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內容摘要:關于現當代文學從來不缺抨擊時代環境局限和迂腐的題材作品,當然丁玲筆下的作品也還是五四環境下現實主義題材強烈的作品,但從描繪知識和女性的苦悶中跳脫出來的現實革命家,似乎身上又多了一份悲壯和難能可貴的理想主義情懷,這種英雄主義下的的現實題材始終在激勵著這個時代繼續前行。
關鍵詞:文學評論 女性主義
羅曼羅蘭在《米開朗琪羅》里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后還依然熱愛生活。”在盛夏之際暢讀了帶著十二月寒風《在醫院中》,而說到認清現實后的自我宣告“人是在艱苦中成長”,這又不乏讓人覺得《在醫院中》真正試圖表現的是充斥不了豐滿理想的五四時代還帶著革命年代對于女性生命的自我把控。
一.丁玲和陸萍的重合形象
丁玲,她是一個極具尊嚴性的獨立女性存在,身上是有著革命年代下濃厚的女性抗爭精神,談到她的標簽多是女性解放的自我救贖,也融乃著關于對封建時代背道而馳的先進挑戰力。丁玲也曾回憶《重逢》時表露過迷茫,呈現著女性革命者的困境體驗——革命的忠誠與難以證實的真實性。然而作為讀者,文本中的女性角色仿佛更帶有先驅性,代表著努力沖到前陣的第一批女性。它是真實的革命,是真真切切女性力量的崛起,丁玲就是這一批人里的表率者。
“她不敢把太愉快的理想安置得太多,卻也不敢把生活想得太壞,失望和頹喪都是她所怕的,所以不管遇著怎樣的環境,她都好好的替它做一個寬容的恰當的解釋。僅僅在這一下午,她就總是這末一副恍恍惚惚,卻又裝得很定心的樣子。”這段在首頁第七段就出現的自我概述,其實給予讀者的,在恍惚之間我又看到了丁玲自己的影子,我忍不住去找尋那些丁玲和陸萍之間影子的重合之處。總說作者會把自己的理想、自己的遭遇換一種極具戲劇性或者縮小空間模糊時間的方式來昭告世人,于我,于作者丁玲所受的百般苦難。
革命分子無論在什么年代都有著知識分子的參與,而這也決定了知識分子這個階級在革命中的重要地位。抗戰時期,一批批熱血知識分子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尋求救國真理,探索民族解放之路。《在醫院中》用一個由國統區來投奔革命的知識青年陸萍的形象和所聞所見,揭示了初到延安的知識青年與環境產生的矛盾沖突,用她的代表性來看知識分子革命的成長軌跡。
像無數在背負國家理想和希望的投奔延安的知識分子一樣,初抵延安的丁玲對革命所展示的美好藍圖滿懷期望,革命能粉碎一切沉疴痼疾,新生活必然有所期、有所待。但現實卻像陸萍搬進窯洞里的情景一樣“這簡直和她的希望相反”。可每個時代的人們都在經歷過悲痛后又給自己建筑著新的希望與樓閣,這是我們的理想國這也是一直支撐我們堅持所堅信的事物表象。當圣地的現實與他們精心建構的理想烏托邦并不吻合時,失落與失望齊聚心頭,在期冀通過“批評”與“暴露”促使延安朝著預期的目標健康成長的心理驅使下,“暴露文學”在延安初期和暖的政治氣候中蔚然成風,丁玲女性意識的滋長便是這股文學思潮的產物。
擁有著獨立思想的知識分子他們是對社會政權有著逆風而行的勇者,他們身上懷揣著最先進最獨立的思想奮力前行,頭頂上的革命變革既是壓迫感又是前進的動力。他們不但懷揣滿腔革命熱情,還擁有著對于社會變革觸動而產生的文藝自由思想。延安是一方理想的熱土,在這里得到的是艱苦環境下的成長。
二.革命女性對于生命意義的探尋
