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萍
關鍵詞:圖書館;區塊鏈;版權
摘 要:在已往技術條件下,圖書館版權調查工作存在信息不透明、程序復雜、成本高等弊端,而在區塊鏈技術背景下,這些問題能夠得到較大程度的解決。圖書館應適時將區塊鏈技術引入版權調查活動,積極研究和推廣適用的版權調查模型,同時注重培養區塊鏈技術背景下的復合型版權管理人才。
中圖分類號:G250.7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1588(2020)04-0080-03
圖書館數字版權問題的根源是技術創新背景下作品傳播與利用方式、強度和頻率的改變,進而對版權利益關系的平衡形成沖擊。然而,日新月異的技術也為解決圖書館數字版權問題不斷提供新的思路與新的手段,區塊鏈技術在圖書館的應用必將有助于版權矛盾的化解,促進權利人、圖書館、用戶之間版權利益關系的再平衡。所謂區塊鏈,是指由分布式數據存儲、點對點傳輸、共識機制、加密算法、智能合約等計算機技術構成的新型應用模型,是多種技術有機結合的應用體系[1]。區塊鏈技術具有重要的版權管理功能,對解決圖書館數字版權問題將起到多方面的正向功能與作用,尤其是能消解圖書館開展版權調查工作的復雜性,降低版權調查成——提高版權調查的質量和效率。
1 圖書館開展版權調查工作的版權法律難題
圖書館是一個自適應組織,能夠根據外部條件(主要是用戶需求)的變化對工作宗旨、任務、目標做出自主調整,以便既能夠在新的環境中繼續履行社會職能,又為自身發展贏得更加穩固的社會基礎和政策支持。20世紀90年代以來,面對新的技術、經濟、科技與社會變革,圖書館基于計算機技術、網絡技術等逐步開展了許多新的服務項目和基礎業務活動,如慕課服務、鏈接服務、嵌入服務、實時咨詢、信息共享、網絡視頻服務、游戲服務、3D打印服務等。這些服務和基礎業務幾乎都涉及數字版權問題,受到版權法律的制約。其原因在于圖書館在新技術背景下的服務和基礎業務大都需要對版權作品進行數字化收集、加工、存儲和傳播,而按照版權法原理,除非符合版權限制條件,圖書館對他人版權作品的數字化利用必須取得權利人本人的授權,或者通過版權代理公司、版權集體管理組織等取得授權。如果圖書館數字化利用他人作品的行為不符合版權限制條件,又未事先取得授權,那么就會構成侵權,就可能面臨權利人的指控和索賠,承擔侵權法律責任。
通常而言,圖書館的技術水平越高,服務和基礎業務項目越多,涉及范圍越廣,相關的版權關系就越復雜,版權問題就越棘手,侵權責任風險也就越大。為此,圖書館必須開展規范化、科學化的版權調查工作。版權調查就是圖書館根據服務和基礎業務建設的需要,通過各種途徑弄清擬使用作品的版權狀態(權利人身份、作品類型、作品保護期、許可和轉讓、授權條件等),以便為版權管理提供翔實的依據和具體可行的解決方案。目前,版權調查已經成為數字技術與網絡條件下圖書館開展服務和基礎業務建設不可忽視的前置性重要工作。
在已往技術條件下,圖書館開展版權調查并非易事,其原因在于:一是許多作品屬于“孤兒作品”,權利主體不明。另有一些作品的權利主體雖然已明確,但圖書館卻無法與其權利主體或者權利繼受主體取得聯系,無從開展授權談判。二是在數字技術和網絡條件下,版權管理信息與載體容易分離,易被篡改,且不留痕跡,作品顯示的權利主體信息可能并非真正的權利主體。三是圖書館雖然可以通過出版社、版權集體管理組織、版權登記機構等組織獲取版權信息,但是這些組織對信息采取中心化管理,透明度不高,而且獲取信息的程序相對復雜,成本較大。另外,中心化的版權信息管理組織掌握的作品數量和類型也往往十分有限,無法滿足圖書館對海量作品開展版權調查的需求。
2 區塊鏈技術下圖書館版權調查工作的特點
