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立力 劉 宇 副教授
(1、湖北工業大學工程技術學院;2、湖北工業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湖北武漢 430068)
流通產業不僅連接生產與消費兩大生活領域,而且在推動經濟發展、縮小地區差距方面都存在引導作用。此前,國務院印發的《關于深化流通體制改革加快流通產業發展的意見》中,大力提倡發展流通產業,自此流通產業呈現出跨越式發展態勢。2018年,我國流通產業僅零售業一項經濟總額超38萬億元,同比增長9%。而流通產業如此快速發展,主要原因在于空間多層次、動態靜態結合、產業集聚與擴散(楊水根,2018)。此三種原因進一步促使流通業呈現出產業集聚空間異質性的特性。相應的區域經濟由于流通產業不同個體間差異,難免出現波動甚至降低的情況。由此,研究流通產業集聚空間異質性對區域經濟的影響,提出針對性的改進建議,有利于促進區域國民經濟的穩定增長。
多數學者研究流通產業集聚空間異質性對區域經濟的影響時,主要從空間多層次、動態靜態結合、產業集聚與擴散方面著手。空間多層次方面,既是區域內流通產業的空間集中,也是單位更高行政地區流通產業的集中。動靜結合即是流通產業在固定地理位置空間內進行發展的一種狀態。產業集聚與擴散現象,則是指流通產業初期會形成集聚,而整體趨勢漸向穩定時,流通產業會根據自身情況向城市外擴散。相對應此三種原因促使流通產業受地理區位、人口規模、行政劃分三種因素影響。
首先就城市行政等級劃分對區域經濟造成的影響。王志峰等(2017)采用半對數線性回歸模型對流通產業資源配置與經濟發展關系進行探究,得出行政等級越高,資源分值以及人均GDP越高,流通產業的資源配置與經濟發展呈正比的結論。即是在直轄市/副省級城市,流通產業的資源配置與經濟發展呈正比。其次就人口規模對區域經濟的影響。豆建明和劉葉(2016)通過建立面板數據門限回歸模型,研究人口基數與區域經濟之間關聯性。實證得出諸如上海、北京等流通產業集聚程度較高的一線城市,由于人口集聚力增強,產業集聚的數量也更多,對于區域經濟發展來說有極大促進作用。但周亮等(2019)提出針對部分三四線城市,人口規模過大象征勞動力供過于求,可能形成惡性競爭機制,導致勞動力外遷,影響當地流通產業集聚水平,導致整體經濟水平降低。最后就地理區位對區域經濟的影響。焦國偉和馮嚴超(2019)采用空間計量模型中的SAR和SEM模型進行建模,研究空間異質性與地域之間的關聯,最后得出東部、西部、中部樣本空間溢出效應依次遞減,流通產業的空間異質性隨區域不同存在明顯差異。曹允春等(2017)基于空間經濟視角,通過產出系數和彈性系數進行整體波及效應分析,分析流通產業對區域經濟促進效應的投入產出,最終得出流通增加一個單位投入,對區域內國民經濟有6倍單位產出,對經濟發展有極大促進作用。
綜上所述,雖然關于流通產業集聚空間異質性對區域經濟影響的研究較多,但多數研究局限于空間異質性的單一維度,忽視了整體空間異質性對于區域經濟的影響。由此,本文從地理區位、人口規模、行政劃分多維度出發,研究引起經濟變動的因素,以期消除流通產業空間異質性的負面影響,推進整體區域經濟增長。
我國不同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并不平衡,因中央政策對東中西部各城市扶持力度的不同,再加上城市發展基礎差異,導致區域流通產業集聚條件存在極大差距。因此,就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的影響,不同區域層面、不同空間發展因素均會出現不同的結果。并且,根據前文可知,流通產業集聚空間異質性直觀體現在三個方面,即行政規模異質性、人口規模異質性以及地理區位異質性。其中,行政規模異質性存在高級與低級行政城市的區別,高行政等級城市包括直轄市、副省級城市與省會城市;人口規模異質性是指人口規模大小;地理區位異質性則表現為內陸城市與沿海城市的區別。
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影響受城市行政等級影響(任以勝,2019)。通常,高行政城市意味能夠分配到更多資源,再加上較高的資源配置效率,對資金、人口、技術等吸引也會更大。在此條件下,知識溢出與技術溢出會更加凸顯,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高行政等級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影響為正。
