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



【摘要】首先從理論上分析了國企高管政治晉升、研發投資與企業績效間的關系,并提出研究假設,然后基于2011-2017年披露了研發支出且發生高管變更500個國企樣本值,通過分析研究得出以下結論:國企高管政治晉升激勵與企業績效正相關;國企高管政治晉升激勵與研發投資負相關;研發投入強度與當期企業績效負相關。
【關鍵詞】國有企業? 高管政治晉升? 研發投資? 企業績效
黨的十九大要求國有資本做強做優做大,努力培育出一批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國有企業不僅要承擔政府官員轉嫁的社會目標和政治目標,還要完成經濟目標;企業以價值最大化作為自身發展的基本目標,經濟績效是國企高管晉升考核的標準。對于國有企業高管而言,他們除了是企業“經理人”之外,還是具有行政級別的“準官員”。因此,在薪酬管制和股權激勵效果不佳、隱性激勵受限的條件下,政治晉升激勵是國有企業高管重要的激勵方式,對國有企業高管的行為有顯著影響。要想達到晉升考核的經濟目標,國企高管將會進行一系列的行為決策,如研發投資、并購重組、產品競爭等。其中,研發創新活動就是企業的重要戰略選擇,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也是國有企業做強做優做大的重要途徑。然而由于創新投資風險較高、回報周期較長,作為企業決策制定者和執行者的管理者,出于職位安全的考慮,往往選擇規避風險。因此本文將從研發投入的視角探討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的關系。
一、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一)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
國企改革已開展30多年,但行政層面的改革推進非常緩慢,國企高管人事任免權仍由各級黨委組織部門掌握。在此制度背景下,具有政府官員和職業經理人雙重身份的國企高管顯現出的政府官員傾向性更為強烈,具有更強動機追求政治職位晉升(羅富碧,2017)。任天龍等(2017)研究發現政治晉升激勵能有效地調動高管工作積極性并提升公司短期績效。徐細雄(2012)的研究結果表明,作為隱性激勵機制的政治晉升比顯性的薪酬激勵有著更為顯著的激勵效果,特別是對國有企業高管而言,當高管面臨的晉升機會較大時,這種激勵效應能顯著改善企業業績。宋德舜(2006)從高管更換次數、繼任者年齡和繼任者產生模式三個維度反映高管面臨的政治激勵,研究發現,董事長的政治激勵,而不是貨幣激勵在公司績效變動中起決定性作用。
綜上分析,本文發現:在政治晉升錦標賽體制下,經營績效是國有企業經營結果考核的關鍵因素,其考核結果的優劣決定了國企高管在政績考核中能否脫穎而出,因此無論是為了實現自身政治晉升由企業高管向政府領導身份的轉變,還是出于降低自身被降職甚至免職的機率,國企高管都會努力提升任期內企業績效。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H1:國企高管政治晉升激勵與當期企業績效正相關。
(二)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研發投入
研發投入具有高投入的特性,整個過程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技術、人員和設備,不僅增加大量的研發費用、導致財務報表賬面利潤減少(Lee C & Wu H ,2016),而且能夠提升企業經營風險。一方面來講,研發周期過長、技術難度大、研發投入資源充足性、研發活動管理的有效性和研發成果商業化轉換的及時性都會影響研發成果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Chen S, Lin B,Lu R,et al 2016)。另一方面,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的正向影響具有滯后性,滯后期一般是兩到三年(Shin N & Kraemer K L,2017)。李莉等(2018)利用2007—2015年國有上市公司高管變更的數據進行實證發現政治晉升對創新投資有抑制作用。
綜合以上分析,本文研究發現:當面臨較高的晉升激勵時,國企高管會減少研發投入以降低經營風險、提升企業短期績效。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H2:國企高管政治晉升激勵與研發投入負相關。
(三)研發投入的調節作用
研發投資的最終目的是提高企業績效。研發活動并不會直接提高企業績效,而是通過對資源進行有效配置與利用,形成創新能力,進而對企業績效產生促進作用,而企業績效又會影響國企高管政治晉升。楊繼偉等(2018)以滬深兩市2014—2016年A股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研究發現股權激勵顯著地提高了企業的創新研發強度。相對于股權激勵,政治晉升對國企高管具有更強的激勵效應,晉升到更高政治級別會使國企高管在權力、地位等各方面獲得更大收益;國企高管在就任時對政治晉升有一定預期,而高水平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具有促進作用,能夠提高國企高管政治晉升的預期效應,因而國企高管會以企業價值最大化為行為動機,最終提升企業績效。因此,引入研發投入作為調節變量,考察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的關系。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H3:研發投入對國企高管政治晉升激勵與企業績效關系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1—2017年國有企業上市公司為樣本,其中基本財務數據來自CCER 經濟金融數據庫,研發投資、公司治理的數據來自CSMAR 數據,高管的政治晉升數據通過公司網站、公司年報、相關報道等途徑收集整理. 樣本經過以下刪除:剔除ST、SST 等企業;剔除數據缺失的樣本;剔除金融類上市公司。為了控制極端值,本文對非二元變量按照1% 和99% 分位數進行縮尾 處理。
(二)變量設計
(1)高管政治晉升激勵。本文參考楊瑞龍(2013)和任天龍(2018)的做法,對將國企高管變更的如下情形視為晉升:平級或者更高級別的政府部門職位;任母公司或股東單位的黨委書記或副書記、董事長或副董事長、總經理或副總經理等;調動到規模更大的國企任黨委書記或副書記、董事長或副董事長等。
