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運河歷史遺存活化利用模式及發展策略

王淑娟

（唐山師范學院 教務處，河北 唐山 063000）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基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宏偉目標，高度關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創新與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開發工作，進一步明確了歷史文化遺產的傳承對于推動中華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重要作用。2016 年11 月23 日，習近平同志在山東曲阜考察工作時指出：“對歷史文化特別是先人傳承下來的道德規范，要堅持古為今用、推陳出新，有鑒別地加以對待，有揚棄地予以繼承。”[1]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標志之一的京杭大運河曾經是中華民族繁衍生息和發展的重要生命線，蘊含和積淀了深厚的傳統文化力量。在文旅融合的新時代背景下，運河資源的有效整合、保護性開發和活化利用，有助于運河文化遺產和文化精神的薪火相傳，喚醒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

1 運河歷史遺存及文化分類

京杭大運河北起北京、南至杭州，流經北京、天津、河北、山東、江蘇和浙江等4 省2 個直轄市，是連接海河、黃河、淮河、長江和錢塘江五大水系的重要水道。從開鑿貫通運行至今京杭大運河已經歷了2500 年的發展歷史，在綿延數千公里的沿線地區，積聚了豐富的文化資源，形成了特有的水文化形態和自然人文景觀，為后世留下了豐富多彩的歷史遺存。但因其空間布局和時間分布的跨度大、運河河道結構的復雜和功能的多樣化（具體見圖1），也給當前對運河遺產的活化利用造成了較大的難度，運河歷史遺存及文化分類見表1。

相比其他地域文化，運河文化呈現工程性、線廊性、活態性以及融合性等典型特征。因大運河在空間上的大跨度特性而表現為明顯的地域差異，缺乏實際意義上的歸屬感和認同感。而從另外一個角度而言，大運河又具有一種強烈的歷史、地域整合和溝通功能，因此，運河文化建設的本質是推動新時代背景下一種線性文化共同體的建設。

2 京杭大運河歷史遺存的活化利用模式

對于線性文化景觀，基于保護性管理原則可依托運河兩岸歷史遺存打造線性旅游文化帶，依托運河流經區域形成的建筑遺產，構建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圍繞運河建筑遺產聚落建立點狀文化園區。

圖1 大運河總體空間結構示意圖

表1 運河歷史遺存及文化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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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表1）

2.1 依托運河歷史遺存打造線性旅游文化帶

基于運河兩岸建筑等遺產遺跡分布的強烈的空間線性特征，借鑒美國對伊利運河等大型線性文化景觀保護方式，依托運河歷史遺存打造線性旅游文化帶，是一種全新的以遺產廊道理念為主體的活化利用思路。遺產廊道保護方式即“擁有特殊文化資源集合的線性景觀，通常有明顯的經濟中心、蓬勃發展的旅游、老建筑的適應性再利用、娛樂及環境改善”[2]。我國大運河也是一種典型的線性文化遺產，遺產廊道管理方式對于我國大運河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利用同樣具有參考價值。

遺產廊道保護方式尤其適用于具備大尺度、跨區域型的線性文化景觀，能夠在更大程度上覆蓋包括自然、文化、城市等各種資源在內的遺產保護。將京杭大運河歷史遺存打造成線性遺產廊道和旅游文化帶進行保護和利用，其核心的資源是特殊的水文化遺產，而大運河悠久的歷史主題則是旅游文化帶的主流文脈線索。通過對運河沿線地區的自然資源和生態景觀進行整合修復，從運河歷史遺產的布局形態入手，對沿線遺留的歷史建筑、遺產遺跡等內容的組織結構、發展演變線索進行深層次分析，在此基礎上對運河遺產進行長遠規劃和設計，有效整合運河線性景觀上的文化遺產點和產業鏈條，賦予傳統文化遺產新的產業模式，在空間上形成一種線性的、帶狀的文化旅游產業帶，最終形成產業結構完整、生態環境修復、文化產業振興、社會經濟發展的綜合性目標，將遺產蘊含的文化價值與當前旅游產業的發展相融合，借助旅游產業的杠桿效應，推動沿線運河遺產分布地區的文化復興和經濟復蘇，實現運河文化遺產的傳承復興和活化利用。

2.2 基于運河建筑遺產優勢構建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

對于線性文化景觀，可以綜合比較其在不同區段所具有的比較優勢，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是一種更加靈活的活化利用策略，是以運河沿岸建筑遺產或者建筑遺產群作為區域性和標志性的景觀節點，基于運河遺產向沿線兩側輻射形成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目前，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應用較為成功的案例是美國舊金山的“漁人碼頭模式”，它是將曾經漁民捕魚的港口碼頭進行了統一的商業規劃，在引入大量商業實體入駐的同時為景區注入了新的文化基因，最終打造成了美國舊金山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地標”和“城市名片”。

