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論下大學生學術不端監督機制的研究

■王 卓 周佳瑞 李名駿

（天津商業大學）

1 問題的提出

近年來，學術不端行為的防治問題成為高等教育的探討熱點。高校是科學研究孕育的基地，本科階段的培養將直接影響學生的科研基礎和學術素養。有眾多學者就學校與學生之間的互動尋找解決辦法，例如陳士奇（2020）認為學校應完善學術評價制度、加強科研誠信宣傳教育及加大獎懲力度。但學術不端行為的防治是一個多維度的問題，郭衛兵（2019）提出如今學術不端行為已變得更加“隱秘”，網絡上存在大量“降重軟件”及“降重”交易，這無疑提高了學術監測的難度，因此學不端行為的治理需要多元化（魯曉峰，2017），學界認為政府管理、高校紀委、學術期刊等部門（單淇，2015）可以發揮較好的監督作用，但大多數學者都忽視了與學術不端者聯系最為密切的第三方學生，楊帆（2019）對大學生學術不端影響因素進行了實證分析，發現環境因素中，同學影響的路徑系數為0.62，對學術不端者的影響最大，因此多元化的防治體系中應將第三方學生視為重要主體。

由此來看，在學術不端的防治問題上，鮮有學者研究第三方學生的監督作用。本文通過對學術不端問題的現狀梳理，運用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模型對學術不端者、第三方學生、學校的關系進行分析，探究有效的監督機制。

2 關于第三方學生監督態度的調研

為了解第三方學生對監督學術不端行為的態度，本文以天津商業大學本科生為樣本發放電子問卷，共收回182份有效問卷。

2.1 第三方學生對舉報行為的態度

問題“若您發現身邊同學有學術不端行為時，您會怎么做？”中（見圖1），有72%的學生認為與自己利益相關等特殊情況下選擇舉報；有25%的學生認為無所謂、視而不見；有59%的學生選擇私下提醒，不舉報；只有26%的學生選擇一旦發現，立即舉報。

圖1 第三方學生對舉報行為的態度

首先，選擇對學術不端行為視而不見的學生較少，即第三方學生能夠發現學術不端行為的真實概率較高。不過，能夠主動舉報的旁觀者占少數，這使第三方學生的監督作用難以發揮出來。其次，結果反映出大多數同學較符合理性人的假設，第三方學生大多會根據對自身利益的考量進行選擇。此外，學校與學術不端者的聯系僅建立在學術成果的評估檢測中，這種聯系處在學術不端過程的末端，學術不端的風氣已經形成；而第三方學生與學術不端者聯系更為密切，這種聯系處于學術不端的中間階段，且二者之間的競爭關系明顯，學術不端的風氣有條件的到改善。相比之下，尋找第三方學生與學術不端者之間的均衡來調整雙方的成本收益將更為有效。

2.2 第三方學生對監督機制的需求

針對在上一題中選擇“與自己利益相關等特殊情況下，選擇舉報”的同學，本問卷設置了跳轉問題“你認為建立學生之間的舉報機制是否有必要”（見圖2），超過一半（56%）的學生認為學生之間的舉報機制非常有必要；有35%的學生認為可以建立；也有9%的學生認為不需要建立學生之間的舉報機制。由此可見，只有涉及自身利益才會選擇舉報的同學大多希望存在官方的舉報制度對監督行為進行規范和保護，這也是實踐中有多數同學因多方面的考慮而最終拒絕舉報的原因。舉報的方式將各主體之間的利益關系刻畫得最為明顯，出于道德的觀念，若不能夠人為建立起完善的監督舉報制度來弱化監督的弊端，第三方的監督作用就不會發揮到最理想的程度。

圖2 第三方學生對監督機制的需求

綜上分析，第三方學生的作用在實際監督過程中無法完全發揮出來，要建立起多維度的學術不端防治體系必須考慮監督舉報機制的構建。因此，尋找第三方學生舉報行為的影響因素成為研究的關鍵，只有掌握各主體效用的均衡及動態變化，才能通過制度的干預來鼓勵監督作用的發揮，從而遏制學術不端行為。

3 加入第三方學生的學術不端博弈模型

根據三方的行動策略及基本假設，建立不完全信息動態博弈模型，三方主體之間的行為有先后順序也存在信息不對稱，即學生對于是否有人發現了自身的學術不端行為以及是否有人舉報并不知情。在學生“學術不端”的前提下才有第三方學生“發現”或“未發現”；第三方學生“發現”后，是否要“舉報”的決定權也在自己手中；選擇“舉報”后學校予以“處罰”。

3.1 基本假設

3.1.1 參與主體假設

本模型為三方博弈，參與主體分別是學生、第三方學生和學校，均滿足“理性經濟人”假設，三方主體在客觀條件的約束下以追求效用最大化為目標。三方主體之間存在利益相關，其中學生與第三方學生之間存在利益對立，未被發現的學術造假不利于營造公平的競爭環境，對第三方學生不利；學校與第三方學生之間利益統一，學生的進步必然推動學校的競爭力的提升。參與主體根據自身成本收益分析及利益關系選擇行動方案。

