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錦
【摘 要】身處不同時代背景的女性都會面臨家庭、事業(yè)、情感等困境,本文選取新時期以來我國熱播的《籬笆·女人和狗》、《渴望》、《蝸居》和《我的前半生》四部關于女性現(xiàn)實題材的電視劇,旨在關注不同階層、不同社會背景下的女性所面臨的困境,并且試圖分析造成困境的原因以及她們是如何突破的,最后結(jié)合時代背景梳理女性在成長過程中從被束縛到擺脫“家”的束縛再到步入社會面對的生存問題最后到走出困境自我實現(xiàn)的嬗變歷程。
【關鍵詞】電視劇;女性形象;困境與突破;嬗變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16-0058-04
學者孟悅、戴錦華曾言:“中國女性的命運與中國歷史命運之間有著密切的錯綜糾纏。女性那由地心而地表的特殊歷程,無論是作為一種歷史現(xiàn)象還是作為一種群體經(jīng)驗,都引人也值得人作不僅縱貫歷史今昔,而且橫穿歷史表里之思。女性的昨天、今天與明天并不代表民族的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但卻能揭示后者某些迄今為止仍諱莫如深的方面。”①從時代的角度看待電視劇中的女性,成了本文的視角。本文從新時期以來中國大陸的熱播劇中,選取《籬笆·女人和狗》中的棗花、《渴望》中的劉慧芳、《蝸居》中的郭海萍和《我的前半生》中的羅子君,一方面闡述劇中的女性在成長過程中面臨的生存、情感、事業(yè)等困境,分析其原因及突破的方式;另一方面結(jié)合時代背景梳理劇中女性形象演變的歷程。
這四部劇在當時不僅都創(chuàng)下了收視神話而且獲獎無數(shù)。“農(nóng)村三部曲”第一部的《籬笆·女人和狗》于1989年首播,故事發(fā)生在農(nóng)村大變革的時代背景下,命運悲慘的棗花雖與自己青梅出馬的小庚兩情相悅,卻無法抗拒父母之命,嫁給了并沒有感情基礎的葛家三兒子銅鎖,結(jié)婚六年來承受著無賴丈夫的打罵、公爹茂源老漢和自己娘的道德綁架,以及小庚一直以來的癡情等待,顯示出棗花內(nèi)心的糾結(jié)和處境的艱難。1990年上映的《渴望》中所刻畫的劉慧芳出身于工人階級,樂于奉獻的她在面對宋大成和王滬生的追求時,選擇了更需要自己的王滬生,但是懦弱、自私、害怕吃苦以及身份為“黑五類”的王滬生決定了慧芳婚后生活的艱辛。同時善良的慧芳在面對妹妹燕子撿回來的孩子時又不忍心孩子受苦,承擔起撫養(yǎng)的責任,以至于對自己親生兒子沒有給予足夠的母愛。小芳一次意外導致下身癱瘓,慧芳又辭去工作專心照顧小芳。面對丈夫的不理解和情感出軌,劉慧芳選擇了離婚。當?shù)弥》嫉纳硎乐螅约弘m萬般不舍卻還是讓小芳回到自己親生父母身邊。而最后當慧芳有機會出國學習時,一場車禍終結(jié)了一切。仿佛一切的苦難都降臨在了劉慧芳的身上。電視劇《蝸居》于2009年在上海電視臺首播,劇中涉及的人物及題材強烈地引發(fā)了大眾的共鳴。劇中的郭海萍來自小縣城的知識分子家庭,為了改變命運努力考上了大都市的名牌大學。海萍從小獨立要強、自視清高,力爭要在這個大城市里安家落戶站穩(wěn)腳跟,不曾想到社會的無情、現(xiàn)實的殘酷,為了一套房子過著拮據(jù)的生活,跟丈夫也由最初的相愛到婚后的爭吵。迫于生活的壓力她不得不跟自己的女兒分居兩地多年,無形中把自己的壓力和困難轉(zhuǎn)嫁到妹妹海藻那里,成為海藻倫理滑坡的推進器。
2017年《我的前半生》的播放使得觀眾不僅對劇中人物的造型投以關注,更對劇中的人物關系、情感糾葛津津樂道,尤其是羅子君的成長。羅子君大學畢業(yè)后就被自己的丈夫圈養(yǎng)起來,十年來幾乎已經(jīng)失去了社會生活能力,自認為牢不可破的婚姻卻被一個毫不起眼的女人插足了,老公出軌并提出要和自己離婚,羅子君仿佛失去了一切。為了爭奪孩子的撫養(yǎng)權自己不得不堅強起來,重新踏入社會,學習生活。在學會獨立自強的過程中逐漸愛上了自己閨蜜的男朋友,又使自己陷入了情感的泥潭和背叛朋友的內(nèi)心譴責中。
