愿、充分考慮農民要求的基礎上，開展農村居民點整理，對解決農村低效用地問題、保障農民基本權益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因此，對近年來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的研究成果進行匯總，歸納總結農村居民點農戶整理意愿、影響因素，介紹其研究方法、優缺點，并對當前存在的問題及未來的研究重點進行探討，以期為進一步研究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提供參考。

關鍵詞：農村居民點;農戶;整理意愿;農村低效用地;影響因素;研究方法;優缺點

中圖分類號： F321.1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20）03-0022-04

隨著城鎮化的發展，農村出現大量閑置、廢棄住宅等低效用地，嚴重浪費了農村土地資源，對于農村鄉村振興戰略有著很大的阻礙作用。因此，加大開展農村閑置低效用地整理、提高農村土地利用效率、增加有效耕地面積、提高耕地質量成為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目前，農村居民點整理已成為盤活農村低效建設用地、優化農村居民點空間布局、提高土地集約利用程度的有效方法[1]，對增加耕地面積、促進農村土地集約節約利用、實現村容整潔、建設美麗鄉村具有重要現實意義，同時也有利于改善農民生產生活條件，改進農村生態環境，促進農村發展。農戶是農村居民點的主體，農戶對農村居民點整理的認可和支持直接會影響到整理是否順利開展[2-3]。因此，農村居民點整理必須充分考慮和尊重農戶的意愿，只有這樣才能得到農戶的支持與配合，從而保證整理工作順利進行。分析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有利于從根本上提高農民整理的積極性，使居民點整理更加合理，為今后更好地推進農村居民點整理奠定基礎。本研究歸納總結近年來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的成果，從農戶整理意愿、影響因素、研究方法等方面進行闡述，為進一步研究提供參考。

1 農村居民點農戶整理意愿

從現有研究成果看，較多學者都從是否愿意整理的角度展開研究，探索農戶對農村居民點整理的態度和積極性。有學者認為農戶居民點整理意愿較高，何娟娟等通過對甘肅省張掖市甘州區784個農戶的調查發現，73%的農戶愿意進行居民點整理[4]。趙海軍等通過對江蘇省揚州市邗江區454個農戶的問卷調查發現，大多數農戶都愿意參與農村居民點整理，特別是那些急切須要改善生活的家庭更加積極[5]。陳倩對遼寧省遼陽市250個農戶進行問卷調查，發現87.2%的調查農戶有參與農村居民點整理的意愿，但他們有居住樓房后費用增加、家禽養殖不便利等顧慮，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影響農戶整理的積極性[6]。韓燕對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昌吉市六工鎮的調查結果顯示，農戶整理的意愿較強烈，主要對現居住環境不滿意，希望居住環境有所改善[7]。郭慧等對山西省稷山縣太陽鄉的調查結果顯示83.5%的農戶愿意進行整理，表明該地區農戶整理意愿較高[8]。

另外，還有學者認為農戶居民點整理意愿較低，荀秋楊對江蘇省南通市347個農戶進行意愿調查，發現僅有108個愿意，239個不愿意，占 68.9%[9]。邵子南等對江蘇省啟東市呂四港鎮424個農戶的居民點整理意愿進行研究，發現58.5%的農戶不愿意進行整理，其主要是因為擔心生活成本會增加、生產不方便等[10]。蘇艷娜等對河北省520個農戶進行問卷調查與實地采訪，發現多數農戶對政策存有疑慮，擔心利益受損;經濟不富裕的農戶表示在缺乏社會保障的情況下，只解決房屋，不顧生計問題，他們是很不情愿的[11]。

此外，也有學者關注農戶對農村居民點整理的傾向及偏好。如高小琛認為，在希望進行的整理方式上，51.02%的農戶愿意搬進公寓樓或住宅小區，40.82%的農戶愿意村莊合并;在老宅基地處理方式上69.53%的農戶希望將舊宅基地復墾為耕地，20.35% 的農戶表示希望舊宅基地暫不作處理，留給家中老人居住或存放農具和飼養牲畜[12]。韓燕認為，對于整理搬遷后的房屋有47.68%的農戶想居住平房，52.32%的農戶想居住樓房，可以看出偏好樓房的農戶稍多，但偏好平房的農戶也不在少數[7]。李盼盼通過調查得知，對于偏愛的居住方式有71.15%的農戶更想在中心村或城鎮集中居住，28.85%的農戶傾向散居，希望保持現狀;偏愛集中居住的農戶是中意集中居住的生活環境干凈整潔、基礎設施完善，而希望保持散居的農戶大多年齡偏大，故土情結較強烈[13]。周小平等以山東省和福建省為例進行研究，發現農戶對于補償方式上都愿意一次性現金補償，在安置方式上都較愿意就地集中改造建村或新建中心村[14]。

2 影響因素

目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的影響因素研究多以實證研究為主，主要探討影響農戶居民點整理意愿的主要因素、這些因素如何影響等方面。從已有研究來看，影響農戶居民點整理意愿的因素主要涉及以下幾個方面。

