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視域下的鄉村文化建設研究
——以廣東省中山市為例

趙婧怡，趙晷湘

（1.廣東財經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0；2.電子科技大學 中山學院，廣東 中山 528400）

一、重要意義：鄉村文化建設是鄉村振興戰略的根本和靈魂

文化興鄉村興，文化強鄉村強。鄉村文化是鄉村的根，鄉村振興要留得住鄉韻、記得住鄉愁，就要不斷加強鄉村文化的繁榮發展，讓是鄉村文化成為鄉村振興的源頭活水，成為鄉村振興暖人心、順人心、聚人心的“粘合劑”和“穩定器”。

（一）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一環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了鄉村發展的總要求是“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其中，“鄉風文明”側重的就是鄉村文化振興。要想鄉村文化振興，就必須進行鄉村文化建設。鄉村文化建設是新時代我國鄉村發展總體要求的組成部分，是鄉村振興戰略的應有之義和重要一環，對于鄉村組織振興、生態振興、產業振興、人才振興，具有重要引領和推動作用。鄉村文化建設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軟實力，鄉村文化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基礎和保障，鄉村現代化的實現離不開文化支撐[1]。

（二）鄉村經濟建設的有效助力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社會意識反作用于社會存在。其中，先進的社會意識對社會存在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落后的社會意識對社會存在具有消極的阻礙作用。先進的鄉村文化作為先進的社會意識，毋庸置疑為鄉村經濟建設提供了長期的有效助力。近年來，我國各地區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實踐也雄辯地證明了這一點。凡是忽視鄉村文化建設、鄉村文化落后的地方，其經濟發展的成果也并不突出；反之，那些重視鄉村文化建設、鄉村文化先進的地方，其經濟也能得到更好的發展，并且村民的幸福感也會更強。以中山市沙溪鎮圣獅村為例，該村集體經濟收入從2011 年的900 萬元增長到2017 年的2 000 多萬元，年增長率達20%以上，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和諧興旺的鄉村文化氛圍為該村經濟建設提供了有效助力。

（三）鄉村文化自信的必然要求

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近年來，全國各地人民都積極響應總書記的號召，致力于樹立文化信心，堅定文化自信，廣大鄉村地區也不例外。鄉村文化自信是指地方鄉村居民能夠對本土文化產生自信，對鄉村文化作用、內容與價值等予以肯定[2]。鄉村文化建設是堅定鄉村文化自信的必然要求。廣大鄉村居民在進行鄉村文化建設的實踐中可以不斷增強對鄉村本土文化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堅定鄉村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仍以中山市沙溪鎮圣獅村為例，該村就通過梳理和挖掘圣獅村先賢事跡，重塑圣獅鄉土文化，喚醒了“鄉魂”，增強了圣獅村人的自我認同感和凝聚力，堅定了圣獅村人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

二、實證研究：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取得的初步成效

（一）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設施逐漸完善

2014 年，文化部開始推進基層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試點建設，中山市獲批成為廣東省唯一的國家基層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國家試點城市。近年來，根據黨中央、國務院的部署和文化部、省文化廳的安排，中山市以推進基層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建設試點為重要抓手，全面推進基層公共文化服務體制改革，不斷完善基層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成績卓著。具體來說，中山市以行政村、社區為重點，通過實施一系列重大文化民生項目，基層文化設施的整體面貌得到顯著改善，構建起了市、鎮、村（社區）三級，以行政村（社區）綜合文化服務中心為主，以數字文化場館、流動文化陣地為輔的基層公共文化設施網絡體系。截止目前，中山市共有鎮區文化站24 個、村文化室277 個，農村文化基礎設施建設覆蓋率超過100%。中山市政府尤其重視鎮區公共圖書館的建設，大部分鎮區都建有公共圖書館以服務市民。其中，民眾鎮的自助圖書館就走在了全國鎮區的前列，館內藏書5 000 冊，讀者還可以通過登記人臉頭像實現“刷臉”進館。目前，中山市行政村（社區）形成了以黨組織和委員會為主導、社會組織和社工專業人才參與運作的“三方聯動格局”，確保為鄉村基層群眾提供精準有效的公共文化服務。