準確和完整的版權信息是圖書館開展版權調查工作的重要保障。在已往技術條件和中心化的版權信息管理模式下,圖書館處于信息非對稱的地位,不僅獲得的版權管理信息的可信度存疑,而且即便是版權管理信息真實可靠,也存在著“孤兒作品”造成的權利主體“失聯”的問題,這使版權調查帶有很大的盲目性、不確定性,甚至是風險性。“去中心化”是區塊鏈最突出的技術特征,類似于一個分布式賬本系統,全鏈各節點處于扁平拓樸結構環境中,地位平等,共同記賬、共同維護、共同監督,建立起“共識機制”。在這種技術條件下,作品從創作到確權,直至超過版權保護期的全生命周期的信息都得到所有節點的同步記錄、保存和查證,難以被篡改和偽造,透明度高、可信度高、真實性高。也就是說,在區塊鏈技術條件下,“人的信任被機器的信任取代”,用數學算法和加密手段保證了信息的公信力。或者說,“信任”是區塊鏈最核心、最本質的東西,區塊鏈是信任的機器[2]。因此,區塊鏈技術在圖書館版權調查工作中的應用能夠較為有效地提升圖書館獲得的版權信息的確定性,為后續的版權管理活動創造非常有利的條件。
在已往技術條件和中心化版權管理模式下,圖書館版權調查是一個工作量大又頗費周折的艱巨任務。例如,如果是圖書館自己從事版權調查,就要通過各種途徑和手段了解版權信息的真實性,尋找并確認真正的權利主體,但是,許多版權調查活動從何處入手并無頭絮,這種復雜性尤其體現在權利主體較多、作品類型復雜和作品數量較大的情況之下。例如,對于多媒體作品的版權調查就是如此,此類作品是一種“作品集”,由文字作品、美術作品、戲劇作品、攝影作品、電影作品和軟件作品等不同類型的作品組成,而這些作品又涉及不同的權利主體,其本身也可能是通過“二次創作”或者“N次創作”活動得來,因此就可能涉及更多的權利主體,權利關系之復雜、多樣、重疊可想而知,圖書館要厘清廓明是相當困難的。假如圖書館漏掉任何一個權利人,都有可能存在侵權隱患。又如,圖書館通過版權保護中心、版權集體管理組織等中心化組織開展版權調查,也要經過審請、批準等程序,而且并不一定能得到滿意的結果。在區塊鏈技術下,版權管理信息在全鏈節點都能得到直觀展示,而且可以回溯查證,從而解構了復雜的版權調查程序。
在已往技術與中心化的版權管理模式中,圖書館開展的版權調查還是一項高成本的工作,這是制約版權調查可持續發展的主要瓶頸。據報道,由于無法解決“孤兒作品”版權調查所需的巨額費用,歐洲許多數字化項目存在突出的“資源黑洞”問題[3]。而在區塊鏈技術條件下,版權清理的成本會明顯下降。一方面,確權本身的成本降低。例如,Blockai公司推出的區塊鏈版權登記費用只有0.4美元左右,利用側鏈注冊成本會更低,確權程序可以瞬間完成[4]。另一方面,版權管理信息公開透明,圖書館可以即時查證、即時獲取,省去申請、審批等環節。此外,不同先進技術的疊加效應在版權調查中也得到彰顯。例如,區塊鏈技術與大數據技術、人工智能技術相結合,可以更好、更便利、更準確地解決佚名、筆名、假名等作品和“孤兒作品”的權利主體的認定問題。
圖書館向全社會不同類型、不同需求的用戶提供服務,對作品的利用具有“海量化”的特征,此外,在數字技術與網絡條件下,越來越多的作品以“碎片化”“細屑化”的方式存在,加之版權管理信息不明或缺失,加重了圖書館開展版權調查的負擔,如何在作品的海量化、碎片化與圖書館版權調查之間找到平衡點一直是圖書館未能有效解決的問題。在區塊鏈技術條件下,圖書館高效率的海量化、碎片化的版權調查有可能實現。一方面,任何作品(包括以“碎片化”“細屑化”方式存在的作品)從其創作立意、實施創作、許可轉讓等所有信息都被完整和準確地記錄下來;另一方面,所有作品,無論其類型和表現形式,在確權后都被賦予“數字版權唯一標識符”(Digital Copyright Identifier,簡稱DCI),不可篡改,易于辨識。對于原創作品的后續利用行為(包括修改、改編等)也將被區塊鏈實時記錄,不僅原作者的貢獻不會被埋沒,而且演繹創作者的貢獻也會得到肯定,這為圖書館針對“集合作品”(特別是多媒體作品)的版權調查提供了便利。
3 區塊鏈技術下圖書館開展版權調查工作的思考