相對而言，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模式對實體建筑本身及其功能要求較低。基于運河建筑遺產的區位優勢構建斑塊狀商業文化綜合體，要以運河古河道以及運河沿線分布的各種建筑遺產為主線，向運河沿線兩側區域進行輻射，從而形成輻射范圍大小不一的斑塊狀區域，從商業價值開發和文化價值傳承兩個方面全面開展活化利用[3]。在這種模式下，運河遺產將被塑造成一種具有典型代表性的文化品牌，形成對沿線周邊地區商業和經濟發展的巨大輻射和帶動效應。

2.3 圍繞運河建筑遺產聚落建立點狀文化園區

目前，我國對歷史文化遺產的活化利用比較成熟的模式是將建筑遺產打造成富有特色的點狀文化園區。這一遺產活化利用思路將歷史遺存與第三產業進行有效結合，是目前國家層面大力倡導的遺產傳承創新模式。一般來說，具有一定場所聚落特點的遺產群，往往具有非常豐富的空間形態，尤其適合中小型的文創公司和創業團體。同時，多樣化的空間形態以及粗放的空間也能夠滿足不同創意人群的需求。在文化遺產聚落場所，中小型文創企業的入駐能夠在該區域形成一定的產業集群，從而促進區域內產業的快速發展。隨著很多地區創意產業園、藝術園區的不斷發展成熟，吸引了大量文藝青年來此旅游，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傳統文化遺產的傳播，也提高了對歷史遺產的利用。

京杭大運河沿線曾經有許多地區都是工業生產基地，遺留了很多高敞型的廠房建筑，依托這些廠房資源，建立點狀文化園區，對廠區內部的空間和建筑進行重組和重新利用，將其轉化為藝術創業園改造的基礎。同樣，在運河沿線分布著很多古時用于存儲糧食的糧倉，從運河沿線遺留的糧倉現狀來看，這些糧倉類建筑大多保存得比較好，具備改進和重新利用的條件。糧倉類建筑一般跨度較大，且有一定高度，同時還有一些氣窗設置等特色，這些特色能夠為建筑遺產的改建設計和創新應用提供思路。以京杭大運河京津冀段為例，分布在這一區段的糧倉較多，其中較為著名的就是北京的南新倉。南新倉是現存規模最大的，也是保存最為完整的皇家倉廒，也是京都史、漕運史、倉儲史的歷史見證。北京南新倉至今已經歷了600 多年的歷史，是明清兩代京城內用于儲存皇糧奉米的皇家官倉。2005 年以后，政府對北京南新倉的9 座倉廒進行了改造，將南新倉打造成了有名的文化休閑街，街區洋溢著濃郁的藝術氣息。北京南新倉的改造是對運河沿岸歷史建筑遺存傳承利用的創新嘗試，將古糧倉所承載的歷史文化真正融入了當代的百姓生活之中。

3 京杭大運河歷史遺存活化利用的發展策略

大運河沿線分布著無數珍貴的歷史文化遺跡，在進行活化利用時應與現代城市空間進行有效結合，最大限度地創符合當地居民和外來游客需求的沿線開放空間，提升運河歷史遺存的利用水平，充分發揮各類遺存遺跡的文化傳承功能，使運河文化與地方居民生活深度融合，大運河歷史遺存的活化利用應重點從思想意識層面、實踐操作層面以及實施策略層面制定相應的發展策略。

3.1 思想意識層面

從目前大運河沿線各地政府在開發和利用運河歷史遺存的發展現狀來看，各地區政府對運河歷史遺存的開發多數孤立于城市或地區規劃之外，缺乏城市或地區空間與水空間之間的聯系。現有的區域性城市綠地規劃和運河保護政策缺乏從線性遺產保護和利用的角度對運河在城區建設發展中的功能、作用的專項研究。相比國外一些水空間規劃比較成熟的國家地區，其歷史遺存保護性利用的理念較為滯后，在大運河沿線空間保護、利用以及規劃方面缺乏系統性。相比之下，美國在線性水文化的傳承利用和遺產開發方面，能夠為我國大運河歷史遺存的活化利用提供一定的參考和借鑒。經過多年的發展，美國“綠道”理念已經深入人心，逐漸由簡單的連續線狀綠地向“為了多用途而規劃、設計和管理的線性要素組成的土地網絡”[4]，見圖2。

圖2 美國綠道規劃示意圖

從發展歷程來看，美國綠道建設大體上經歷了從公園園道，到戶外開放空間，再到綠道網絡三個階段。綠道規劃理論以及實踐都取得了較為豐富和成功的效果，成為一種有效融合歷史文化、解決環境和生態問題的方式。綠道建設已經成為美國解決生態環保問題和提高城市居民生活品質的重要途徑。我國在沿海城市綠地規劃方面，部分地區也參考了美國綠道建設的理念。如珠三角地區于2010 年出臺了《珠江三角洲綠道網總體規劃》（簡稱《規劃》）。該《規劃》中對珠三角地區的自然資源、歷史文化遺跡以及城鎮布局等因素進行了系統的分析和研究，對珠三角地區的綠道網絡建設提供了總體的布局思路。