（二）鄉村非物質文化遺產得以傳承

中山市位于珠江口西岸，地處珠江三角洲，其優越的地理位置以及獨特的資源稟賦促使它成為了多項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發源地。截止目前，中山市共有17 項文化項目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其中國家級5 項、省級9 項、市級3 項，這些非物質文化遺產絕大多數都發源及流傳于鎮區鄉村（見表1）。在保護與傳承鄉村非物質文化遺產上，中山市的做法確實可圈可點，起到了示范與表率的榜樣作用。其中，最突出的成效莫過于對中山咸水歌的保護與傳承。作為咸水歌傳承基地的東升鎮勝龍村勝龍小學，為教師和學生提供咸水歌傳唱課程，并通過編寫教材等，將咸水歌作為重要鄉土教材進行施教，讓廣大師生了解咸水歌的歷史，掌握咸水歌的演唱技巧與創作方法[3]。2016 年，勝龍小學的20 名學生亮相央視，把咸水歌唱上全國大舞臺。中山市坦洲鎮、橫欄鎮、民眾鎮更是成立了咸水歌民歌協會，一些本地的退休老人擔任會長或副會長等職務，不遺余力地推廣咸水歌文化，將咸水歌推廣入校。目前，中山市的17 項非物質文化遺產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較好的傳承與發展。

表1 中山市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一覽表

（三）傳統村落文化振興初見成效

基于獨特的地理及歷史緣由，中山市傳統村落數量較多。中山市下轄共25 個鎮區、277 個行政村（社區）。傳統村落數量眾多，這些傳統村落為中山市的鄉村文化建設提供了基地和依托。傳統村落蘊含著民族的記憶，是農耕文明和鄉土文化的縮影。近年來，中山市政府高度重視傳統村落的文化建設與文化振興。目前，中山市共有6 個傳統村落被列入中國傳統村落名單，這些傳統村落的文化振興已初見成效（見表2）。比如黃圃鎮鰲山村，作為中山市歷史最悠久的古村落，就充分利用村落每個坊古廟宇、古祠堂的文化來大興鄉村旅游文化。村內的海蝕遺址以及宋代古碼頭遺址時常吸引眾多旅游觀光者前來一睹風采。又例如大涌鎮安堂村，就通過“一祠堂一故事一文化”的主題活動，讓古村落煥發新活力。它還將古祠堂建成了武術館，以此來傳承武術文化。

表2 中山市列入中國傳統村落名錄的村落名單

三、問題表征：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鄉村文化內涵挖掘不夠深入

如前所述，中山市具有數量較多的傳統村落與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它們都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但這方面并沒有得到深入挖掘，文化內涵沒有形成合力。這種現狀導致了中山市在鄉村文化建設的過程中時常面臨著文化引導力不足的困境，優秀的中山傳統文化得不到有效傳承。具體來說，鄉村文化內涵挖掘不夠深入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在宏觀上，地方名人文化挖掘不夠。中山市是我國偉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先生的故鄉，是全國唯一以偉人名字命名的城市，但令人遺憾的是，中山并未利用好歷史文化名城這張城市名片來宣傳和弘揚名人文化，偉人故里的獨特優勢被掩埋。二是在微觀上，鄉村家族族譜文化挖掘不夠，有價值的傳統鄉村文化未能發揚光大。縱觀中山市在進行鄉村文化建設的實踐中，許多鄉鎮或行政村一般僅專注于修繕祠堂或是修補族譜這一類表面的工作，在傳承傳統文化這一問題上往往淺嘗輒止，沒有深入挖掘本村的文化內涵。

（二）鄉村文化建設趨于同質化

鄉村振興與鄉村文化建設最忌諱的就是雷同，但是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在這方面存在著明顯的問題。近年來，中山鄉村文化建設日趨同質化，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各鄉鎮及行政村開展鄉村文化建設的舉措往往大同小異，文化建設的局面千篇一律；二是跟風現象嚴重，鄉村文化建設創新意識匱乏。回顧近年來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的歷程，“網紅墻”的泛濫事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數年前，該市小欖鎮率先打造“網紅墻”，富有創意的村民們走上街頭，在墻上手繪出一幅幅精美的壁畫，以此宣傳鄉村傳統文化，當時，這一舉措成功吸引了大批市民及游客觀賞拍照。但是，近年來“網紅墻”跟風現象十分嚴重，該市大涌鎮安堂村、南朗鎮左步村、沙溪鎮圣獅村等地也陸續興起各類手繪壁畫，照搬照抄，千篇一律。

