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中坤
(西藏民族大學 民族研究院,陜西 咸陽 712082)
太虛法師與達賴喇嘛和班禪的交流主要是在九世班禪返藏的問題上。太虛法師也曾經通過佛教僧人的角色作過努力。
1931 年7 月,隨著漢藏文化的交流及藏密在內地的影響日益廣泛,王九齡①、朱慶瀾②等北平的名流,邀請九世班禪來北平雍和宮啟建“時輪金剛法會”。已在內地活動很久的九世班禪很快同意了請求。而作為當時中國佛教會主席的太虛法師,這時期也多與九世班禪接觸。正如太虛法師所說:“然余與班禪輔佐,相穩頗多?!保?]262正是在此時,太虛法師以中國佛教會主席的身份給達賴喇嘛發了一份電報邀請達賴喇嘛來京處理與班禪失和的問題。如下:
西藏拉薩達賴喇嘛慈鑒,前聞貴代表棍郤仲尼言,西藏除喇嘛以外皆優蒲,優蒲以外唯喇嘛,實為一完全佛教民族,極深欽景。然佛教之可尊貴,在能智空我法,悲普怨親,而大喇嘛與班禪則全藏佛教民族之領袖也,乃班禪自民國十三年,播徙各地,流離失所,傳者謂由大喇嘛壓迫使然。[2]
首先,太虛法師是以宗教人士的身份發的邀請,以佛法的觀念勸說十三世達賴喇嘛,也說明班禪是想回西藏,同時表明了當時政府的態度。但是,從結果上看,太虛法師并沒有收到積極的回應。
隨后,太虛法師又收到了西藏畢朋寺比丘僧羅桑年札等人的“血淚書”。1932 年冬,有建議用兵回攻藏區者,畢朋寺喇嘛羅桑年札等人書“血淚書”表示反對,太虛法師即作《讀藏區比丘血淚書告中央政府及國民》。太虛法師認為,十三世達賴喇嘛與九世班禪之間的矛盾,如果處理不當,將醞釀成西垂之隱患:“今得西藏畢朋寺比丘僧羅桑年禮等血淚書,并察近來中央與西康及班禪、達賴各方之行動,殊感事勢嚴重,如不速為妥切之安置,必成中華民族巨大之傷害。為是,不敢隱其所知,特為我中央政府諸公及全國國民凱切言之?!保?]258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張,以漢僧為中間人對此事件進行協調:“和解之唯一途徑,在由一德望為達賴、班禪兩屬及藏族僧民所知之漢僧,率領尊信諳悉西藏佛教之錙素一團體?!保?]260
總之,九世班禪在內地活動期間,太虛法師與其有一定的交流,在北京等地的“時輪金剛法會”,也有太虛法師等人的參與。再者,西藏畢朋寺比丘僧羅桑年禮等人給太虛法師“血淚書”,足以看出,漢地和藏地的僧人在民國時期是有著廣泛的聯系和交流的。
佛教藏文學院赴藏學法團的成立與密宗在內地的傳播有直接關系。民國時期,各種思想在中國傳播與討論,而佛教思想也在接受外來的教派思想。其中,密宗在內地的傳播也非常興盛。19 世紀初,日本高野山密宗興盛,漢地佛教界一些人士開始推崇日本密法,在中國內地掀起赴日學法風潮:“不少僧人提出求取藏傳佛教來振興和發展傳統佛教的主張,尤其立志于復興密教的僧眾試圖融會藏密、日密來建立圓滿的內地中華密教。”[3]
血友病患者的身體各個部位都有可能發生出血,關節出血的發生率最高,占所有出血的70%~80%[5];肌肉出血次之,常見于腓腸肌、股四頭肌、髂腰肌及前臂肌群;內臟出血(如腹膜后、腎臟、脾臟及消化道出血)較少見但病情較重;顱內出血是血友病患者最危重的出血,患者預后差、死亡率高;皮下、鼻、口腔、咽喉及眼等特殊部位也可能發生出血[6]。血友病出血及并發癥涉及全身各個系統、各個器官,僅憑血液科難以完全勝任血友病患者綜合、全面而系統的治療,需要多科協作診斷和治療。