對女性意識的探討,總的來說,不外乎以下兩種解釋:第一,“女性意識也就是女性對自己作為人的價值的體驗和醒悟。”第二,“女性意識包含人的意識和性別意識,即女性對人的角色、觀念與價值問題的理解。”對于丁玲的作品不得不談論的就是女性意識的崛起和爆發,在她筆下的女性力爭女性尊嚴和價值,有著最基礎的對于生命意義的探尋,例《莎菲女士的日記》的問世算是標志著現代女性意識覺醒階段的萌發。
不解于女性精神到底是在革命危機逼迫下的爆發,還是另一種像張愛玲“冷眼看人生、不爭這丑聞”的思想下撲朔迷離般的存在。精讀陸萍的故事,像是有著三只眼睛三種目光來看待大概當時的延安。上帝視角看陸萍——說她是個穿著灰色棉軍服的瘦弱的年輕女子,在這種他述中的人物靜態描寫總會和讀者大腦中的排列組合成的立體人物感不同。陸萍的視角看生活——在她的眼里張婆子也有著一個端正的頭型,五官勻稱但沒有感情的肉體也不知道如何去窺探她的世界。
其第二種倒是達到了女性審視女性的近乎準確的判斷,用她的眼光來展露出受歧視的生存處境和受壓抑的精神文化處境。第三種便是眾人的視角,用著生硬的語言傳遞著醫院里的其他人對于陸萍的看法,“現在也有人在說陸萍的閑話了,已經不是關于那些建議的事,她對于醫院的制度,設施,談得很多,起先還有人說她放大炮,說她熱心,說她愛出風頭,慢慢也成了老生常談,不為人所注意。縱使她的話還有反響,也不能成為不可饒赦,不足以引起誹謗。可是現在為了什么呢,她竟常常被別人在背后指點著,甚至躺在床上的病人,也聽到一些風聲,暗暗的用研究的眼光來望她”。在陸萍用陌生的目光觀察眾人的同時她自己也被大多數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在當地人眼里她是一個外來者、也是一個怪人。這個女娃娃思想不同、理想不同、最主要的是心中的訴求不同,從根本上來說陸萍不屬于這里也永遠不會再融入這個圈子和人流,動搖過后的獨立意識會更加堅定,也將成為她未來對于這個時代清晰的進行審視的案例之一。而這三種視角構建出來的陸萍的女性形象有著更加交織性的沖突,立體感的描述著那個時代這個系統和制度健全的醫院的一切,將這個健全卻帶著陳舊思想的時代以一個典型性的醫院展現出來。
而借助陸萍與群體的關系敘述,構成了一個革命話語與女性意識交互滲透的微妙模式,以此完成對中國民主主義革命之“婦女解放的潛在質疑,陸萍的遭遇因此而成為一個走向社會、進入革命實地的知識女性的歷史標本。
月亮與六便士之間理應如何取舍,敘事者并無定論,只是謹慎地說:我想著取決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取決于你認為你應該對社會做出什么貢獻,應該對自己有什么要求。
女性生而在這個社會,所付出的、所擁有的自然應該是公平的,上帝雕刻世人,男性、女性在這個社會充當著不同的角色,互不沖突并相輔相成。陸萍對于自我生命的探索其實也是一種對于現實現狀的追尋,如何保持自己的獨立人格而不隨波逐流,帶著革命情懷的女性也擁有這最堅韌的情操。
三.開放式的結局展望
通讀全文,我總在陸萍為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文段卡住,有些不知所措的往下讀,這也是一直不解之處,五四時代的不安與彷徨我確信是比文中陸萍所去的、所承載著為她終身對黨的貢獻的事業的小醫院要更加、更加冷漠、甚至希望的種子也同樣渺茫。但每每在我開始去懷疑現實去質疑那段不夠理性化的時代時,陸萍跑出來為她自己更是為我做起了心理建設,像是砌墻的師傅把老磚瓦塊用力砸碎又在上面砌上了堅實的新磚頭。只是文字的力量在表達中更為細膩、更為不動聲色。
“她都把它象衫袖上的塵土抖掉了。她理性的批判了那一切。她又非常有原氣的跳了起來,她自己覺得她有太多的精力,她能擔當一切。她說,讓新的生活好好的開始吧”。
