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沒骨花鳥畫藝術語言的思考

洪麗莎

花鳥畫注重傳情達意，沒骨畫法作為一種技法，表達著不同的面貌。從師古人到自己的創(chuàng)作，筆者就繪畫創(chuàng)作中所得的感悟與經驗，上升為理論總結，為大家提供借鑒。

一、沒骨畫來源

沒骨畫法發(fā)端于北宋，經過明代孫隆、清代惲壽平等人的創(chuàng)造，逐步走向成熟，并發(fā)展到高峰，對后來的揚州畫派、嶺南畫派都產生深遠的影響，包括近代的一些畫家，比如齊白石、吳昌碩等人也不同程度地吸收了沒骨畫法的技藝。沒骨畫法有著上千年的歷史，其獨特的表現(xiàn)形式和不受輪廓線的制約的特點，深受后世畫家的喜愛。

沒骨畫法最早出現(xiàn)在文人畫中，如北宋文同的《墨竹圖》，絹本水墨，長寬均超過一米，且畫中竹子是局部而不是一株，幾乎與真竹葉大小等同，具有很強的視覺沖擊力。枝葉的排布結構、陰陽相背、前后關系都與真竹類似。竹葉直接用墨寫出，不勾勒，用筆洗練，面貌具有寫實的精神。文同可能不是歷史上最早畫竹的，但極有可能是以沒骨法畫竹的第一人，極具開創(chuàng)意義。沒骨畫的特點就是物象寫實。南宋揚無咎紙本水墨《四梅圖》，表現(xiàn)了花的未開、將開、盛開、衰敗的變化過程，雖然也是寫實，但運用的方法卻不是沒骨畫法。這種采用勾勒的方法雖然也能達到寫實，但與沒骨畫法相比，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沒骨法最大的特征也就是無邊界的制約，運用的方式可工筆、可寫意、可水墨、可色彩等。

二、惲壽平的沒骨畫法

清代畫家、書法家惲壽平特別注重筆法。筆法是繪畫的基礎，對于沒骨花鳥畫，點染、暈染等技巧是必不可少的，同時考驗著繪畫者的筆法運用。惲壽平的筆法富于變化，做到了雅俗共賞，這也能滿足不同欣賞者的審美需求。如《折枝碧桃圖》，畫者繪出折枝碧桃一枝，用曙紅加白色，小筆觸點染花朵，以淡墨和綠色寫花葉，深綠色勾葉脈。畫面的碧桃花朵繁密，花瓣似為重疊，葉子有老嫩之分，淺綠色為嫩葉，墨綠為老葉。枝干采用赭石和熟褐進行勾寫，筆觸蒼勁挺拔。惲壽平的畫面對水分的掌握也頗為精妙，這幅畫似乎能讓人感受到水分的蒸發(fā)。

惲壽平沒骨花鳥畫的構圖，多師法古代名家，整體上新穎別致。如《秋芳圖》，構圖上分上中下三層，中間是描繪最精彩的部分，花姿勃發(fā)，枝繁葉茂。人們可以看到石頭側面的花草，上部則掩映著一枝倔然向上的蒿草類植株，底部則是迎風飄搖的蔓草。畫幅左側多留白，予以花草生長空間，右側則為山石，顏色近灰白，雖然造型呈“C”字型，但作者有意表現(xiàn)懸崖上花草的姿態(tài)，而沒有搶占花草的視覺中心。其不僅造型新穎，突出重心，而且表現(xiàn)了野花野草頑強的生長姿態(tài)。

總的來看，惲壽平的筆法運用不拘一格。惲壽平畫花朵多采用沒骨的技法，其他部分也采用工筆、寫意的技法。惲壽平兼工帶寫的筆法，相得益彰。其兼工帶寫的藝術風格是繼承了明代的院體風格，并取得了很高的藝術成就。

三、創(chuàng)作過程

筆者從惲壽平和晚清花鳥畫家居巢、居廉的沒骨花鳥畫受到啟發(fā)，創(chuàng)作了《蝶戀花》《河邊鳶尾花》。這也是在經常觀察自然界的花草，在看到自然界的石竹和鳶尾花后，突然感悟，并嘗試以色造型創(chuàng)作的作品。在創(chuàng)作這兩幅作品時，筆者對惲壽平的沒骨花鳥畫繪畫風格進行研究，主要從構圖、筆法、墨法、章法、渲染法等方面來進行。在畫面上，追求一種淡雅、清新、簡單的風格;在造型上，注重花鳥畫的意蘊表現(xiàn)。