一、女性身處困境的原因
縱觀這四位女性角色,我們不難歸納出她們遇到的困境均離不開家庭、情感、孩子和事業(yè)。筆者對她們的生活背景、社會特性及性格特征進行了分析,以挖掘她們遇到困境的原因。
(一)社會環(huán)境原因
棗花生活的時代剛剛經(jīng)歷改革開放,東北的小山村里還沒有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改革浪潮的洗禮,在葛家溝這個偏遠的小山村里村民們都還固守著原本傳統(tǒng)的思想,思想的禁錮使得人物的行為稍有偏差就會被貼上違背倫理道德的標簽,受人指點。所以茂源老漢喪妻后怕村民們的指點不敢和棗花媽在一起,而棗花對于自己的婚姻必須要接受父母的安排,面對丈夫的打罵自己只有忍氣吞聲。《渴望》的敘事時間跨度為近20年,從1969年到八十年代后期,我國經(jīng)歷了文革和改革開放,劉慧芳的命運必然受到巨大的社會變革的影響,如果不是社會政治原因或許慧芳和滬生根本不會走到一起,也就不會被生活所累。進入到21世紀,在經(jīng)濟大發(fā)展的潮流下,社會經(jīng)歷了史無前例的變遷,人們所面臨的困境不僅來自生存競爭的殘酷,還體現(xiàn)在情感、房子、利益的焦灼。電視劇《蝸居》再現(xiàn)了進入21世紀的中國大都市人的生活狀態(tài),體現(xiàn)了大都市里普通百姓的困惑和無奈。郭海萍這個名牌大學畢業(yè)生,為了能在江州買房安家,為了堅持內(nèi)心的原則,面對生活的困境苦苦掙扎。電視劇《我的前半生》故事背景發(fā)生在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的今天,都市精英們物質(zhì)生活越來越豐富,同時也伴隨著精神生活的空虛,正如羅子君剛出場時的一段旁白,“三十三歲的我,是個衣食無憂的家庭主婦。孩子八歲,接送、吃飯都有保姆管。我唯一還需要花費力氣去爭的,只有日漸松弛的皮膚和老公身邊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而現(xiàn)代社會另一個重要特征是所有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當你以為自己手中牢牢握著幸福時,可能在下一秒就面臨瓦解,羅子君的婚姻就是在那個她還沒睡醒的早晨瓦解的。
(二)原生家庭形成的自身原因
棗花的公爹葛茂源是一家之主,在這個家庭中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封建宗法觀念更加助長了這種思想的權威。同時劇中交代棗花娘是帶著棗花從山東逃荒到葛家溝的,棗花娘自從到了葛家溝受到了葛茂源老漢多方面的照顧,對于這個恩人棗花娘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的,哪怕是犧牲自己女兒的幸福,所以不管棗花如何被銅鎖欺負,棗花娘都勸棗花回去。在如此強烈的封建家長制的壓迫下,形成了棗花個性的懦弱和忍讓,造成了她悲慘的困境。劉慧芳出生在北京的一個工人階級家庭,家里三姐妹中排行老大,十六歲時父親去世,輟學進工廠上班,幫助母親持家。生活迫使她要盡早的獨立,也就磨練了慧芳有主見、有責任、講奉獻的性格。在劇中除了輟學是慧芳被逼無奈的,之后的違背母親的意愿選擇跟王滬生結(jié)婚、收養(yǎng)小芳、跟王滬生離婚、辭職照顧小芳,這些都是劉慧芳自己做出的選擇。這也反應出慧芳脾氣的倔強,一旦自己拿定的主意無論他人怎么勸說都不動搖,王滬生評價慧芳“一根筋,就是聽不進別人的話,連你媽都說你主意大”。這也導致了慧芳命運的坎坷。