例如,1925 年太虛法師在《海潮音》第4 期上發表《今佛教中之男女僧俗顯密問題》一文。太虛法師在文章中對于藏密泛濫日深,一些喇嘛“形服同俗,酒肉公開”[4]18,一些居士據以傳法,且夸“即身成佛為獨具之勝義”[4]18,提出了批評。從中可以看出,這時期藏密在中原地區有了一定的傳播。從《海潮音》雜志來看,20 世紀二三十年代《海潮音》上是有關于密宗的大討論的,也有很多漢地僧人赴藏區學習密宗,而太虛法師是其中的關鍵人物之一。
太虛法師以《海潮音》雜志為平臺,發表了大量的關于密宗的見解,對于促進漢藏佛教的交流作出了貢獻。例如:太虛法師在1925 年第8 期的《海潮音》上發表《中國現時密宗復興之趨勢》一文,提出了學習日密和藏密的主張,“一、當學日密和藏密納入律儀教理建中密;二、密宗寺當為一道區一寺之限制”[5],對于密宗寺院的發展,太虛法師認為也應該有一定的限制。
隨著藏漢佛教之間的交流日益加深,大量的僧人互相訪學之風興起,而漢地僧人入藏學習也成為當時僧人的一個新風尚。太虛法師作為當時重要的宗教領袖,對于促進漢地僧人入藏學習作出了重要貢獻。
主張赴藏學法的主要人物——大勇法師和法舫法師,均為太虛法師的重要弟子。早在1923 年,大勇法師在給太虛法師的信中就明確提到學習藏密的重要性——“學習藏密以窺其究竟”[6],在太虛法師的多次鼓勵下[7],以大勇法師為主的一些僧人最終決定赴藏學法。
太虛法師的《讀藏區比丘血淚書告中央政府及國民》中也有言:“且余所辦武昌佛學院學僧與余弟子大勇所領導之留藏學法團學僧,今在拉薩、昌都、打箭爐等處游學者,時以藏情函告。頃又于重慶鴛云山設漢藏佛學院,及康藏喇嘛招待所,故于藏事較能詳悉其蘊耳?!保?]262赴藏學法的僧人,一直都與太虛法師有著聯系。對于加強漢藏佛教間的交流,太虛一直持積極的態度。
直到1938 年,太虛法師還為漢地僧人赴藏學法而爭取努力,給時任國民政府內務部長何鍵發電,主張漢藏互派僧侶游學。“赴藏游學僧侶,由佛教總會每年六月以前保送本會考核派遣之。每人補助往返旅費各二百五十元外……是又待蒙藏委員會當局之能察實情。”[1]342
太虛法師是著名的佛教改革家,其佛教教育的觀點對于我國佛教教育產生了深遠影響。而建立漢藏教理院也是他在教育上的重大貢獻。
根據1932 年的《四川佛教月刊》中《重慶漢藏教理院組織經過》一文,我們可以完整地看到漢藏教理院的建立過程。按照記載,其建立的原因是:“前年太虛法師來川,與劉甫春軍長談及藏漢關系,乃提倡溝通漢藏佛教,聯絡漢藏感情,促進漢藏文化、風俗習慣之一致。以謀納漢藏政治于一途。結果商定組織漢藏教理院。為第一步之工作。”[8]劉甫春軍長即為國民軍第21 軍的軍長,其主張通過佛教來加強與西藏的聯系,可見漢藏教理院從建立初就與政治密切相關。成立漢藏教理院的另外一重大原因應該是密宗在中國的傳播,特別是藏密的傳播,加上大勇法師等入藏學習被阻,以太虛法師等為代表的漢地僧人在積極尋求與藏傳佛教僧人的文化交流途徑。
關于太虛法師設置漢藏教理院的目的,從他與胡適的談話中我們能夠得到更加明確的答案。如下:
本院是個研究佛學的教育機關,著重用漢文和藏文研究佛教的教理,所以叫做漢藏教理院。著手籌創是在民國十九年,二十一年正式成立。每兩年招考一次,分為普通班和專修科兩部。功課方面,著重漢文、藏文和佛教經典的傳授。在佛教經典中,有好些重要的經典,是漢文有而藏文無的,也有好些是藏文有而漢文無的,為了互相補充、溝通有無起見,我們已經著手做互譯的工作。由藏文譯成漢文,已經出版了好幾部;……學生畢業以后,有的入??苹蛉ノ鞑乩^續研究,有的從事佛教文化工作,有的到其他教育機關教藏文或佛學。如復旦大學,前年就開設過藏文班,從這里請人去教授。去西藏研究或服務的畢業生,成績都還差強人意,所以已經得到那邊相當的信任。今年有三位西藏喇嘛到這里來,研究他們所缺少的經典和漢文。[9]380