3.1.2 參與主體的行動方案假設

學生選擇“學術不端”或“無學術不端”，第三方學生選擇“舉報”或“不舉報”，在第三方學生“舉報”的前提下學校必然選擇“處罰”，但可以決定處罰的嚴重程度。本文所指的學生監督旨在彌補學校單方監測的不足，因此假設學生未舉報學校則不會發現學術不端行為，學校的處罰僅指舉報之后的處罰。

3.1.3 參與人支付情況

設學生學術不端情節的嚴重程度為x，被第三方學生發現概率為p，未被第三方學生發現的概率為1-p；設第三方學生發現后舉報概率設為q，代表第三方學生選擇舉報的意愿，放棄舉報的概率為1-q；學校處罰的輕重程度設為y。其中x，q，y為變量，p為參數。其余參數對照見表1。

表1 參數對照表

3.1.4 學生的成本與收益

學生選擇學術不端成本括代買代寫的貨幣成本、時間成本以及沉重的心理負擔。學術不端的情節越嚴重，成本越高。因此，假設學生選擇學術不端的平均成本為：

學生選擇學術不端的收益為純收益與損失之差，純收益包括個人的獎學金、榮譽稱號，甚至是就業機會；損失指學校的處罰帶來的負收益，包括個人誠信、人際關系、個人履歷的受損。因此，假設學術不端的平均收益為：

3.1.5 第三方學生的成本與收益

第三方學生舉報的成本包括時間成本、精力成本及舉報行為對個人造成的負面影響，舉報成功所獲得的額外收益指糾正學術不端帶來的公平的競爭環境，學校獲得的額外收益主要包括學風敗壞與教學質量的下降。因此，假設第三方學生舉報的固定成本為，舉報成功獲得的額外收益為，若其發現了作弊行為未舉報，則自身額外損失，學校額外損失。

3.1.6 學校的成本與收益

學校的成本包括采取處罰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財力成本，處罰措施越有力則學校的成本越高。因此，設學校處罰的平均成本為：

學校選擇處罰的收益為純收益與損失之差，純收益主要包括校風良好、社會影響力提高、綜合實力增強等；損失主要包括聲譽損失，惡性循環（對學生有負面的引導作用）以及對往后招生的影響。因此，設學校處罰的平均收益為：

3.2 模型建立

根據這一思路，我們構建出決策樹（如圖3），進一步分析得出四種策略組合：“學術不端、發現、舉報、處罰”，“學術不端、發現、未舉報”，“學術不端、未發現”，“無學術不端”。在最后一種策略組合下學生并無任何學術不端的行為，三方主體的成本收益均為0，則博弈結束，以下分析均基于前三種策略組合。根據決策樹列出各種策略組合下的支付矩陣（如表2）。

圖3 決策樹

表2 支付矩陣

3.2.1 決策樹

3.2.2 支付矩陣

4 第三方學生監督下的博弈策略分析

在傳統的博弈理論中，基本假設要求決策主體是完全理性的，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學生學術不端的現實過程中，博弈三方往往處于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本文利用動態分析方法把影響參與人行為的各種因素納入模型之中。在本模型中將三方主體在三種策略下的支付函數加總得到的期望收益π1（學生）、π2（第三方學生）、π3（學校），根據效用最大化原則構建三元一次方程組求出均衡解x，q，y。

4.1 學術不端學生的期望收益

學術不端學生的反應函數為：

4.2 第三方學生的期望收益

第三方學生的反應函數為：

4.3 學校的期望收益

學校的反應函數為：

4.4 聯立方程組并求出均衡解

5 學生學術不端嚴重程度和第三方學生舉報概率的影響因素分析

上述均衡策略代表當該博弈模型達到均衡時，學生學術不端行為、學生的監督舉報行為以及學校處罰行為所做的選擇。其中，降低學生學術不端行為的嚴重程度和提高第三方學生舉報的概率是本文的研究目標。我們采取控制變量的方法，對影響和的關鍵參數進行定量分析，由此找到優化學生監督機制的解決措施。

由假設二可知，學校作為理性人在其邊際收益大于邊際成本，即邊際凈收益；其次，學術不端學生受益增大的同時第三方學生的收益減小，可視作第三方學生受到損失，學校的收益增大的同時第三方學生的收益增大。以下分析均以此為基礎。

5.1 學生學術不端的嚴重程度

經整理可得

其中(e-b)>0

5.1.1 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c的變化

因為與正相關，c越小x越小。因此，要想降低學生學術不端的嚴重程度需降低學生舉報的固定成本。

5.1.2 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f的變化

因為與負相關，f越大x越小。因此，要想降低學生學術不端的嚴重程度需提高學生不舉報的邊際損失。

5.1.3 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r的變化

因為與負相關，r越大x越小。因此，要想降低學生學術不端的嚴重程度需提高學生舉報成功的邊際收益。

5.2 旁觀學生發現作弊行為后舉報的概率

第三方學生舉報的概率q經整理可得

5.2.1 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m的變化

由于m與q正相關，m越大q越大，即增大m減小a會使作弊學生的收益更高成本更低，使旁觀學生的利益受損而提高其舉報的概率q。因此，想要提高學生舉報的概率需增加其作弊的邊際收益。

