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鵬 郭潔瑤
摘 ?要:列寧、朱德和習近平的思想構成了中國共產黨問責警示的重要思想源流。黨內問責警示教育可以理解為一種將問責案件信息通過權威主體發布的,具有總結、提醒與預防功能的復合性行為;其與黨務公開、黨員教育、通報曝光等概念既有區別又有聯系。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應堅持合法與合規相結合、嚴格與規范相結合、全面與重點相結合的原則。
關鍵詞:黨內問責;警示教育;通報曝光
隨著全面從嚴治黨的深入推進,通報曝光已經成為各級紀檢監察機關加強監督執紀問責的重要方式。但是,實踐中也存在“有的地方查處的問題不少,但在是否公開上卻扭扭捏捏、遮遮掩掩,要么通報內容語焉不詳、有質無量,要么不報告或不如實報告查處情況”[1]。這些現象的背后反映出了一些領導干部對于黨內問責的認識不足、一些地方和單位對于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落實不夠。根據《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第十三條規定,黨內問責警示教育分為兩個部分:第一是在問責對象所在黨組織和單位的內部警示;第二是通過公開曝光對于全黨和全社會進行的外部警示。從制度設計的應然指向來看,強化黨內問責,不僅要作到失責必問、問責必嚴;而且應將問責結果在一定區域內擴散,形成問責警示教育的“漣漪效應”。所以,從理論上厘清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思想源流、概念范疇和基本原則,對于強化黨內問責警示教育、落實全面從嚴治黨具有重要意義。
一、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思想源流
(一)列寧的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思想
首先,強調了發揮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自我完善、自我革新的意義。列寧指出:“過去所有滅亡了的革命政黨之所以滅亡,就是因為它們驕傲自大,看不到自己力量的所在,也怕說出自己的弱點。而我們是不會滅亡的,因為我們不怕說出自己的弱點,并且能夠學會克服弱點。”[2]。在這里,暴露弱點,就是指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由此可見,列寧認為黨內問責警示教育不僅能夠避免政黨驕傲自大,而且能夠促進政黨克服自身弱點、不斷自我革新。
其次,強調了發揮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教育意義。列寧在《共產主義運動中的“左派”幼稚病》中,指出:“公開承認錯誤,揭露犯錯誤的原因,分析產生錯誤的環境,仔細討論改正錯誤的方法——這才是一個鄭重黨的標志。”由此可見,列寧認為,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內容包括為:揭露錯誤的事實、分析錯誤產生的原因、討論錯誤的方法。
再次,強調了發揮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載體。列寧在1919年俄共(布)第八次代表大會上指出:“黨和蘇維埃報刊最主要的任務之一,是揭露各種負責人員和機關的罪行,指出蘇維埃組織和黨組織的錯誤和缺點”,“對犯罪分子要在報刊上申斥,又要進行嚴加懲辦”[3]。在這里,列寧認為通過報刊發布問責警示內容不僅有利于讓社會了解和監督黨的各項活動,而且有利于增強黨員干部的群眾意識,督促黨員干部依規依紀履行職責。
(二)朱德的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思想
首先,重視針對問責對象的警示作用。1950年5月6日,朱德在《加強黨的紀律檢查工作》的報告中指出:“發現問題及時處理,隨時總結經驗,在黨刊或報紙上公布,以教育全黨和人民。” “有些人受了處分,只要不公布出來,那他還是滿不在乎的,還是不容易改正錯誤的。如果我們把它公布出來,在報上一登,到處都傳遍了,他的錯誤行為再也隱蔽不起來了。”由此可見,朱德認為問責警示能夠讓問責對象充分認識到自身的錯誤,更好的教育廣大黨員干部。
其次,重視問責警示與教育的相結合。建國初期,針對各級黨組織在執行紀律方面存在的問題,朱德認為:“只有把思想教育和法紀懲處二者結合起來,才能把思想教育的作用真正發揮到實處。”[4]針對黨內教育和黨員素質問題,朱德指出:“這是一個長時期的、艱巨的教育工作,必須從檢查工作、總結經驗中來反復教育黨員干部,不斷地提高他們的政策水平和思想水平。”[6]
再次,重視典型案件的警示作用。建國初期,部分領導干部“以功臣自居,認為天下是他們打出來的,他們看不起黨外人士,看不起群眾,輕視黨的組織和紀律,輕視政府和法律”[5]。對此朱德多次向毛澤東同志匯報紀檢工作的成效,并要求中央和地方黨的紀律檢查機構嚴厲查處各類違紀案件,特別是被稱為“新中國反腐第一案”的劉青山、張子善案件,該案有力的發揮了問責警示效應,使得黨員干部受到了極大警示。