如果說慧芳最大的困境是她對知識的渴望而不得,那她所經(jīng)歷的苦難從根源上都是她過早地承擔起家庭的責任所帶來的,為了家庭她不得不放棄學業(yè)。反向看,我們可以從慧芳的妹妹燕子那里看到,如果慧芳不需要背負家庭責任、能夠順利學習會是什么樣的命運。郭海萍出生自一個小縣城的知識分子家庭,媽媽是小學老師,在父母的教育影響下,從小學習成績就很好。作為家里的老大海萍性格好強,在父母眼里,“海萍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敢打敢沖,做事情像個男孩子一樣有擔當,也知道護家護著妹妹”。可從小家庭的經(jīng)濟拮據(jù),父母并沒有幫她們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劇中當海萍的母親見到自己的兩個女兒在大都市為了生活掙扎和迷失時,對海萍說到“現(xiàn)在看起來,我吃虧就吃虧在這輩子沒錢,沒有為你們姐妹兩個提供好一點的生活環(huán)境,但凡你們從小經(jīng)歷過富裕,也不會為眼前的小恩小惠所迷惑”。追根溯源,海萍身處困境的原因是價值觀的錯誤。而嘗夠了經(jīng)濟匱乏日子的海萍卻向妹妹海藻傳輸?shù)臋z驗男人真愛的標準就是金錢:“男人若真愛一個女人,先拍上一摞子鈔票,再奉上一幢房子,將來即使沒有男人,你的身體還有著落”。這樣錯誤的價值觀必定帶來惡果。羅子君的家庭屬于典型的小市民階層,父親早早地離開了這個家庭,母親薛珍珠一人辛苦地把她和妹妹拉扯長大,薛珍珠年輕時婚姻的失敗、男人給予她的傷害,使得她既想依靠男人又不相信男人,這樣復雜而矛盾的信條很好地傳輸給了她的女兒子君,所以子君對于丈夫陳俊生是既依賴又不信任,一面享受著丈夫帶給自己優(yōu)渥的生活,一面又謹慎地應對著丈夫身邊出現(xiàn)的年輕貌美的女性,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家庭的幸福。在這樣物質(zhì)豐富的家庭里,長期處于無所事事的生活中,羅子君的精神世界是極度空虛的,因此羅子君起初給人的印象是飛揚跋扈,以自己為中心,從沒有真正體恤丈夫的辛苦,進而感情上的空隙給了其他女人乘虛而入的機會。
二、當女性遇到苦難,是如何突破的
作為新時代女性,我們不用去做一個極端的女性或女權主義者,但是,當我們遇到困境應當學會如何突破,成就自我。本文所選取的這四位女性在遇到挫折與困境時,并沒有固守成規(guī),而是逆流而上,奮力自救。
(一)態(tài)度決定人生、性格決定命運
人的命運自然是跟自己的性格及態(tài)度息息相關的。棗花既有農(nóng)村婦女的善良堅韌的美德,同時也有懦弱忍讓的缺陷。婚后面對丈夫無情的打罵雖然勇敢地提出了離婚,但是自己的反抗并沒有成功。最終是在喜鵲的鼓勵下和小庚執(zhí)著的追求下,棗花才放下了一切撲進了小庚的懷抱。這樣出格的行為使得兩個家庭都無法容忍自己時,棗花沒有繼續(xù)選擇委曲求全,而試圖用結(jié)束生命的方式來解脫。“時代對于棗花的壓迫是殘忍的,她必須死過一次才能獲得新生”②。劉慧芳的執(zhí)著在于對知識的追求與渴望,這個執(zhí)念就像一股無形的力量,每當慧芳身處困境自己無法抉擇時,內(nèi)心總會涌起求知的欲望,這也使得她沒有被困境打倒。剛開始當慧芳為了報恩,不得已跟宋大成訂婚時,她陷入了愛情和親情糾葛的困境中,她并不愛宋大成,難道要跟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過一輩子嗎?面對王滬生的追求她并不排斥,特別是當自己第一次去王滬生家時被這個知識分子家庭的學術氛圍感染,被滬生的爸爸王子濤的愛國情懷感動,也為這家人的命運感到同情,最終慧芳堅持了自己內(nèi)心的選擇。其次,婚后的慧芳陷入家庭瑣事之中,一邊要照顧兩個孩子,一邊還要忙著廠里的工作。這時的慧芳盡然開始自學起英語,還主動邀請王亞茹到家里來教自己。或許學習才能使慧芳從繁重的家務中抽離出來,得到心靈的充盈。