“她竭力安慰自己,鼓勵自己,罵自己,又替自己建筑著新的希望的樓閣,努力使自己在這樓閣中睡去”。
“人是要經過千錘芒煉而不消溶才能真真有用。人是在艱苦中成長”。
我帶著審視現實的眼光而去批判,卻在半路被陸萍的自我反省攔了下來,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真正的熱愛。哪種精神還能在困境中一直相信理想國中的藍圖而來反省自我。我怕是沒有那么高尚的情懷了,這樣段落式的表達,在每個小章節都顯得有些自相矛盾,一面描繪著這個冷漠這個空悲的環境、一面繼續鞭策著自己來構建這看不清方向的未來。倒在這種相互對比相互擠壓的狀態下,我才對五四時代的女性精神開始了新的一輪反思和不斷詢問與自我解答。
這些問題它有一個核心的共同點,它有關乎于革命,有關乎于個舊時代的滅亡和一個新的時代的崛起。革命的最根本的意義也就是推翻這一切舊的、愚昧、落后、貧窮的地基,與此同時來推陳出新的建設。其參加著也勢必帶著舊世界的精神摧害的創傷去參與新世界的創造,只有在革命的一步步中,才能擺脫歷史所給予的重負。大江東去,泥沙俱下,江水本來就是和泥沙分不開的東西。正因為如此,魯迅才告誡投身于革命的知識分子說:“倘不明白革命的實際情形”也容易對革命失望和頹廢。因為“革命是痛苦的,其中也必然混有這污穢和血”。
四.結語
在現當代的文學學習中,說到有著對于文化深厚反而也是使革命進程更加困難的深切思考,另一次是在閱讀《爸爸爸》之后的同學討論,這是完全不同的題材甚至帶有魔幻現實主義的作品也不應該拿來與社會的革命放在同一比較高度。有鳳有凰嗎?我們不知。但傳統文化的根基深厚這是《爸爸爸》中的深刻意義,雞頭村的停滯不前和前面提到擁有先進的思潮勢必須撕裂開曾經的愚蒙和腐朽,那這也是不是代表著先進的知識分子在這條路上所經歷的、所背負的也有著傳統思想糟粕的一方面,負重前行。那么現在我也和文中一樣,在看過現實之后也明白,傳統思想力量的根深蒂固勢必是解放和革命所需要解決的難題,但革命也和知識分子一樣,一樣都在艱苦中成長。
知識分子在延安時代的猶豫不決、矛盾羈絆也成為了時代晃動的人物反射器。潛意識中都盡力保持著自己的獨立人格和崇高理想,但現實中的大眾化引導卻人知識分子更加矛盾不知取舍。當然,這也是丁玲在那個時代的特殊的歷史際遇中的矛盾心態。
魯迅曾說:“中國人向來因為不敢正視人生,只好瞞和騙,由此也生出瞞和騙的文藝來,由這文藝,更令中國人更深地陷入瞞和騙的大澤中,甚而至于已經自己不覺得”。世界和時代終歸是在不斷前行的,文藝家筆下的文字戰場是沒有硝煙卻比得上敲鑼擊鼓的沖鋒號角。丁玲的現實視角所帶給我們的是社會斗爭、主體意識在時代中的自我斗爭。知識分子的英雄主義在此文字中盡情展現,女性的革命意識也漸漸萌發,這也是知識分子在看清社會現實后的真實反應,但結局依舊向前,一切都在艱苦中慢慢變好。
參考文獻
[1]丁玲.《在醫院中》.
[2]李淵.《延安時期知識分子改造問題研究》《延安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
[3]楊利娟.《時代訴求與革命規限下的鄉村言說——1940年代(1937-1949)解放區農村題材小說研究》《浙江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8.
[4]劉利音.《淺析海明威作品中的女性意識及女性人物形象》2014.
(作者單位:湖南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