區域經濟情況受到人口規模大小的影響,區域人口規模越大,對于流通產業集聚促進作用越明顯,從而帶動區域經濟增長(豆建明,2016)。然而,這樣的人口規模存在最優規模,當人口增加成本高于區域空間局限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正向影響也會越來越小,甚至出現抑制效應。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人口規模較大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的影響存在地區差異性。
就地理區位影響而言,目前有學者將東中西部劃分為沿海與內陸城市,進行流通產業集聚的研究,并認為沿海地區城市相較內陸地區城市擁有更多發展空間。但沿海地區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已發展到較高的水平,受城市規劃制約開始向內陸城市轉移。然后受制于這樣的產業轉移,規模經濟效應被打破,可能出現經濟增長的抑制效應(薄文廣,2007;曹允春等,2017;焦國偉等,2019)。據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沿海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經濟影響可能出現負效應。
根據以上假設,采用空間面板杜賓模型,驗證流通產業集聚空間異質性對區域經濟影響。文章主要參考潘文卿(2012)、張虎(2017)等在研究產業集聚對經濟影響中的變量選擇。被解釋變量為人均GDP(Inpergdp),核心解釋變量為流通產業集聚與高行政等級城市的交互項(shcity)、流通產業集聚與人口規模的交互項(Incitysize)、流通產業集聚與沿海地區城市的交互項(yhcity)。由此,構建以下模型:

其中,contit表示控制變量集,主要包括固定資本存量(Incapital)、人力資本(hum)、外商直接投資(Infdi)、政府規模(gov)、基礎設施(Inroad),具體變量界定詳見表1。ρ表示空間自回歸系數,Wij表示空間權重矩陣,μ和ε分別表示空間效應及隨機誤差項。
文章研究所涉及東、中、西部城市,數據來源于《2005-2018中國城市統計年鑒》,2005-2018年除新疆、西藏、青海、海南外各省統計年鑒、2005-2018年除新疆、西藏、青海、海南外各地區市統計年鑒。剔除數據缺失超過3個及以上城市的省市,最終保留280個地級及以上的城市。按照《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城市行政級別分為直轄市、副省級市、地級市、縣級市。由此,本文研究對象統計為4個直轄市、15個副省級市、261個地級市。
參照張虎(2017)區位熵指數測算對以上變量數據進行處理。并且,為保證所選取數據準確性與可信度,在進行數據選擇中,盡量選取的年度數據口徑統一。針對缺失的原始數據,基于國家統計局推算方法進行數據的合理化估計推算,確保研究結果的準確性。由此,綜合各變量數據得出如表2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不同區域經濟發展存在差異,人口規模、優勢產業等都具有明顯差別。為明確不同區域流通產業對經濟影響的差異,利用上文給定面板數據模型對變量數據進行結果估計。針對可能存在的共線性問題,將對數處理后的面板數據采用White test對異方差性進行檢驗。而結果也表明文章所選用模型存在異方差問題(檢驗后的P值小于0.01)。為此,進一步利用面板數據對模型(1)、(2)、(3)分別進行OLS回歸。就此,表3給出了空間異質性視角下東中西三大地區(以國家統計局劃分標準為依據)的面板估計結果。

表1 模型變量定義
行政等級異質性視角下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的影響。根據表3實證結果可知,東中西部高等級行政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具有正向效應。從數值0.316、0.468、0.711可以看出,西部地區高行政等級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的正向影響作用,明顯高于東中部地區。西部地區多數城市的流通產業集聚水平較低,但相較而言高行政等級城市則處于較高的集聚水平狀態。并且,由于高行政等級城市在進行產業集聚過程中會對周邊地區經濟形成關聯需求,從而對區域經濟產生顯著的正向效應。由此驗證上文假設1,高行政等級城市流通產業集聚能夠對區域經濟帶來正向影響。