（三）鄉村文化建設主動性有待加強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上提出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高度強調人民的主體地位。在鄉村文化振興中，廣大村民理應是鄉村文化建設的主體，其主動性應該被充分調動，但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在這方面存在著明顯的不足。一方面，鄉村文化傳承主體缺位。由于城鄉二元制結構所引致的城鄉差異，中山市絕大多數的鄉村青年都會選擇到經濟發展更好的中山城區，或是廣州、深圳等鄰近的一線大城市務工。隨著村里的老人逐漸老去，本應作為鄉村文化振興主要力量的鄉村青年大都外出求學或工作，文化傳承的主體嚴重缺位，鄉村的歷史與文化將面臨消失斷層的危機。另一方面，廣大村民缺乏鄉村文化建設的主動性與創造性。很多村民沒有形成高度的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沒有真正認識到本村傳統文化的內涵與價值，他們只是一味地根據市里的政策和指示被動地建設鄉村文化，主觀能動性發揮不夠，鄉村振興內生動力不足。

（四）鄉村文化建設信息化程度低

隨著現代信息技術的迅速發展，以及近年來虛擬現實、圖像處理與人工智能等技術的逐漸成熟，鄉村文化建設也逐步邁入信息化時代。信息化、數字化程度的高低成為了衡量一個村文化振興成效的有效維度。與國內其他城市相比，中山市雖然注重鄉村地區的信息網絡建設，但在實際操作中，仍然存在著一些短板。首先，鄉村文化資源數字化網絡的開放和共享程度遠遠不夠。許多鄉鎮的傳統文化數據庫很少向社會公眾開放，沒有實現資源的共享。其次，在傳播推廣層面，也存在對鄉村文化資源的傳播力度不夠等問題。與其它許多地方一樣，目前中山市鄉村文化傳播對內主要通過傳統的言傳身教，口耳相傳，對外則主要通過廣播電視、報紙新聞等，形式較傳統，方式較單一。再次，村民個人技能的局限性阻礙了互聯網技術在鄉村文化建設中的應用。由于科學文化水平有限，絕大多數村民并不具備使用互聯網進行鄉村文化建設的技能，信息網絡在鄉村文化建設中存在著利用不足和不會利用并存的矛盾，從而導致目前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與互聯網的融合度較弱。

四、問題破解：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的路徑探析

（一）加強農村文化引領，培育文明鄉風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了“鄉風文明”這一鄉村發展的總要求。中山市鄉村文化建設，當務之急就要加強農村文化引領，培育文明鄉風。首先，中山市要培養新鄉賢文化，用新鄉賢文化全面助力鄉村文化振興。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有源遠流長的“尚賢”“重能”的優良傳統，形成了獨具地方魅力和特色的鄉賢文化[4]。一方面，中山市要加強對優秀鄉賢人物的挖掘、整理、展示和培育。例如，可以從鄉賢中選出一批“中山好人”“道德模范”“最美人物”等先進典型，以此推動孝敬文化、慈善文化、誠信文化、包容文化等新鄉賢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另一方面，還可以整理和出版鄉賢文化叢書，積極開展“頌鄉賢”“學鄉賢”活動，引領村民們向優秀鄉賢看齊。通過繼承和弘揚有益于當代的鄉賢文化，發揮這些鄉村草根“新鄉賢”的示范引領作用，用他們的嘉言懿行垂范鄉里、涵育文明鄉風，讓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鄉村深深扎根[5]。其次，中山市要大力弘揚傳統美德，培育文明鄉風。在鄉村文化建設中，要呼吁村民們弘揚本村的傳統美德，傳承優良家風家訓。同時，還可以通過積極開展鄉村文藝匯演、鄉村全民閱讀等群眾性文化活動來培育文明和諧的鄉風。