大運河沿線歷史遺存的活化利用，沿線地區政府也應充分借鑒國內外有關綠道規劃建設的理念，對沿線地區現有的園林、公園和綠地資源進行系統整合，在充分研究和分析沿線綠地生態、自然景觀以及歷史和文化資源的基礎上，從思想意識層面樹立多層次綠道網絡理念，基于運河歷史遺存和沿線城市地區的空間關聯性，編制形成能夠體現地方特色和先進理念的綠道系統規劃，打造多層次、多樣化，同時兼顧生態、游憩和運河文化傳承的綠道網絡系統。

3.2 實踐操作層面

大運河自北向南流經4 省2 個直轄市，其河道和風貌的管理保護是途徑地區城市空間規劃的重要內容，對提高沿線地區城市空間的整體性、系統性和獨特性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目前，在大運河河道和風貌管理以及運河遺產開發利用方面，很多地區仍存在一定的問題，諸如在城市規劃方面更多地注重運河的保護而忽略了運河的未來發展；片面地關注運河發展對城市地區經濟增長的貢獻，而忽略了運河遺產對社會政治和文化方面的正向反饋等。

京杭大運河“申遺”成功并非運河管理的終點，而是另一個新的起點，應立足大運河的可持續發展，全面推動運河經濟、文化、政治等多方面的深入研究和歷史傳承。2012 年8 月14 日，文化和旅游部出臺了《大運河遺產保護管理辦法》，此后，山東、安徽、江蘇等地根據此文件陸續出臺了本省份的運河遺產管理保護辦法，市級地區如德州、聊城、棗莊、鄭州、洛陽等地也陸續發布了加強大運河遺產管理和保護的通知。在運河遺產保護規劃編制方面，部分地區的規劃集中于對運河遺址和遺產的保護利用，并沒有將大運河河道、風貌與城市空間規劃布局進行系統性的融合。綜合借鑒前文國外比較成熟的歷史遺存管理模式，大運河歷史遺存的活化利用與保護在實踐操作層面應重點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

一是加強對運河遺產的類別劃分，將運河遺產保護和利用區別對待。根據運河遺產的具體特點可以將運河遺產進一步劃分為嚴格保護類、保護利用結合類以及允許利用類三個類別。對于嚴格保護類遺產，應高度重視其原真性的保持，在遺產周圍劃定緩沖區以及維持其原有的歷史文化風貌；對于保護利用結合類遺產，應在保護其價值的前提下加以合理的開發利用；對于那些歷史文物價值不是很強的歷史建筑和街區等，可以進行重新修繕加固，在不破壞整體格局的基礎上使其與現代城市生活需求相融合，進行充分的利用。二是積極建立運河遺產管理協作組織，有效協調不同區段的運河遺產管理工作。大運河是典型的線性功能性遺產，其管理工作必然涉及到諸如水利、文物、交通、環保等多重管理部門。大運河歷史遺存的傳承保護和活化利用需要對各個管理部門之間的工作進行協調。不同管理機構之間應著眼于大運河整體利益對當前工作進行協調和調整，建立運河管理多方協調機制，在保證國家整體利益和運河可持續發展的前提下，形成能夠協調各個管理部門工作的協作組織和管理辦法。三是積極引入民眾參與，促進市民參與運河遺產的保護傳承。京杭大運河是全人類的寶貴財富，既是古代勞動人民勤勞與智慧的象征，也是當代人民群眾的物質和精神財富，更應是后代人們的珍貴財產。運河遺產傳承保護和活化利用的最大受益者是人民。因此，運河遺產的保護利用應引入民眾的積極參與，使民眾積極投入到運河遺產的維護和傳承工作中來。通過媒體和公眾教育等多種途徑提高公眾對運河遺產保護重要性的認識。

3.3 實施策略層面

大運河數千年的發展歷史帶動了沿線很多城市地區的經濟發展、文化交流，是沿線城市地區往日繁華的最好見證。同時，運河獨特的自然風景也是沿線城市地區重要的文化景觀資源。運河文化本質是人與運河的關系。當前，保育運河文化已經成為沿線各地區政府最重要的歷史使命。“保”即運河歷史文化遺產的保護，“育”指的是運河文化的當代培育。運河文化是隨著運河的開鑿貫通和使用，不斷積淀形成的文化體系，其中最為主要和核心的元素是人類的活動，人民是運河文化的創造者，同樣，運河文化的傳承也必須依靠各個時代的人民，否則，運河文化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和根基。大運河歷史遺存的活化利用既要保護傳統的遺址文化，同時也要注重對運河活態文化的培育創新。歷史上遺留的物質文化遺產具有不可再生性，必須加以嚴格的保護。其中既包括對遺產本體的保護，同時還要采取必要的措施保護遺產的歷史空間結構，使遺產單體存在于其特定的歷史風貌環境之中。

此外，由于現代民眾并非當時創造運河文化的民眾，因此，運河文化遺產與現代文化群體之間并不具有對應關系。因此，運河歷史文化遺產的傳承應將運河歷史景觀與現代人民群眾生活相互融合，培育形成活態文化，使古運河文化及其載體與當代市民生活相互融合，將運河遺產納入城市的開放空間體系中，保持市民與開放空間相對比較穩定的歷史空間關系，培育開放空間中的歷史記憶類文化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