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 饒敏 蘭茜
摘?要:本文對北非馬格里布地區的柏柏爾語言及文化問題進行了探討。首先,從內部和外部多重角度討論了造成柏柏爾問題出現的原因,指出當局政府對柏柏爾問題的態度,及該地區前殖民者法國對當局國家意識的影響;隨后,文章介紹了柏柏爾問題在北非地區的不斷激化,以及暫時出現緩和跡象的現狀。
關鍵詞:馬格里布;柏柏爾;語言;文化
一、緒論
從人口統計數據來看,在北非的馬格里布地區,尤其在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柏柏爾人仍然屬于少數民族,但該民族問題的重要性并不能因此而被忽視,畢竟他們的人口數量占據了整個阿爾及利亞人口的接近四分之一、超過整個摩洛哥人口的三分之一,加之這是一群數量眾多,且通常情況下喜歡獨立聚居的人群,極易引發國家的民族問題,這一切足以讓我們看到柏柏爾問題在北非地區的重要性。然而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柏柏爾人的問題都無法引起當地政府的充分注意,他們堅持認為柏柏爾民族的管理和融入對他們而言并非難事,因此至于柏柏爾的語言文化問題,最初更不能引起當局政府的足夠重視了。
二、柏柏爾問題的出現
馬格里布地區的柏柏爾問題之所會如此突出,并長時間持續,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首先,假如大范圍里的柏柏爾人生活聚集區分布沒有這么分散,而是一個更為緊湊的地理區域,今天他們的政治地位可能會完全不同,整個馬格里布地區、甚至整個北非地區的歷史有可能都會被改寫,經常被馬格里布地區各國政府主流意識形態強調的所謂“柏柏爾人的危險”、“柏柏爾分裂主義”,并不是危言聳聽。
其次,北非馬格里布地區的精英階層及掌權階層主要接受的是法式教育,這些國家的憲法也深受法國歷史經驗的影響,理所當然的繼承了法國的中央集權制政治的特性。因此,這些國家的精英階層一直推崇“阿拉伯化”,在國家綱要上也無法避免法國模式,即“一個國家,一種語言”,這種中央集權制必然會對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持壓制的態度。
最后,馬格里布地區的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自獨立以來,各憲法及政府提出的重要國家綱要均明確指出了馬格里布是阿拉伯和穆斯林地區,由此可見,國家和政府一心想將整個馬格里布地區的國家及民族進行同質化的意識從未改變過,這個核心思想被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認定為根本國策。因此,北非各國政府極力推崇所謂的“阿拉伯化”政策,不僅僅想要排除法語這門前殖民語言,當然還包括本地柏柏爾人使用的柏柏爾語。
三、柏柏爾問題的激化及現狀
在北非馬格里布地區,尤其是阿爾及利亞,民族主義的反動情緒在不斷加劇,早在20世紀30年代,任何有關柏柏爾民族主義的提議都被認為等同于擾亂民族團結的行為,被看作是與外國利益勾結的行為,被認為是法國殖民主義操縱的手段。因此,馬格里布地區柏柏爾人民的身份認同問題始終以一種沉重的方式形成并存在,任何“柏柏爾主義”的提出似乎都會是對國家基礎的質疑。這種對柏柏爾人的敵意,在馬格里布地區,是所有主流意識形態所共有的。
來自柏柏爾人的抗議首先是來自于本民族的精英層,進而擴展到整個民族,他們的主要訴求也主要是在語言和文化上。以阿爾及利亞的卡比利亞(Kabylie)地區為例,自1980年以來,那里的柏柏爾民族主義者們一直將“柏柏爾語,國家和官方語言”作為口號。自從1980年所謂的“柏柏爾春天”事件以來,卡比利亞地區與阿爾及利亞中央政府一直處于關系緊張狀態,示威活動、罷工、罷課、沖突和騷亂不斷。盡管在1980年之后連續兩年沒有出現過大規模的游行示威活動,但在隨后的1991年,為了爭取柏柏爾語被認可的地位,該地區舉行了多次游行示威活動;1994年至199年期間,為了爭取學校教授柏柏爾文字的許可,該地區學校罷課持續了6個月之久;在歌手Matoub Lounes遇刺之后,1998年6月又出現了暴力沖突事件;直至2001年“黑色春天”事件的發生,又造成了近百人的死亡,并隨后引發了該地區持久的暴力沖突。由于長久以來傳統教育和移民文化的影響,卡比利亞成為該國唯一深受西方文化影響的地區,尤其是法國文化的“同化”,這種“同化”深深地觸及到了當地社會的方方面面,法國共和主義的普世價值觀的體現尤為明顯。由此可見,卡比利亞地區柏柏爾問題的持續和擴大有其特殊性,換句話說,對于不同地區而言,所謂的“柏柏爾問題”的特點和性質不盡相同,但不可否認,柏柏爾人民對其身份認同的意愿,在整個馬格里布地區各國內部是都存在的,并且其呼聲越來越大。
近年來,即使具體的語言及文字政策在全球范圍內基本保持不變,但在馬格里布地區內部各國政府,尤其在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對所謂“柏柏爾問題”的態度有所緩和。首先,1990年和1991年分別在提濟烏祖(Tizi-Ouzou)和卡比利亞地區的貝賈亞大學(University of Béjaa)內創建柏柏爾語言和文化部門;隨后,在1994年8月20日的皇家演講中,摩洛哥國王哈桑二世(Hassan-II)宣稱自己對“柏柏爾方言教學”的支持;接著,1995年5月同意在阿爾及利亞部分初中和高中開設柏柏爾語的選修課程,尤其是卡比利地區;后來,2001年底,在摩洛哥建立了“皇家阿馬齊格文化研究所”;最終,于2002年5月在阿爾及利亞通過了承認柏柏爾語為“國家語言”地位的憲法修正案,但前提是阿拉伯語為官方和國家語言的地位不能改變。
四、結語
20世紀60年代,幾乎所有的西方專家曾一直認為柏柏爾人的問題會伴隨阿爾及利亞和摩洛哥兩國的獨立在北非地區逐步減弱,目前看來,現實情況與當年的預測恰恰相反。北非馬格里布地區的語言和文化沖突的出現,以及類似沖突的升級和持續,都體現出柏柏爾問題不可避免的將會成為影響該地區未來發展的關鍵,并且在短期內很難得到根本性的解決,“阿拉伯化”的推行并沒有使得柏柏爾問題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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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本文為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青年項目(16SKGH083)、國家社科基金面上項目(18BYY059、18BYY201)、重慶工商大學高層次人才科研啟動項目(1755022、1755019)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高揚(1981-),女,重慶工商大學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語言政策及語言問題研究、語言類型學研究;蘭茜(1991-),女,四川旅游學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為對外法語教學、語言類型學研究。
*通訊作者:饒敏(1977-),女,重慶工商大學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語言政策及語言問題研究、語言類型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