幾年后國家恢復了高考政策,慧芳毅然決定要考大學,為了考上大學她夜以繼日,這時的劉慧芳顯示出來強大的韌勁,使她散發(fā)出無限的光芒。之后離婚、小芳癱瘓等一系列巨變使得慧芳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堅韌的個性使她辭去了工作,依靠打字賺取生活成本。在幫羅岡打印關于企業(yè)管理的材料時,受益很多,并拉著宋大成學習、交流。此時的慧芳為了給小芳看病,生活拮據(jù),可她仍舊不忘學習,通過提升學識來緩解生活的疲憊。可以說劉慧芳人性中最閃光的地方就是她不論身處怎樣的困境都不忘初心,不忘追求學習的目標,而這也在慧芳瑣碎而平凡的生活中給予了她充實感與自我實現(xiàn)。郭海萍是個積極、進取、為生活努力奮斗的女人。想到郭海萍總是能夠不自覺地聯(lián)想起她四處奔波的畫面,為了買房、為了多跟自己女兒多待幾天、為了妹妹海藻,為了能在這個大城市扎根……從天真浪漫的女孩奔波成為了生活中斤斤計較的家庭婦女。或許有很多人指出郭海萍能走出困境靠的是妹妹的靠山宋思明,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是個個性剛強的女人,像一個女戰(zhàn)士一般跟自己的生活做著斗爭。為了能在江州扎根,也為了能早日把女兒接到自己身邊,她跟丈夫蘇淳省吃儉用,十幾平的小房間一住就是五年,舍不得吃穿,精打細算地用著自己手里掙得每一筆錢,最終在“來不及細想,沒有決斷,就這樣懵懵懂懂的被人推著往前走”的狀態(tài)下東拼西湊買了一套偏遠的房子,成為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房奴”。房子是買了,但也因此生活的壓力更大了,所以當自己有機會教外國人學漢語時,郭海萍一點也不敢懈怠,她努力學習英語,豐富自己的課程,最終得到學生們的肯定,也因此獲得了更多的生源和教學經(jīng)驗,為創(chuàng)辦“海萍中文學校”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最后在海萍經(jīng)歷一番波折后感嘆道“我在這個城市算是扎根下來了,我相信憑我的堅持,憑我的努力,最終我一定會過上我想要的日子。”憑借著這份堅持和努力,郭海萍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幸福之路。羅子君的反抗意識和自我救贖是在被陳俊生拋棄后逐步形成的,十年的家庭主婦生活使羅子君早已與社會脫節(jié),最初在婚變的打擊下羅子君幾乎是精神崩潰,以服安眠藥來解除痛苦。為了爭奪孩子的撫養(yǎng)權,羅子君開始跟之前那個天真、幼稚的自己告別,努力接受現(xiàn)實,改變現(xiàn)狀。最初四處奔波應聘商場前臺碰壁,后來跪求一家小型化妝品百貨商店的店長大姐錄用,但因為初入職場不懂處事,沒過幾天又因為得罪客戶而失去工作。后經(jīng)過賀涵和唐晶的幫助,加上自己逐步建立起的自信,成功入職品牌鞋店的銷售工作,并且通過自己刻苦的學習蟬聯(lián)銷售冠軍的寶座。經(jīng)歷了銷售崗位的鍛煉,羅子君內(nèi)心變得更加強大,在之后的市場調(diào)查工作中,為了能更好更準確地完成市場調(diào)查,她獨自一人奔波蘇州和南京的調(diào)查現(xiàn)場,為了能學到更多的東西,她跟著“刁鉆上司”吳大娘工作,最終得到吳大娘的認可,同時也掃除了段曉天和蘇曼殊等職場上的絆腳石。這時的羅子君勇敢、自信,得到了他人的刮目相看。并且最后在唐晶被凌玲和小董誣陷而陷入困境時,反過來幫助唐晶解圍,也預示著此時的子君已變得足夠強大。最后與陳俊生坐在那個當初被他拋棄的咖啡店時,羅子君緩緩地說道:“俊生,我還要謝謝你。沒有當年你無情的拋棄,也沒有今天自力更生的我。“這是鳳凰涅槃后的羅子君內(nèi)心最深的感觸。當故事的最后羅子君陷入對賀涵、唐晶的情感糾葛中時,她的強大亦能使她放下一切,跟著吳大娘去到深圳展開新的生活。