技術創新不斷推動圖書館版權管理的觀念、模式和機制的變革,促進圖書館領域的版權生態建設。區塊鏈技術是價值互聯網的一項重大技術創新,應用領域廣泛,勢必引起圖書館界的密切關注和對其實踐的持續升溫。《新媒體聯盟地平線報告:2017年圖書館版》將區塊鏈列為未來圖書館技術規劃與決策的網絡關鍵技術之一[5]。目前,美國、日本、英國、韓國等國家的圖書館界都在針對區塊鏈應用開展理論研究與實證探索,在此過程中,區塊鏈技術的版權管理價值和版權管理功能正在逐步受到重視。據悉,在部分國家,區塊鏈技術在圖書館版權管理(包括在版權調查)中的應用已經進入實際操作階段。區塊鏈技術在我國的發展正迎來重要的政策機遇期,圖書館界應緊跟技術創新步伐,樹立區塊鏈思維,把這項技術盡早引入圖書館工作,并向版權管理領域延伸。一方面,圖書館界要強化對區塊鏈技術在圖書館版權管理中的領導、組織、規劃,制訂路線圖,搞好頂層設計,避免盲目性和無序性。另一方面,圖書館界要加強與技術研發部門、政策部門的聯系與協作,開展合作攻關,爭取在技術、資金、政策、人才等方面得到支持。
較之于已往的版權管理技術,區塊鏈技術在版權管理方面的功能的確更加全面,更加安全,更具有防范與化解版權矛盾、平衡版權利益關系的價值。盡管如此,同已往版權管理技術一樣,區塊鏈技術并非完美,并不能解決圖書館服務和基礎業務中遇到的所有版權問題。相反,鑒于技術的局限性和法律法規的不完善,如果圖書館不能科學合理地應用區塊鏈技術,將會適得其反,不僅達不到版權管理的目的,還會使圖書館面臨更大的版權挑戰與侵權責任風險。因此,圖書館界要正確認識現階段區塊鏈技術對版權管理的價值和意義,不斷熟悉和掌握這項技術的版權管理特點和規律,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特別是要加強對區塊鏈技術在圖書館版權管理適用場景的研究與實踐,建立針對圖書館的更具實用性、有效性的應用模型。需要強調的是,將區塊鏈技術引入圖書館版權管理活動,并不是要拋棄已往的版權管理技術,因為不同技術之間往往具有互補性,圖書館界要努力把區塊鏈技術同其他版權管理技術相結合,尤其是要引入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先進技術,發揮不同技術在版權管理中的疊加效應。
技術的先進性只是影響圖書館版權管理水平和質量的重要因素之一。技術要靠人才掌握和運用,技術越先進,圖書館就越需要與技術應用相配套的人才。在我國圖書館界,一些圖書館之所以出現這樣或那樣的版權問題,有的圖書館被訴侵權甚至承擔民事賠償責任,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缺乏專業的版權管理人才,尤其是缺少既掌握版權法知識,具有版權管理實務經驗,又掌握并能科學、熟練運用版權管理技術的復合型人才。有學者認為,區塊鏈技術與版權管理具有適配性,其重要體現之一就是區塊鏈版權管理價值的發揮需要能夠駕馭這項新技術的具有先進科學技術素養的專門人才[6]。在區塊鏈技術被圖書館界熱捧的背景下,在圖書館版權管理對區塊鏈技術需求旺盛的情勢下,圖書館要注重研究人才素質對這項技術的支撐能力,并采取多種途徑和措施,開展專業化的隊伍建設,為區塊鏈技術的應用提供人才保障。
參考文獻:
[1] 鄒均,于斌,莊鵬,等.區塊鏈核心技術與應用[M].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18:9.
[2] 任仲文.區塊鏈領導干部讀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35.
[3] 秦珂.我國圖書館對“孤兒作品”利用中的版權問題分析[J].圖書館建設,2014(1):55-58.
[4] 張忠林,王玲.區塊鏈技術在圖書館的應用場景分析[J].圖書與情報,2018(6):110-112.
[5] 趙艷,魏蕊,高秦玲,等.新媒體聯盟地平線報告:2017年圖書館版[J].圖書情報工作,2018(3):114-152.
[6] 王橋.區塊鏈能否助推版權保護與版權交易[J].清華管理評論,2018(12):62-67.
(編校:崔 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