2.1 農戶自身特征

2.1.1 性別 性別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有一定影響，但還存在爭議。邵子南等認為，性別對農村居民點整理具有反向影響，在農村家庭中男性具有主導地位和決策權，且男性較多外出就業，男性可能要比女性更愿意進行農村居民點整理[10，15]。但荀秋楊的觀點與其并不一致，其認為性別對農戶居民點整理意愿沒有影響[9]。何娟娟等也同樣發現，性別對其整理意愿影響不大[4]。

2.1.2 年齡 年齡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的影響為負，即農戶年齡越大，越不愿意整理。長期在農村生活的老人，很多都有守舊思想，不愿意房屋被拆遷，也怕自己不習慣，接受能力較差，因而不愿意進行整理[16];對江蘇省啟東市呂四港鎮的調查結果顯示，60歲以上老人愿意整理搬遷的比例僅為64%[10]。但甘肅省甘州區的農戶年齡越大，越容易接受整理，原因在于該地區年紀大的農戶樂于搬進樓房，感受城市生活，也考慮到自己的后代，為了有更加舒適的生活環境愿意進行整理[12]。

2.1.3 職業 從職業來看，已有研究結果表明職業對其具有正向影響，農戶職業越偏向于非農，整理意愿越積極。劉玉嬌等認為，職業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有顯著影響，因為從事非農職業的農戶對宅基地的依賴程度低，整理的意愿更強[17]。而以農業為主的農戶的生活往往離不開土地，整理意愿較低[18]。如果所調查農戶從家庭角度出發、考慮子女后代和整個家庭的生活條件，職業對其影響不大[4]。

2.1.4 受教育程度 受教育程度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的影響為正，且影響較顯著[7]，文化程度越高的農戶，對農村居民點整理的理解會越客觀、全面，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越強，從而能更快地接受整理或更傾向于整理[13，19]。

2.2 家庭狀況因素

家庭經濟收入是影響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的顯著因素[20]，且影響程度最大。因為家庭經濟較富裕的農戶具有較強的支付能力[21]，更愿意選擇好的居住條件和環境，整理意愿高。對于低收入家庭而言，整理搬遷后會有生活成本增加、新房相關費用支出等經濟負擔，他們更希望保持現狀[10，19，22];而收入高的家庭，經濟能力強、抗風險能力高，又能追求更好的生活條件，因而更愿意進行整理[10，17]。

除上述因素外，家庭收入主要來源、家庭承包耕地面積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也有一定影響，家庭以農業收入為主，承包耕地面積越大，整理意愿越不強烈[5]。

2.3 住房特征因素

2.3.1 房屋建成年代 房屋建成年代與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成正相關關系，建房年代至今越遠，房屋相對越舊，改善居住條件的愿望越強烈，農戶的整理意愿越強烈[8-9]，而房屋整體情況較好的農戶則相反[23]。對舊房屋不滿意想要更好的新房但修建又沒有足夠經濟力量的農戶，整理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次機會，其積極性就高[19];但對于房屋年代越近、新房屋時間不長的這部分農戶來說，自己積累辛苦修建，擔心整理后自己的資產價值會縮水，其整理意愿就弱[24]。

2.3.2 擁有宅基地面積 擁有宅基地面積對整理意愿具有反向影響，宅基地面積大的農戶其居住的舒適度高，進行整理的意愿弱[17];主要是怕整理后相比現在，新房的面積變小了、舒適度也降低了，在生活有些方面受到限制不方便，而不愿意整理[5]。但有學者有不同的觀點，何娟娟等認為，擁有宅基地面積越大的農戶，整理意愿越明顯，進行整理的宅基地多復墾為耕地，擁有宅基地面積越大，復墾所得到的耕地也就越多[4]。

2.3.3 房屋數量 房屋數量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有重要影響，但影響不顯著。有2套及以上房屋的農戶更容易接受農村居民點整理[10，13]。房屋數量多的農戶必然存在閑置房屋或宅基地，農戶更愿意獲得期望的補償金遠超過繼續保留，有鄉土情結的農戶除外[25]。

2.4 認知因素

2.4.1 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或政策的了解程度 對農村居民點整理的了解程度對整理意愿的影響很大，越了解農村居民點整理工作的農戶，其認識也越全面，也越容易進行整理[7]。同樣，農村居民點整理相應的政策直接關系到農戶的利益，農戶對政策了解程度較深，整理意愿會更強烈[8]。

2.4.2 能否從整理中得到好處 農戶認為能否從整理中得到好處與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呈正相關關系，且影響顯著，農戶認為能從整理中得到利益、使全家得到好處，則更愿意進行整理[12];如農戶對整理中得到的好處越沒有信心，其整理意愿越不明顯[4]。