從中可以看出,太虛法師等人對于漢藏佛教經典已經開始做比較、補缺、翻譯等工作。漢藏僧人之間的交流也很頻繁,他們已經成為聯系漢藏文化的一個重要橋梁。。
漢族教理學院既然以“提倡溝通漢藏佛教,聯絡漢藏感情,促進漢藏文化、風俗習慣之一致”為主要目的,在師資和生源上也就有了藏族的參與。在師資方面,分為漢文教師和藏文教師。根據學校成立時的規定,院長由太虛法師自任,“漢文教師由虛公指派滿智、邊能、囗虛、傳戒四位法師,分別擔任。并派超一法師任事務主任,兼管財政庶務諸事宜”[8]。而這些人也多為當時留藏學法團學僧,雖然他們當中很多人沒有到達西藏,但是在康區的藏傳佛教寺院有一定時間的學習。在藏文師資方面,由多杰格西在康定指派古宿喇嘛三位。
關于學生的來源,根據《四川佛教月刊》第三十期的記載,招收的學生為僧人?!皩W生系由二十一軍部一面令飭所囗防區三十余縣縣長,負責于該縣寺廟遴選派學僧二人以上,責成各該縣佛教會負責申送,并照章幫助學費。一面由二十一軍部分兩金川各縣政府,及各佛教會,各佛化團體,各寺院及叢林,分別申報學僧,以一百名為滿額?!保?]也就是說,學生分為兩個部分招生:一部分主要在川省的漢傳佛教寺院內選擇;另一部分學生主要是在大小金川地方招生,應該是以少數民族為主。
課程設置上,分為普通級四年畢業、高中級三年畢業和藏文預科兩年畢業。
在課程設置上(見表1③),學生不僅要學習漢文佛學知識,還要學習藏文佛學知識。漢文佛學的教師由內地的僧人擔任,而藏文佛學課程的老師由藏地的僧人擔任。這使漢藏教理院成為較早在內地兼有顯密的佛教學院。另外,在課程中還有講習常識,以減少“國民和世界常識及中國學術思想常識”,這在有藏族僧人學員的佛教學院是較早出現的。

表1 課程設置表
如表2 所示,漢藏教理院專修班的教科書,是做到了藏漢經典兼有,而且學生也需要學習藏語文。而漢藏教理院專修班的學生是漢藏學僧都有,漢藏佛教間的交流可見一斑。《西藏文化史》和《西藏地理》兩門課程,在傳統的佛教教育中是較少出現的,也可見太虛法師對佛教教育改革所做的努力。

表2 漢藏教理院專修教科書目錄(民國25 年填)
太虛法師關注藏漢間的文化交流,對于漢族與少數民族的關系也有自己的見解。他認為,中華民族應該是完整之民族,提出了大的歷史民族觀念。
在1932 年5 月的《上國民會議代表諸公意見書》中,太虛法師就對中華民族的概念有一個簡單的表述:“中華民國完整之領土,非合各省市與蒙古、西藏所構成者耶?中華民族完整之民族,非合漢、藏、蒙、滿、回所構成者耶?”[1]228太虛法師認為,合漢、藏、蒙、滿、回等民族才是中華民族,進而表達藏族也應該擁有選舉權。無論從設想派僧人入藏學習,還是設立漢藏教理院,其重要的目的都是溝通漢藏文化。
注釋
①王九齡(1880—1951),字竹村,號夢菊,云龍縣石門鎮人。1925 年,擔任執政府教育總長。1926 年,參與籌建上海藏文學院。
②朱慶瀾(1874—1941),又名朱子橋,浙江紹興人。1930 年參與創辦“柏林教理院”,1933 年參與成立“中國保護動物會”,時任華北慈善團體聯合會會長。
③表1 和表2 的資料均來源于《漢藏教理院立案文件叢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