平面性和線性是中國畫獨有的特征，在創(chuàng)作中，筆者注重塑造花鳥形態(tài)的同時，強調平面性。一方面，既要把花的形態(tài)交代清楚;另一方面，又要避免類似于西方畫的寫實。所以，對于“度”的把握尤為重要。大自然中花的形態(tài)多種多樣，大致有正、反、側等形態(tài)，也有花苞、殘花等，繪畫時要盡量把這些交代清楚。對于花朵的葉子部分，筆者采用淡綠和濃綠及墨色等幾種顏色，調出層次感多的效果，如圖1所示。

《蝶戀花》中，蝴蝶的繪法運用兼工帶寫的藝術手法，這既可以突出蝴蝶的細致，又與花朵的寫意形成對比。這樣，整個畫面就會有既細致、又疏放的呈現(xiàn)。畫面整體設色明快，格調清新，顏色惹人注目。

如圖2《河邊鳶尾花》，筆者在構圖上，采用左大右小的布局構圖，中間是一條小河。彎曲的小河占畫面的右半部分。畫面中的鳶尾花姿態(tài)多樣，有全盛的正面花朵、側面的半開花朵及花苞、殘敗的花朵等。鳶尾花葉子肥碩，采用了側鋒用筆把枝葉畫出來。至于葉子豐富的層次感，采用宿墨的重、淡、清把嫩葉和老葉區(qū)別開來。蜻蜓的出現(xiàn)，代表炎熱的夏季到來。筆者對蜻蜓的描繪是兼工帶寫，由于蜻蜓的翅膀是透明的，所以先用較濃的墨線把它的大致輪廓勾出來，最后再輕輕地給蜻蜓涂上顏色。鳶尾花是藍紫色的，筆者決定采用黃色的蜻蜓，這樣萬紫花朵一點黃就出現(xiàn)了。因黃和紫是一組對比色，所以這只蜻蜓就略顯醒目。

整體來看，這兩幅作品采取了兼工帶寫的筆法，有工整細致的一面，也有較為放縱寫意的一面。工、寫的結合，既是對描繪對象的精益求精，也能突顯形象特征及自然神韻。

花鳥畫的色彩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好的色彩可起到先聲奪人的效果。在對花鳥的姿態(tài)、氣韻掌握的基礎上，賦色才能更勝一籌。要想在色彩上達到立即吸引人眼球的效果，需要下苦功夫。惲壽平對自己的沒骨花鳥畫賦色評價道：“俗人論畫，皆以設色為易，豈知渲染極難，畫至著色，如入爐篝，重加鍛煉，火候稍差，前功盡棄，三折肱知為良醫(yī)，畫道亦如是矣！”惲壽平這里就說到賦色的不易。在這里兩幅作品的創(chuàng)作中，筆者多采用粉色及不同色階的綠等清新的顏色來表現(xiàn)物象。

四、結語

中國畫的創(chuàng)作本身就是藝術傳承的過程。畫家通常要大量臨摹古人的作品，以提高自己的繪畫技巧。通過臨摹，畫者可以了解前人繪畫的構圖、造型、設色上的方式方法以形成自我經驗，完善技藝基礎;通過師法造化、觀察大自然可以使作品在立意、構圖和設色上有所創(chuàng)新;而要做到氣韻生動、格調高，獨富藝術性，則還需要在作品中融入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以達到技巧和心境的完美融合。

沒骨筆法繪就的作品清新脫俗，筆法兼工帶寫為主，細節(jié)處看似隨筆涂抹，而自成氣韻，渾然一體。筆者創(chuàng)作的《河邊鳶尾花》，在構圖上追求別致，力求通過運用色彩，表現(xiàn)畫面物象生意盎然。筆者以為沒骨技法的要點是以色藏線、以色造型，注重水、墨、色之間的碰撞和融合。強調用色的技法是中國畫的基礎之一，近當代不少畫家繼承了這些技法特點，并在作品中結合了自己的個性化藝術主張。前人在沒骨花鳥技法探索上的突出成就將一直激勵著后來者繼續(xù)發(fā)揚光大和不斷突破沒骨筆法的應用，前人精湛的美學理論也會作為重要文化遺產繼承下去。

（商丘職業(yè)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