5.2.2 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e-b)的變化

由于(e-b)與q正相關，(e-b)越大q越大，此時學校邊際凈收益增大的同時第三方學生的收益增大。因此，想要提高學生舉報的概率需增加學校處罰的邊際收益降低學校處罰的邊際成本。

6 學術不端行為監督機制的措施與建議

依據學術不端學生、第三方學生、高校三者間博弈關系的分析，本文認為要想有效發揮第三方學生的監督作用，應對學校和第三方學生兩方同時采取措施。以下為措施建議：

6.1 完善第三方學生監督、舉報機制

6.1.1 學校鼓勵學生相互監督及對自身的監督

首先，學校應在平時的班會中融入誠信教育，培養學生獨立思考的學術精神，并積極鼓勵同學參與到學術不端行為的監督中。嚴格審查舉報內容，對證據確鑿的被舉報行為及時進行查處，對舉報屬實的學生進行適當性獎勵，在校園中形成學生監督的氛圍，逐漸從他律轉向自律。其次，鼓勵學生對學校工作的監督，評估學校懲處措施是否符合規范，是否存在包庇縱容行為。為了防范學校的以上行為，學生主動向有關部門反映。

6.1.2 提供人性化舉報渠道

學校、教育部門應為學生提供多渠道進行監督舉報，盡量簡化舉報的形式化流程，便于學生方便快捷進行舉報，減少學生舉報的成本。例如，校方在本校綁定的APP或本校的官網設置專門的舉報欄目，提供證據后可一鍵舉報，學校設立專門的部門及時處理相關的消息，核實無誤后進行相應的處罰和獎勵。對舉報內容也應制定一定要求，要求證據充分，事實清楚。設立專屬的受理部門，確保監督舉報的真實性、公正性，對于不實的舉報有相應的處罰，完善學術不端的監督機制。

6.1.3 對舉報同學身份信息進行嚴格保密

鑒于個別同學礙于情面放棄舉報，或擔心被舉報人采取報復行為而不敢舉報，學校應建立相關規定保護舉報者身份信息不被泄露，保護進行舉報的學生的利益。提供的舉報途徑盡可能方便隱匿舉報人的舉報行為。允許學生進行匿名舉報，面對實名制舉報，受理部門只能讓極少數與被舉報方無關的必要人員獲取舉報人信息，且不得公開學號、聯系方式等私人信息，并且保留事后追責的權利。對泄露舉報人信息的行為進行嚴厲懲處，給舉報人保密工作添加一道枷鎖，使得泄露舉報人信息的成本大大增加。

6.2 完善學校懲罰措施

6.2.1 記錄學術誠信檔案

各高校統一建立學術誠信檔案，該檔案需能夠與各高校、招聘企業、雜志出版社等社會各方達成合作聯系，任何具有不良學術誠信記錄的同學，在日后考取碩博學位、發表學術成果及就業的過程中將更難獲得發展機會。在建立誠信檔案初，應讓學生簽訂《誠信承諾書》，樹立誠信觀念，此后任何違反誠信原則的學術不端行為都應記錄并放入個人檔案。并且依據誠信檔案記錄情況，及專門制定的考核量化標準，對學生誠信狀況進行評級分類，建立誠信測評體系。

6.2.2 加大曝光力度，強化警示教育作用

對于任何學術不端行為，發現一起曝光一起。首先，加強學校的曝光力度，不只局限于在學校張貼告示通報批評，還需在學校官網、官方微信號公眾號、官方微博予以曝光，并詳細描述其學術不端的行徑及學校的處罰辦法。其次，加強媒體的曝光力度，對于學術不端情節極其惡劣，造成及其嚴重的負面影響的，應當聯系新聞報社，在電視、報紙上予以曝光，不僅是對學生的警醒，也是對廣大群眾的警醒。通過以上加大通報曝光的力度的措施，極大的提升其學術不端的成本，另一方面也能引起其他學生的重視，形成警示作用。

7 結 論

“科教興國”是我國重要的發展戰略，堅持教育為本，不斷提高勞動者的綜合素質；“人無信不立”從古至今被奉為信條，是個體走向社會的立足之本，先成人而后成器。因此，誠信教育應作為學生的必修課，學校在進行教化的同時，還應嚴厲打擊學生學術不端的行為。運用博弈論的分析方法研究第三方學生監督行為，充分發揮旁觀者的監督作用能有效減少學術不端行為。第三方學生的監督不僅僅是對學術不端者行為的規范，更能使全體學生都能形成良好的意識，監督的學生也能提高自己的意識，被監督的學生也能得到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