(二)接受善意的幫助,尋找靈魂的導師
女性獨立觀從1949年傳統(tǒng)女性主義先鋒波伏娃告誡我們女性不是“第二性”,要求消除兩性差異,甚至帶有男性復仇的情緒;發(fā)展到后來人們意識到:“婦女的解放,在于人格的獨立與經(jīng)濟的獨立”;再到如今逐漸認可“男女有別并希望達成兩性的等位同格”③,合理分工的同時不排斥男性對女性的幫助。劇中四位女性在成長的過程中都得到很多人的幫助,不僅僅是男性的幫助,也有朋友以及親人的幫助。棗花的意識覺醒離不開新時代青年喜鵲的鼓勵,更是離不開自己青梅竹馬小庚的癡情以待,同時也離不開茂源老漢的放手。劉慧芳在家庭和工作上得到宋大成和月娟的幫助,后在小芳的問題上得到自己媽媽、妹妹燕子、羅岡的照顧還有弟弟國強的經(jīng)濟支持,兒子東東的學習得到竹心和亞茹的幫助,最后王亞茹也治好了小芳的腿,使她能重新站起來。郭海萍的女兒是自己爸媽幫助撫養(yǎng)的,買房首付的費用主要得益于妹妹海藻跟宋思明的借款,后租住的房子拆遷也是海藻接受了宋思明的房子作為過渡,自己能夠教外國人馬克學漢語的這份高薪的兼職工作也是宋思明介紹的,就連丈夫蘇淳涉嫌泄露商業(yè)機密被法律制裁時也是宋思明通過關系使之得以釋放,最終海萍能成立“海萍中文學校”也是得到學生馬克的幫助。羅子君的成長及蛻變當然離不開唐晶和賀涵的幫忙,剛剛遭遇婚變打擊的羅子君要是沒有唐晶的陪伴和鼓勵估計會有很長時間的低迷期,而跟陳俊生爭奪兒子的撫養(yǎng)權時如果沒有唐晶和賀涵的幫助也肯定會失敗,當羅子君重新步入社會,走向職場時沒有得到職場精英唐晶和賀涵的指點更是步履維艱,最后因自己的能力得到吳大娘的賞識時,是吳大娘把羅子君帶離了情感的糾葛困境中,可以到一個新的城市開啟一段新的生活。
所以當女性在面臨人生的際遇和改變時,一方面要保持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靠自己的堅持努力去拼搏;另一方面也要善于接受他人的幫助,尋找能夠引領自己的精神導師。
三、時代背景下身處困境的女性形象嬗變
西蒙娜·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說過:“一個人之為女人,與其說是‘天生的,不如說是‘形成的。”④其意思是表明女人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被社會和文化建構(gòu)的。改革開放以后,女性在政治、社會、經(jīng)濟、文化領域的地位得到了顯著的提高,體現(xiàn)在電視劇中的女性主體意識也越來越自由獨立。由困于“家”的傳統(tǒng)女性形象逐步轉(zhuǎn)向步入社會的新女性形象。
(一)由被束縛到擺脫“家”的束縛
棗花和劉慧芳作為賢妻良母型,更多的是對家庭的抗爭。《籬笆·女人和狗》中的社會背景是我國正處于一個舊時代終結(jié)和一個新時代降臨的過渡階段,而主人公棗花生活在偏遠的小山村里,少數(shù)年輕人雖然已經(jīng)接受到新思想的洗禮,可是封建思想還是占據(jù)著主流。棗花可謂是繼承了中國婦女所有的傳統(tǒng)美德:勤勞、善良、任勞任怨等等。對于丈夫的欺凌以及公爹和親娘的道德綁架一直隱忍著,完全被束縛在了由茂源老漢建立起來的籬笆墻般的“家”里,最終即使是“死過一次”也只不過是擺脫束縛的第一步。僅僅過了一年,《渴望》出現(xiàn)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商品經(jīng)濟的推進,西方資產(chǎn)階級的價值觀念不斷沖擊著我國的傳統(tǒng)文化和社會主義道德觀,社會上出現(xiàn)了不同的聲音,急需《渴望》這樣的主流文化作品洗滌人們的思想靈魂。”