2.5 其他因素

信貸的難易程度顯著影響農村居民點的整理意愿，因為居民點整理需要大量資金，農戶融資的重要方式是信貸，在資金不充足而又有強烈改善居住環境的愿望下，如果給予農戶較好的信貸支持，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提高農戶進行居民點整理的積極性[13，26]。現居住地的滿意度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有很大影響，農戶對現居住地越不滿意，進行農村居民點整理的意愿就越高[7，27]。農戶對人際關系的依賴與農村居民點整理呈負相關關系[6]。農戶整理意愿還會受到從眾心理的影響，如果周邊的村莊熱火朝天地進行農村居民點整理，這對村民的決策有很大影響力，如對江蘇省南京市的調查結果顯示，有61%的農戶認為自己會受周邊村莊整理活動的影響[28]。村集體（村民委員會）的態度和行為對農戶整理意愿具有激勵作用，如果村集體大力支持贊成居民點整理并進行引導，農戶的整理意愿會更加積極[29];此外，親戚、朋友等家庭主要關系人的態度和行為也會影響農戶的整理意愿[9]。

3 研究方法

目前，學者們對農戶居民點整理意愿的研究多數通過問卷調查、問卷與訪談相結合來獲取數據資料，運用統計分析或構建模型進行定量分析，獲得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情況及各種特征變量對農戶意愿的影響關系[4-14]。

3.1 資料收集方法

對于資料的收集，通常都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進行，但不同學者的調查目的、調查方式不同，采用的問卷也不完全一樣。問卷調查可以分為自填問卷和訪問問卷，自填問卷即由被調查者自己填答的問卷，而訪問問卷則是由調查者按照問卷向被調查者當面提出問題，再根據被調查者的口頭回答來填寫問卷[30]。

與訪問問卷相比，自填問卷具有的優點是調查成本低，不須要招募和訓練訪問員;其次，適合處理敏感問題，提高調查內容的真實性程度。如高小琛等都采用該方法進行問卷調查[12-13，4]。但自填問卷存在的缺點是難以控制回答質量，被調查者回答時有可能會征詢他人的意見或跳答、漏答。

訪問問卷則可以避免此缺點，可選擇調查對象和控制訪談過程，取得的資料質量較高;同時也能處理較復雜問題的跳答模式，被調查者有不理解不明白的可以立即對其進行解釋，還可以通過追問技巧提高開放題的回答質量。為了取得較高質量的數據資料，周翼虎等對文化水平有限的農戶采用調查者向農戶提出問題并解釋，再根據回答填寫問卷的方式來完成[31-32]。蘇艷娜等也是由調查員采用訪談并填寫調查問卷的方式進行調查，以提高數據的準確性[11]。劉玉嬌等為了確保問卷的可靠真實性，采用深入訪談獲取問卷信息[17]。徐冰等則是按照問卷與農戶進行面對面的訪談獲取數據，但缺點是成本較高，調查時間相對較長，所以適用于較小范圍的調查[28]。

還有學者采用問卷與訪談相結合的方法進行調查，效果更佳。郭慧等都采用以問卷調查為主并結合訪談的方法[8，10]。朱琳等采用問卷調查與深度訪談的方式進行調查研究[19]。

3.2 數據分析方法

學者們在收集資料和數據整理的基礎上，運用統計分析或構建模型，主要運用Logistic回歸模型、Probit回歸模型、描述性統計分析、主成分分析方法對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邵子南等采用Logistic模型分析農戶個人特征、家庭經濟狀況、家庭住房狀況、其他因素對整理意愿的影響[10]。何娟娟等采用Logistic模型分析甘肅省張掖市甘州區的784個樣本，發現年齡、家庭年收入和現居住房建筑結構對農戶的農村整理意愿影響最明顯[4]。韓文靜基于對江蘇省南京市、徐州市的問卷調查結果，采用Probit回歸模型對2市農戶意愿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并對比2市影響因素的差異性，發現南京市農戶整理意愿最大的影響因素為安置補償情況滿意度，徐州市則受家庭年收入的影響程度最大[2]。劉玉嬌等則利用Probit模型定量分析農戶整理意愿的影響因素，得出最大的影響因素是補償滿意度，其次是家庭收入[17]。王心采用描述性統計分析方法進行分析，發現主要影響農戶居民點整理意愿的因素為居住環境、生活成本、人際關系、政府補助與政策[26]。朱琳等同樣采用該方法對江蘇省蘇州市和淮安市的農戶意愿影響因素進行分析[19]。高靖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對陜西省延安市麻洞川鄉的農戶宅基地整理意愿影響因素進行分析，發現家庭基本信息、家庭宅基地價值、宅基地使用年限、農業收入占總收入比重、人均宅基地面積等5個主成分對整理意愿有影響[16]。

4 小結與展望

綜上，學者們的研究成果為推進農村居民點整理提供了重要的理論依據，也為進一步研究奠定了基礎。但現有研究也存在不足之處，在農戶對農村居民點整理的積極性、整理愿望等方面進行較多研究，而缺少對整理的補償訴求、整理再利用等方面的農戶意愿研究，須進一步探討。另外，現有研究都是在某一時間點上對某一地區進行實證研究，不能反映農村居民點整理在某一時期農戶的整理意愿及其變化，在今后的研究中應注重不同時期農戶的農村居民點整理意愿，為更好地推進農村居民點整理以及制定相關整理措施提供更可靠的科學依據，提高研究成果的實用性和可操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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