現有研究大多采用實際的政治晉升來度量政治晉升激勵。這種事后度量存在無法反映政治晉升激勵強度等內在缺陷,而采用未來晉升預期能更為合理地度量高管面臨的政治晉升激勵。考慮到董事長通常被視作國企的最高決策者并帶有相對更濃的行政化色彩,因此本文以董事長的政治晉升機會大小來度量高管政治晉升激勵,參考俞鴻琳等(2016)、盧馨等(2019)研究,選取前任高管學歷、高管年齡、前任高管去向、政治身份和所在地區五個方面來測量國企高管政治晉升激勵。將取得的分數取平均。
(2)研發投入。本文借鑒汪涵玉等(2018)錯誤!未定義書簽。做法,用研發投資強度衡量企業研發投資。這是因為與總量指標相比,研發投資強度更能反映與企業規模、市場地位相適應的研發投入情況,在不同企業間更具可比性。研發投資強度一般采用研發總費用與營業收入比值。
(3)企業績效。國資委規定,國企負責人的年度經營業績考核和任期經營業績考核指標主要為會計業績指標,因而本文采用會計業績指標凈資產收益率作為企業績效評價指標。
(4)控制變量。除研發投入外,本文還用了股權激勵和薪酬激勵作為解釋變量,公司規模、財務杠桿、兩職合一為控制變量,用以控制其它因素對國企高管政治晉升、研發投資與企業績效關系的影響。(表1)
(5)模型構建。
ROE=α+β1Promotion+β2Pay+β3Mshare+Controlvariables
+ε? ? ? ? ? ? ? ? ? ? (1)
RD=α+β1Promotion+β2Pay+β3Mshare+Controlvariables
+ε? ? ? ? ? ? ? (2)
ROE=α+β1RD+β2Pay+β3 Mshare+ Controlvariables+ε
(3)
ROE=α+β1Promotion+β2RD+β3 Pay+β4Mshare+
Controlvariables +ε? ? ? ?(4)
ROE=α+β1Promotion+β2RD+β3Promotion*RD+β4Pay+β5 Mshare+Controlvariables +ε (5)
本文利用模型(1)考察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的關系,模型(2)考察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研發投入的關系,模型(3)檢驗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間的關系,模型(1)(4)(5)運用層次回歸分析法檢驗研發投資在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間的調節效應。
三、數據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本文使用統計軟件stata14.0對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3.1所示。從表中可以看出,研發投入強度均值為3.6,雖然超過了2%的基本生存線,但未達到世界公認的使得企業具有競爭力5%的水平;極差為29.06,說明國有企業的研發投入水平嚴重不足,投入水平差異大。高管政治晉升激勵的均值為0.624,最小值為0.282,最大值為0.941,極差為0.659,說明企業之間高管晉升激勵的水平差異大。
(二)多元回歸分析
(1)高管政治晉升、研發投入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分析。由表2可知,由(1)可知,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正相關,由此驗證H1。由(2)可知,高管政治晉升與研發投入強度的系數為-0.645,高管政治晉升與研發投入強度負相關,驗證H2。由(3)可知,研發投入強度與企業績效的相關系數是-0.124,說明研發投入與當期企業績效負相關。除此之外,由(1)和(3)可知,高管薪酬激勵與企業績效的相關系數分別是5.208和5.276,均在0.1%水平上顯著,說明高管薪酬激勵與企業績效呈正相關關系.。而股權激勵與企業績效沒有明顯的相關關系。由(2)可知,股權激勵與研發投資的相關系數為0.831,在0.1%水平上顯著,說明股權激勵與研發投資呈正相關關系。(表2)
(2)研發投入調節變量分析。本文是根據溫忠麟等(2005)對不同類型自變量和調節變量間調節效應的分析方法研究,本文采用層次回歸分析法檢驗國企高管政治晉升、研發投資與企業績效間的關系。分析步驟為:首先對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關系進行回歸;然后加入研發投資強度為自變量;最后加入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研發強度的交互項。在構建交互項時先對國企高管政治晉升和研發強度進行均值中心化處理,再對產生的交互項進行模型估計。高管政治晉升與企業績效的相關系數雖然為正,但是并不顯著,由(4)(5)也可同樣得出相同的結論,由此可知,研發投入的調節效應并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是研發投入活動投資回報期較長,與當前企業績效相關性不高。從表中數據可以看出,高管薪酬激勵與企業績效有較強的正相關關系。
四、結論
本文首先從理論上分析了國企高管政治晉升、研發投資與企業績效見的關系,并提出研究假設,然后基于2011-2017年披露了研發支出且發生高管變更500個國企樣本值,通過分析研究得出以下結論:
(1)國企高管晉升激勵與企業績效正相關。國企高管在政治晉升的激勵下,會更加注重企業績效的增長,努力完成晉升所需的經濟指標。但是另一方面,國企高管政治晉升與研發投資負相關。高管面臨政治晉升壓力,會從自身利益出發減少研發支出,從而增加現時業績,而研發投資對企業未來發展起著重要的作用,這是一種拋棄長遠利益的短視行為,不利于企業的發展。為了減少這種短視行為,政府部門在制定考核體系時,應注重企業發展質量指標,確保企業長期發展。|
(2)在創新驅動與供給側改革背景下,通過研發投資提升企業績效是實現企業壯大,形成競爭優勢的有效途徑。研發投資帶來的技術、工藝和產品革新可產生新的增長點,是企業核心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在企業發展戰略選擇中,要重視研發投資戰略帶來經濟增長和競爭優勢,并借此不斷提升企業經濟績效。
(3)國企高管薪酬激勵與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顯著效應強于高管晉升激勵,而且股權激勵與研發投資顯著正相關。說明顯性激勵在國企中依舊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政府部門在對國企高管進行激勵時,應當合理配置顯性激勵與隱性激勵,從而最大程度激勵高管為企業發展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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