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指縫中偷偷溜走,轉眼間,一年一度的藝考季將要再次拉開帷幕。身為2018級的考生,看著要參加新一年藝考的2019級的考生們,在倍感親切之余,也情不自禁地懷念起當時趕考的自己。
記得有一份藝考宣傳單上寫著這樣一句話:不妨試著為一個瘋狂的想法去闖一次。
那是在高一的時候,我幻想著自己的未來,聽到講臺上的老師給我們講“編導”是什么時,就好像有一根繩子在冥冥之中牽引著我,聽著聽著我就心動了。
我的頭腦在那一刻瘋狂地運轉,因為我從小便喜歡看電視劇、看電影、看小說,所以我覺得“編導”這兩個字就好像是為我量身定制的一樣。我的身體像被激活重啟了似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是時候鼓起勇氣去追求未來了!可這種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實的因素是不可忽視的,理性始終站在我的思維前線。
高一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去了,然后,某一天的某個時候,我重新拾起了這個念頭。自此,高二成了我藝考生涯的起點。
進入藝考培訓班后,我報了兩個項目:播音主持和編導。事實上,從一開始我就對學習播音主持沒有太多的憧憬和希望,可能這和我刻進骨子里的內斂和靦腆有關。但當我真正站在模擬主持的鏡頭前時,一種不可言喻的感覺在心頭油然而生,讓我真的想要改變自己。
練聲、背稿件、朗讀、模擬主持,我把自己鎖在臥室里,大聲地朗誦,好像是在發泄,又好像是找到了真正的自己,因為這種自信、解脫的狀態是我一直想要擁有的。我想象著自己站在主持臺上的樣子,微笑、自信。對著鏡子,我模仿著心目中自己最好的樣子。就像老師和我們講的“天性正圓說”一樣,我好像解放了天性,實現了美夢。
但現實是殘酷的。
當一次次的失敗襲來時,老師的目光、同學的眼神、面前的鏡頭,讓我無處可躲、無處藏身。
習慣是深入骨髓的,“你可以再自信點,你有足夠的資本。”“可我真的可以嗎?我想退縮,行嗎?”心里仿佛有這樣兩個聲音,像大山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最終,我在升高三的暑假放棄了播音主持,告別了那段讓我終生難忘的時光。
“放棄”兩個字很殘忍,但是我不得不面對它。
后來,我集中精力學習編導。別人問起我放棄播音主持的原因,我都會回答時間緊,學兩個專業壓力太大。但是也許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一直試圖在人前掩住心中那個在聚光燈下散發出微弱光芒、急著退縮的自己。
但不管我怎么退縮,高三已經如期而至。
高三時,我好像突然開了竅,從高三分班到高考前,大大小小的考試我幾乎從未跌出過前5名,所有同學都在說:“喲,你一個藝考生,文化課成績還這么好,到時候輕輕松松考上一本大學呀!”連老師都是這么想的,上課時調侃我,只要我的成績一直保持下去,不久便能輕輕松松地考上中國傳媒大學。
我笑著說努力,心里卻很不平衡。潛意識里,他們都會覺得藝考不過是個花錢買學上的過程,十分輕松。可真的輕松嗎?
想來也是,我的壓力和努力很少有人了解,就連我的父母也不曾真正了解。
集訓被同學們看作放假,校考被同學們認為是旅游。只有我自己知道,晌午頂著大太陽,在將近40攝氏度的高溫里騎車穿梭在學校和藝術班之間到底有多苦。看著十字路口冒起肉眼可見的熱浪,有時我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生活加了特效。
只有我自己知道,因參加校考離家住在賓館,面對著不確定的未來和不斷消耗父母的期望時,我有多崩潰。
我曾經聽一個考上北京電影學院的學姐說,在她考“北影”一路殺到四試時,她覺得是否考得上、輸和贏這些對她而言,早就沒有那么重要了,因為在考試的過程中,她的心境已經發生了變化。她告訴我,當你真正達到一個高度時,當你經歷過心理上的起伏之后,你會釋懷,會變得淡然。結果相對于過程來說,是一個自然而然的延續。
我17歲的青春,在藝考和高考后畫上了一個濃墨重彩的句號。
此時此刻,讀英語專業的我,感慨之余,在為體育考試及格而開心的同時,還在擔憂著明天晚上的英語語法考試,在想著明天學姐給我安排的任務,想著明天中午要吃的水煮肉片,想著即將到來的假期……不管失敗還是成功,生活仍在繼續。
說到這兒,我想起了從前。那時我為我的母親感到悲傷,她的中年生活內容幾乎都是丈夫、女兒、兒子和工作。我發誓自己以后一定晚婚,我為母親感到可惜。可是母親不覺得,她覺得自己很幸福……也許這就是一種心境、一種境界,旁人不懂。
經歷不同,收獲不同。
我的播音和編導學習生涯圓了我從童年開始做的一個夢,為了我所喜歡的東西去瘋狂一次,不計結果,享受過程,最終的收獲遠遠比結果豐厚,它們是我17歲最珍貴的回憶。
“人生就是如此,你以為已經從一個旋渦逃離,其實另外一個旋渦就在你的腳下,腳用力一蹬,就掉進去了。所以,不需要對生活太用力,心會帶著我們去該去的地方。”這是龍應臺《目送》中的一段話,用在這兒,剛剛好。
我想對所有的藝考生說:慢慢來,沒事兒,心會帶著你們去往未來,當你們駐足回首時,就會發現之前的那個自己原來已經走遠了啊。
我目送著那個17歲的自己漸行漸遠,你們也目送著過去的自己一步步走遠。
最后,我想對正在藝考、即將參加藝考的所有藝考生說一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