（二）立足本村特色，挖掘與活化鄉村傳統文化

如前所述，中山市是全國唯一一個以偉人名字命名的城市。作為偉人孫中山先生的故里，中山市必須利用好自身獨具的資源和優勢，利用好歷史文化名城這張城市名片來宣傳和弘揚名人文化。各行政村在建設鄉村文化時應該深入挖掘文化內涵，切忌淺嘗輒止。這一點，做得較好的是南朗鎮左步村。1912 年，辭去臨時大總統職務的孫中山先生回南朗鎮左步村謁祖。為此，左步村有效地深挖這段歷史文化，依托自身特有的深厚文化底蘊，發展鄉村旅游、鄉村農家樂等，切實以文化振興帶動了經濟振興，以鄉風文明帶動了產業興旺。其成功經驗確實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激勵其他村深入挖掘本村的歷史文化。除了偉人文化、歷史文化這一普遍性之外，中山市25 個鎮區及其下轄的共277 個行政村又有各自鄉村文化的特殊性。各行政村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找準自身的文化定位，立足本村特色來進行鄉村文化建設，切忌千村一貌、千篇一律。值得注意的是，各村在建設鄉村文化時要有效地活化鄉村文化，做到對鄉村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這方面，大涌鎮南文村和安堂村的做法值得肯定。南文村弘揚本村武德精神，舊式祠堂經過活化逐漸成為了傳習傳統武術的重要場所。安堂村也同樣活化了作為鄉村歷史文化載體的祠堂的功能，將舊式祠堂改造成了歷史文化博物館，以此更好地宣傳和振興鄉村文化。

（三）教育鄉村青年，堅定鄉村文化自信

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指出文化自覺應建立在對“根”的找尋與繼承上[6]。筆者認為，對鄉村文化“根”的找尋與繼承，關鍵在鄉村青年，鄉村青年是鄉村文化建設的主力軍和中堅力量。首先，中山市要重視對鄉村青年的思想政治教育。一方面要培育他們的鄉土情懷，使他們對家鄉和鄉村懷有感恩之情和報恩之意。另一方面則要喚醒他們的主人翁意識，使他們意識到并且主動承擔振興鄉村文化的偉大使命。在這方面，該市大涌鎮安堂村和南文村的做法值得推廣。安堂村村委會曾下意識地尋找村中長者講述歷史，讓年輕的鄉村青年負責整理、記錄成口述史，以此來培養安堂村青年對本村歷史文化的了解和熱愛。南文村為延續崇文尚武的傳統文化，打造了“青年樂園”，讓新一代南文青年主動傳承鄉村文化。其次，中山市可以考慮給主動回鄉建設鄉村的鄉村青年一定的物質獎勵，以此號召和鼓勵更多的鄉村青年回鄉發展，留住鄉村文化建設的重要人才。比如，本村成功的企業家或是愛心人士可以捐助一定的資金，資助那些讀完大學后愿意回鄉工作發展的鄉村青年。最后，從兩委干部到普通村民，從年邁長者到年輕青年，都應該在振興鄉風的過程中形成一種普遍的文化自覺和堅定的文化自信。全體村民都應該以振興鄉村文化為己任，充分發揮自己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守護鄉土文明，用文化留住鄉愁。

（四）大數據驅動，推動鄉村文化信息化數字化

近年來，隨著大數據的興起和互聯網、人工智能技術的成熟，鄉村文化建設進入信息化時代已是大勢所趨。中山市應該緊跟時代潮流，利用大數據驅動鄉村文化振興，推動鄉村文化建設朝著信息化數字化的方向發展。第一，中山市要繼續大力打造大數據“文化云”，建設文化強市。2018 年的中山市政府工作報告提出要建設“中山文化云”平臺，目前該項目正在緊鑼密鼓地落實中。此項目通過完善圖書館和文化館總分館服務體系建設，結合村基層綜合文化服務中心，形成一個整體網絡以及大數據平臺，有效整合全市的文化資源[7]。通過“中山文化云”應用程式，村民們可以通過手機第一時間輕松掌握市內所有的文化項目動態和信息。第二，中山市要積極推進鄉村文化資源數字化建設，補齊鄉村文化資源數字化的短板。當務之急是要利用互聯網技術推動鄉村文化資源的共享和傳播。一是要通過建設鄉村公共文化網絡和文化設施，將鄉鎮的傳統文化數據庫向社會公眾開放，促進文化資源的共享；二是要充分利用新媒體、自媒體等新興的傳媒方式來傳播鄉村優秀文化資源。例如，可以將民族節慶、傳統習俗等非物質鄉村文化資源同VR/AR 等先進的數字傳播技術結合起來，借助微博、微信、微視頻和客戶端等新興傳媒，打造“一村一品”“一村一韻”等文化產業，促進鄉村文化的傳播，為鄉村振興注入文化動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