(三)習近平的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思想
首先,重視問責警示教育的制度建設。表現在:其一、重視問責的具體機制,習近平指出:“問責的內容、對象、事項、主體、程序、方式都要制度化、程序化”;因為只有健全了問責的具體機制,問責的警示效應才能充分發揮。其二、重視問責與其他機制相結合,習近平指出,把監督檢查、目標考核、責任追究有機結合起來,形成法規制度執行強大推動力。其三、重視問責警示教育的常態化建設。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完善和規范責任追究工作,建立健全責任追究典型問題通報制度,把問責同其他監督方式結合起來。
其次,重視問責警示教育的及時性。在2013年的全國宣傳工作會議上,習近平指出:“各級黨委和政府,各級領導干部,在出現侵害群眾利益、違反黨紀國法的事情時,一定不要護著掩著,要表明堅決反對的態度,如果出了問題,情況清楚并且是明顯錯誤的,有關黨委必須第一時間表明態度,對護著掩著的反而要追究責任”。由此可見,習近平不僅強調問責警示教育在日常工作的重要作用,而且重視通過問責警示教育的及時回應社會和公眾要求。
再次,重視問責警示在制度實施中的作用發揮。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各級黨委扛起全面從嚴治黨的政治責任,以嚴肅問責推動責任落實,層層傳導壓力,強化黨員日常管理監督。由此可見,在習近平的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思想中,既要加強針對濫用權力的失職瀆職行為的問責,也要在推動責任落實、層層傳導壓力的過程中充分發揮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重要作用。
二、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概念界定
(一)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概念界定
近日,筆者通過CNKI進行檢索發現,學界尚未專門針對“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研究。而主要集中在“行政問責”“黨內問責”的宏觀層面。主要表現在:
1.在黨內問責的理論研究中強調問責警示。例如,黃明哲(2009)認為,黨內問責制不是單純地處分干部,而在于事前監督提醒,警示不要出問題,由他律變為自律[6];谷志軍(2017)認為,黨內問責制的發展完善要健全問責典型問題通報曝光制度[7]。
2.在黨務公開的理論研究中提及問責警示。學界也進行了相關研究,例如,蔡金榮(2018)認為,黨務公開要建立健全黨內情況通報反映、黨內事務咨詢、社會聽證、督查考核、責任追究等各項配套制度[8];肖立輝(2018)認為,黨務公開是源頭性、示范性、先導性的,有利于防范基層權力異化[9]。
3.在行政問責公開的研究中折射對于問責警示。基于我國黨政融合的政治體制,廣義的政府信息公開,不僅指行政機關信息公開,實際上也包含了黨務公開內容。例如余凌云(2013)認為,對社會壓力的回應,應當超越單純的責任追究,還需積極回復公眾的質疑,及時公開有關政府信息,作出必要的解釋等[10]。
由此可見,黨內問責警示教育可以理解為一種將問責案件信息通過權威主體發布的,具有總結、提醒與預防功能的復合性行為。其具有以下特點:(1)在范圍上包括:單位或黨組織內部的警示、黨務公開的警示;(2)在方式上,包括書面檢討、檢查、通報曝光和信息公開等;(3)在作用上,具有事后總結與事前提醒的雙重作用;(4)在內容上,包括案件基本事實、法規依據、警示意義宣傳等。
(二)黨內問責警示教育與相關概念的區分
1.黨內問責警示教育與黨務公開的關系。根據《中國共產黨黨務公開條例(試行)》第十二條規定,針對黨員領導干部嚴重失職失責進行問責情況,是紀檢檢查機關公開的重要內容。這是因為通過各種形式的黨務公開,廣大黨員和群眾可以及時了解黨的決策、執行狀況,從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公權力的濫用,提升黨內民主和黨內法治的水平。而《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第十三條也規定,“采取組織調整或者組織處理、紀律處分方式”的問責進行公開。由此可見,雖然黨務公開與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內涵具有差異性,但是二者亦具有一定的交叉,即黨務公開是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重要方式之一。
2.黨內問責警示教育與黨員教育的關系。《中國共產黨黨員教育管理工作條例》第三章規定,黨員教育基本任務包括,加強政治理論教育、突出政治教育、強化黨章黨規黨紀教育、加強黨的宗旨教育、進行革命傳統教育、注重知識技能教育等。實踐中,黨員教育不僅涵蓋了包含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政治屬性教育,而且涵蓋了教育屬性和實踐屬性的教育內容。例如,各級黨校行政學院中針對馬克思恩格斯列寧的經典理論的闡釋也屬于黨員教育的重要內容。
