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波清小小說《輪回》創作管窺

張建軍 黃慧 曾珊

唐波清小小說集《輪回》體現了追尋真善美，鞭撻假丑惡的思想，追求紙短意長語言表達和精于設計、巧妙安排的情節設置，這些都是值得欣賞和總結的范例。

唐波清，湖南常德一位年輕作家，20世紀90年代初開始進行小小說創作，曾獲“2017年度全國小小說十佳新銳作家”和“世界華語2018年度微型小說十佳新銳作家”殊榮。小說集《輪回》收錄小小說56篇，體現了“文章合為時而著”現實主義文學創作方向，表達了對真善美的歌頌和假丑惡的嘲諷，且在藝術上也非常出色，無論是語言表達，還是情節設置都有可圈可點之處，顯示了作者的創作實力和不可估量的發展前景。

一、思想內容：歌頌真善美，嘲諷假惡丑

在小小說集《輪回》中，唐波清始終關注社會、反映現實，熱情歌頌人的美好心靈，辛辣嘲諷不正之風，唱響好聲音，傳遞正能量。

一是熱情歌頌真善美。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追求真善美是文藝的永恒價值。藝術的最高境界就是讓人動心，讓人們的靈魂受到洗禮，讓人們發現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靈的美。”小小說集《輪回》就是一部發現美、歌唱美、傳遞美的作品。例如，第一篇《輪回》中，父親在“我”7歲生日那天送我一輛木質三輪車，“我”騎上車在前面跑，父親跟著后面跑，生怕我有閃失;“我”在父親70歲生日那天送他一輛電動車，父親騎上它在前面跑，我跟在后面跑，生怕父親有閃失。作者借兩個學車的場景來歌頌了“你養我長大，我陪你變老”的父子深情。又如《希望》：“我”高考落榜，父親為了鼓勵“我”，精心安排上大學的表哥和“我”在長城“偶遇”并開導“我”，使“我”走出落榜的陰影。后來父親身患重病，意志消沉，不愿治療，“我”為了鼓勵父親，精心安排了在北京當醫生的表哥和父親在長城“巧遇”并開導父親，使父親積極配合治療。父親關愛兒子，兒子感恩父親，此心此情足令天下為人父母為人子女者動容。唐波清對于美好的事物具有敏銳的感觸和充沛的創作熱情，因而在他的筆下，展現出眾多人性中美好以及人與人之間純潔無瑕的真情。

二是辛辣嘲諷假惡丑。假惡丑和真善美，總是相伴而生的。唐波清是一個真正的作家，他不只是一個頌歌手，也是一個稱職的“醫生”，去治療社會的弊病。小小說集《輪回》里，他對社會上的假惡丑現象不遺余力地嘲諷。他著力嘲諷利己主義（見《潘老漢整酒》）;嘲諷有些人需要出力時躲在后面，而享受時卻一馬當先（見《人心隔肚皮》）;嘲諷有的人把同事僅僅看作自己向上爬的墊腳石（見《三個女人一臺戲》）;嘲諷有的人尸位素餐欺瞞上級，搞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見《小黃花魚》）;還有的著力揭穿其騙術，還他們以本來面目（見《攻心》）。《輪回》里還有相當數量的作品對形形色色的丑惡現象和不正之風進行了辛辣的嘲諷，這些作品大都鞭辟入里、切中要害，可以提高人們的辨識能力。

二、語言表達：紙短意長

微型小說是“微”“小”的小說，用短小的篇幅來表達最“大”的思想內容，微型小說必須紙短意長。《輪回》總體而言，語言表達具有紙短意長的特點。綜觀《輪回》里56篇作品，絕大部分作品的標題的字數在2～5個之間，非常簡練，作品篇幅也非常短小，大多用短句，使得文章動感十足，節奏明快，故事、人物之間的關系非常清晰，輕輕一帶便又十分巧妙地埋下伏筆。

例如，《香妹子》中，香妹子和牛二旺是一對恩愛夫妻，如膠似漆，日子過得“吃甘蔗上樓梯，步步高節節甜”，可是“好景不長在，好話不常開”“辦了離婚手續，領了離婚本本，香妹子莫名其妙地笑了”，當得知香妹子因為癌癥去世時，“牛二旺哭了，傷心欲絕”。全文不過1 000字，基本用的短句，但夫妻情意深厚，并沒有因此而消減半分，反而濃得化不開。

