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曉蕾


海上交警
2019年11月初,丹東寬甸河口港,夜幕悄至,喧囂漸散,顯得有些孤獨的鴨綠江水輕輕地拍打著岸邊的巖石。遠處,幾段“嘟嘟”的汽笛聲劃破寂寥,一艘帶有中國海事字樣的白色輪船斬波劈浪朝著碼頭的方向駛來。張信偉迎風站在甲板上——一襲藏青色、雙排雙扣西裝式制服,外套海事工作救生衣,頭頂白色大蓋帽,船頂上閃爍的警燈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明天是周六,漂泊了一周,終于可以回家了!”張信偉的嘴角不自覺上揚畫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2009年,26歲的張信偉在大連海事大學碩士研究生畢業后,如父母所期盼的,順利進入丹東海事局工作。在外行人看來,海事人都是英姿颯爽、威風凜凜的形象,是令人景仰、羨慕的職業,卻不知他們責任所在——國家水上安全監督、防止船舶污染、船舶及海上設施檢驗、航海保障管理和行政執法,并且兼顧履行交通部安全生產等管理的重任,這個行業也被稱之為“海上交警”。
經過8個月的一線執法歷練,張信偉因較強的文字功底和優異的表現,被調到丹東海事局辦公室,從事文字秘書工作,這一干就是8年。然而,對于張信偉來說,讓他記憶最深刻,也是付出最多的,是2017年至今的兩年時間。
文官變武將
2017年,張信偉從機關辦公室調到了轄區中最邊遠、艱苦地區——寬甸海事處從事一線工作,一下子從文官變成了武將。
寬甸海事處距市內90公里,轄區特點是點多、線長、面廣,各監管點與海事處相距約80公里,執法環境相當艱苦。當時,張信偉的女兒剛剛兩周歲,母親白血病,父親糖尿病、腦梗,如果到寬甸工作,他只能一周或者更長時間才能回一趟家,雖然心有牽掛,但張信偉仍然選擇了堅決服從組織安排。他讓妻子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委托岳父岳母幫忙照顧,自己則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
“寬甸轄區共有鄉鎮渡口14處,渡船15艘,分布在渾江、永甸河、蒲石河沿岸6個鄉鎮14個自然村,最近的碑溝村渡口距離寬甸縣城52公里,最遠的連江渡口在下露河朝鮮族鄉,120公里,14個渡口換算成平均距離,達到91公里……”剛到寬甸海事處,他僅用了一周時間,便跑遍了轄區所有碼頭和渡口,并向處領導匯報了自己對轄區管轄特點、難點的認識和管理想法,對轄區的自然情況如數家珍,爛熟于心。
經過多個不眠之夜的探查研究,張信偉提出了一套科學管理的思路,在得到上級領導和同事的支持和認可后,他負責牽頭,同全處人員著手研究梳理內河船舶海事監管體系和寬甸海事處現場監管制度,旨在協助寬甸海事處規范鴨綠江段內河船舶海事監管,劃清監管職責,嚴厲打擊三無船舶、鄉鎮船舶非法載客等違法行為。張信偉為了解決轄區管理分散的問題,為轄區所有船公司負責人、船長建立了一個微信工作群。有了這個工作群以后,不僅利于發布最新政策法規、水上安全管理和氣象預警等信息,更加強了寬甸海事處和各個船公司的溝通聯系,同時還可以共享資源,把航運公司體系管理和內河進出港報告的要求和模板及時發布,共享。
離不開家鄉水
2019年夏天,在中朝界河鴨綠江水上搜救綜合演習過程中,一個拖著腫得如包子般的雙腳,卻仍然圓滿完成演習任務的身影,令在場領導和同事驚訝且贊嘆,這個人便是張信偉。
得知多年來第一次在中朝界河鴨綠江水域開展大型綜合性水上搜救演習的消息后,張信偉激動不已,主動報名參加,可沒想到的是,正是演習訓練最關鍵時,他卻因痛風引起了腳疾,為確保演習圓滿成功,萬無一失,他拒絕了領導和同事的好意,沒有請假休息,而是每天在30多攝氏度的高溫下演習近三個小時,常常曬得頭暈眼花,雙腳疼得近乎昏厥,憑著堅強的毅力,他咬牙挺過了連續20多天的演習預演。
2019年的超強臺風“利奇馬”“玲玲”登陸丹東地帶,對于寬甸海事而言,盡管早已提前部署啟動防臺預警,但現場核查應急仍是重中之重。轄區11家航運公司,14個渡口,130余艘旅游船、渡船的安全必須保證,張信偉和3名同事迎風出車、出艇奔赴現場,偌大的轄區,緊迫的時間,有限的人力,與超強臺風形成了勢均力敵的拉鋸張力。河口景區是寬甸轄區的監管重點區域,那里有5家公司,3個渡口,65艘船舶,張信偉非常清楚防御臺風重點在“防”的道理,他逐一碼頭、逐一渡口核查防臺措施落實,客渡運航線全部停航避風,在臺風登陸前4個小時,確保最后一艘長期停航船舶完成全部人員撤離轉移上岸。
在全力抗臺的72小時內,正值張信偉4歲的女兒因急性肺炎被送往醫院治療,盡管心中焦急萬分,但防臺搶險救援工作刻不容緩,張信偉只能通過電話安慰女兒:“不要擔心,爸爸不會有事的。你也不要怕,相信醫生,很快就會好的!”直到“利奇馬”和“玲玲”順利過境,全身濕透的張信偉才匆忙趕赴醫院看望女兒。
妻子既埋怨又心疼,“你看看你的那些大學同學,不是從商掙了大錢,就是在深圳、上海、大連發達的前沿城市任職,工作比你輕松,收入還比你高,憑你的學歷和能力,換個更好的工作也不難,你這是圖個啥?”看著妻子,張信偉笑著解釋道:“我是在鴨綠江畔長大的,圖啥,家鄉水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