3.黨內問責警示教育與通報曝光的關系。從詞義看,通報,是特定主體在系統內部或外部的公開形式;曝光通常是非特定主體向社會公眾的公開。根據《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第十三條規定,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形式不僅包括通報曝光,而且包括書面檢討、檢查、信息公開等。實踐中通報曝光已經成為紀檢組織的常用方式,主要表現為特定節日違紀、扶貧領域和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等的典型案件等內容的通報曝光,而針對一般性為問責案件則采取其他警示形式。
三、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應堅持的基本原則
(一)合法與合規相結合的原則
黨內問責警示教育,不僅要符合黨內法規的規定,而且應符合法律法規的相關規定。這是因為“黨內法規的‘外溢效應不僅是針對黨內法治強化自身的需要,也能使非黨員群眾、非政府組織、各類民間團體提升自治水平、強化自身建設,形成社會合力,推動全社會的法治化水平”[11]。人們對于問責案例的口耳相傳、輿論解讀也已經成為黨員參與和社會監督的重要回應方式。理論上,雖然黨內法規與國家法律在規范對象、規范范圍、強制力實施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但是應該在符合法律法規的基礎上體現出黨的先進性和黨內法規的嚴格性。
(二)嚴格與規范相結合的原則
黨內問責警示教育的嚴格規范原則體現在:首先,問責警示案例的作出應該遵循規范的格式,這種格式對于問責警示案例的時間、地點、事件發展等內容都有具體要求,其不僅應該體現在黨內問責的實踐慣例中,還應逐步體現在相關的黨內法規中。其次,問責警示案例的發布都應遵循嚴格的程序。這是因為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案例,代表著黨組織和黨的權威、精神和態度,對于會公眾和黨員干部而言,基于問責警示而產生的信賴利益應該受到保護和承認。再次,問責警示案例應針對特定的對象。問責警示案例發布后,對于下級和基層黨組織、黨員群眾會產生“認識—信賴——遵守”的心理過程,如果黨內問責警示教育案例出現范化、簡單化甚至問責錯誤現象,就會在一定范圍內的損害相關人對于黨組織的信賴,而問責警示效應主要針對下級和特定單位的黨組織、黨員干部。
(三)全面與重點相結合的原則
全面,要求所有問責警示案例應當在問責對象所在黨組織和單位的發揮內部警示作用,即依照《中國共產黨問責條例》規定作出書面檢討,同時在民主生活會、組織生活會或者黨的其他會議上作出深刻檢查;重點,要求特殊領域、特定時間、特定問題等方面的問責案例應發揮外部警示效應,即依照規定通報曝光,符合條件的應進行黨內公開。全面與重點并非對立,而是統一的,即全面是重點的基礎,在黨內問責警示教育中,通報曝光的案例通常都應該首先發揮內部警示的作用。實踐中,相關黨組織要做到全面問責與重點問責相結合,首先要克服問責“零問責”“亂問責”“簡單化問責”等問題,做到精準問責;然后發揮問責警示效應,才能夠起到較好的問責效應。
參考文獻
[1] ?吳曉輝.讓通報曝光常態化[N].中國紀檢監察報,2016-4-18(004).
[2] ?中共中央編譯局.列寧全集(43),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115.
[3] ?中共中央編譯局.列寧全集(55),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75.
[4] ?周敏之.朱德紀檢工作思想初探 [J].湖湘論壇,2006(11).
[5] ?中共中央文獻編輯委員會.朱德選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287.
[6]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建國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1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201.
[7] ?黃明哲.建立和完善黨內問責制問題研究[J]. 重慶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4).
[8] ?谷志軍.黨內問責制:歷史、構成及其發展[J]. 社會主義研究,2017(1).
[9] ?蔡金榮.黨務公開從自發到自覺的嬗變[J]. 上海黨史與黨建,2018(5).
[10] ?肖立輝.基層黨務公開為什么不能流于形式[J].人民論壇,2108(9).
[11] ?余凌云.對我國行政問責制度之省思[J]. 法商研究,2013(3).
作者簡介:龐鵬(1990—),男,中共重慶市涪陵區委黨校,講師,研究方向:依規治黨與法治政府建設。
項目基金:涪陵區社科規劃項目“全面從嚴治黨視閾下黨內問責警示機制研究”(SKGHYBL201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