⑤劇中劉慧芳生活在北京,跟棗花一樣她也是個善良、溫柔、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的好女人,但與棗花不同之處在于慧芳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在面對人生抉擇的時候做出決定的人都是自己,盡管在選擇人生伴侶的時候,曾聽從母親的安排違背自己的意愿和對家里有恩的宋大成訂過婚,但是慧芳骨子里的任性以及她有主見的個性,使得她即使是面對母親的百般阻撓和自己對宋大成的萬般內(nèi)疚,最終還是沖破家庭的束縛選擇和自己愛的王滬生在一起。乃至之后跟王滬生成立自己的小家庭后,也并沒有被小家而束縛,慧芳執(zhí)意要收留小芳,不顧滬生的反對堅持學習勵志參加高考,而當她發(fā)現(xiàn)滬生和肖竹心舊情復燃時也堅持要與王滬生離婚。種種事件表明慧芳具有主體意識和獨立人格,她雖然堅強隱忍但不依附于誰,實現(xiàn)的是自己的偉大。
(二)由對社會生活的對抗到實現(xiàn)自我、走向自由
1995年第四次世界婦女大會在中國北京召開,“女性主義”這股20世紀最具沖擊力的理論思潮逐漸波及中國政治、思想、文化等各個領域,也為之后電視劇女性形象的塑造提供了新的視角與思想空間,電視劇女性形象的建構(gòu)也隨之有所改變⑥。女性逐步走出家庭步入社會。郭海萍和羅子君面臨的不再僅僅是家庭的問題,而是如何在社會中生存、在社會上立足的問題。電視劇《蝸居》貼近社會現(xiàn)實,在房價暴漲的社會背景下誕生了許多像郭海萍這樣的“房奴”。在大都市里生存成了海萍最大的奮斗目標,為了生活海萍像只螞蟻一般不停地勞動,一刻不敢停歇,眼睛一睜就有一堆生活成本數(shù)據(jù)涌進自己大腦,謀生使這個名牌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失去了年輕時的夢想和追求,“曾經(jīng)的堅持,內(nèi)心的原則和少年的壯志,已經(jīng)被現(xiàn)實生活磨礪得不剩些許”。只知道埋頭掙錢的海萍再沒有精力抬頭看看未來,“這些數(shù)字逼得我一天都不敢懈怠,根本來不及細想未來十年。我哪有什么未來,我的未來就在當下,在眼前。”雖然最終通過海萍的堅持和努力,在這個大都市買了房,安了家,可是這也代表著她必須扎根于此,繼續(xù)為了自己的生活打拼。隨著社會各方面的高速發(fā)展以及女權主義的不斷深入,女性也越來越得到社會的尊重,社會對女性的認知已不再是崇尚家庭婦女,主流意識形態(tài)把羅子君趕出了“舒適圈”,離婚后羅子君不得不為了生存步入社會打拼。但羅子君是支潛力股,在閨蜜唐晶和賀涵的幫助下一路過關斬將,不僅從一位全職太太成長為一名自立、自強的職業(yè)女性,而且對于自己的前半生有了徹底的感悟,并且對于自己的后半生也并不懼怕。羅子君不僅獲得了生存的能力,更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更深刻的感悟,心靈得到了升華,獲得了身心的自由。這也預示著她能走得更遠,后半生將會更加精彩。
縱觀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突出表現(xiàn)女性形象的電視劇,發(fā)現(xiàn)“女性的成長是緊貼時代脈搏的,與當下的政治改革、經(jīng)濟轉(zhuǎn)制、文化思潮等各方面息息相關,與每個時期不同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道德價值標準相契合”⑦。把握時代變幻,貼近社會現(xiàn)實,對我們研究藝術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有著巨大的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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