唐波清具有高超的駕馭語言的能力，雖不能字字珠璣，但在用語理念上顯然惜字如金，貫徹了賈島“推”乎、“敲”乎精益求精的精神。作家格非在《小說敘事研究》中說道：“我們說一位作家的語感很好，不是說作家善于遣詞造句，辭藻華美，意象獨特，而主要是指作者對分寸感和節奏的把握。”小小說集《輪回》體現了唐波清極強的語感，節奏和分寸感拿捏到位。《輪回》里的作品猶如“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讀來雖短而不覺其短，掩卷后還令人長思，耐人尋味。

三、情節設置：精于設計 巧于安排

小小說脫胎于短篇小說，離不開情節，由于篇幅的限制，須要在情節上精于設計和巧妙安排。從《輪回》里的作品在情節上的處理來看，唐波清主要運用了起承轉合、多重突變、反跌對比三種技法。

（一）起承轉合

羅伯特·奧佛法斯特認為小小說要“立意奇特，情節完整”。從情節上看，小小說不是平鋪直敘，而是要具備起承轉合的完整結構，這在小小說集《輪回》里有很好的體現。例如，《煙槍與愛情》中，煙槍起源于奶奶家的家傳，后傳給了爺爺，又因籌備母親的彩禮錢被當于店鋪，最后被母親悄然贖回，煙槍失而復得。再如《2號女孩的微笑》，故事起于作者到銀行2號窗口領取稿費，因為稿費只有幾十塊而被冷笑，第二次、三次取稿費時一如之前不受待見，第四次取稿費時友善地送給她特別的晚報，她竟然投我以微笑，前幾天再去領稿費時，2號女孩面帶微笑為我服務。完整的結構大大增強了小小說的形式美，能使讀者在較短的時間甚至碎片化的時間內獲得完整的審美體驗，激發人們的深刻思考。

（二）多重突變

情節發生多重突變，讓讀者猜不到下一個情節內容和故事的結局，這在《輪回》中有很多體現。例如，《打鼓匠》中，曉華爹從小要求曉華學打鼓，曉華不從，“反正打死咱也不當‘打鼓匠”，這是一變;曉華爹不再要求曉華學打鼓了，“曉華從家里要來了爹說唱鼓書的影像，曉華一招一式地學習”，這是再變。再如《緣》，曉麗和小伙子一見鐘情，曉麗媽也非常滿意，可曉麗爸肯定地說：“這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啥正經人。”這是一變;當這個沖突平息后，本以為結束了，可曉麗爸還是覺得“這小伙子不是啥正經人”，這是再變。唐波清就是當讀者正感到恍然大悟以為這才是結局和真相之時，卻又在情節上安排了意料之外的突變，有的突變好幾次，使情節的容量和蘊含的哲理量大大擴增，情節的可讀性與傳奇色彩也得到了有力的強化，增強了作品的可讀性，能有力地吸引讀者。

（三）反跌對比

唐波清在其小小說集《輪回》中對對比技法的使用可謂是駕輕就熟，其目的是讓人物和人物之間，事件和事件之間，或者一個人物的前期和后期之間，一個事件的開端和結局之間產生更強烈的表達效果，展現更大的藝術反差。例如《糖醋張》中，廚子張愛國能知道各種客人吃菜的喜好，從未失誤過，把客人服務得非常滿意，但當他自信滿滿地把一桌糖醋全席擺在他娘前面時，他卻不知道他娘多年前就患了糖尿病。再如《三個女人一臺戲》，李副局長夫人舉報了錢副局長和辦公室小王長期有染、孫副局長和財務小楊關系曖昧，結果錢夫人興師問罪，和小王大打出手;孫夫人當眾宣告信任老公，和小楊握手釋疑。反跌對比的使用，加之以緊湊的敘述，把正反兩方面情況幾乎是同時呈現給讀者，形成強烈的反差，造成鮮明的藝術效果，增添了小說的藝術魅力。

唐波清在其小小說集《輪回》的思想內容、語言、情節上，都充分展現了其杰出的文思和才華。小小說是培養作家的園地，唐清波在小小說的成功必將使他在文學創作路上走得更遠。

（湖南文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