人口規模異質性視角下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的影響。從實證結果來看,東中西部數值分別為-0.008、0.048、0.31,中部和西部地區人口規模越大,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東部地區則表現為不顯著的負向影響。東部地區人口規模較大的城市,如北京、上海、廣州等,由于土地、生產要素等人口增加成本不斷上升,導致流通產業并不具備規模經濟效應,很難為本區域經濟帶來正向的促進作用。對于中部人口規模較大的城市而言,即使流通產業集聚規模較小,但集聚水平會較高。由此,流通產業集聚帶來的知識技能溢出,資源配置效率只會更高,將持續推動區域經濟的發展。西部城市地區還處于流通產業大力發展階段,人口規模較大的城市由于資源要素的配置較弱于中部地區,故而對區域經濟的正向影響作用也略遜于中部地區。進一步驗證假設2,人口規模較大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的影響存在地區差異性。

表2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表3 空間異質性視角下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影響的估計結果
地理區位異質性視角下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的影響。實證結果來看,東中西部數值分別為-0.081、0.091、-0.349。東部與西部沿海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影響具有不顯著的負效應;中部地區沿海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影響存在不顯著的正向影響作用。中部沿海城市主要有6個,且這6個城市流通產業集聚程度低于東部沿海城市,但依然處于規模經濟階段。因此,中部區域沿海城市流通產業集聚能夠對區域經濟帶來正向影響。東部沿海城市由于地理區位優勢,流通產業專業化程度較高,但受限于各項生產要素成本上升,淘汰落后產能以及流通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等,流通產業集聚會對區域經濟產生負向影響,但這樣的負效應并不顯著。西部沿海城市只有北海市、欽州市、防城港市,受限于人口規模以及行政等級,流通產業集聚的專業化效應還未完全發揮,經濟輻射效應并不顯著。由此,驗證了前文所提假設3,沿海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對經濟影響可能出現負效應具有一定合理性。
綜上,本文利用空間面板杜賓模型,就流通產業集聚空間異質性對區域經濟影響進行了實證研究,得出下述結論:一是就區域高行政等級城市而言,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產生正向影響效應。其中,東部與中部城市的正向影響效應較西部區域更加顯著。二是就人口規模差異而言,中部與西部地區產業集聚對區域經濟影響具有顯著的正效應,而東部地區則為不顯著的負效應影響。三是中部沿海城市流通產業集聚正向影響區域經濟發展情況,而東西部沿海城市流通產業集聚則對區域經濟發展存在負效應。無論中部區域的正效應,還是東西部區域的負效應都不具有顯著性。針對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幾點發展建議:
促進區域產業協調發展,形成規模經濟效應。十九大會議提出“實施區域協調發展戰略,建立有效的區域協調發展新機制”指導方針。空間區域內產業協調發展,一定程度能夠促進流通產業集聚發揮規模經濟效應。一方面,合理利用區域中心城市引領作用,合理進行產業空間結構布置。并且區域內制定流通產業分布方案時,需對應多方因素全面考慮,如市場剛需、基建水平等。最優建議是流通產業布局于中心城市,制造業、工業布置在外圍城市,促成產品形成出產到售賣的一體化流程。此舉旨在促進區域利用自身空間優勢,培育適宜發展的產業集聚類型,打造多產業協同發展的空間格局。另一方面,按照地理條件劃分不同區域,采取不同協調發展路徑。例如北方多為內陸城市,可采用發展效率、質量齊頭并進的流通產業集聚模式。而諸如沿海區域的珠三角地區,在資源配置、交通條件、技術水平方面都占有優勢。就此可加強珠三角的“虹吸”能力,以發達的流通業驅動相關產業進行價值鏈整合,促進區域內經濟流動。
優化流通產業內部結構,推進流通產業空間轉移。城市流通產業相較農村,集聚效果更明顯。因此城市要立足自身優勢,對區域內集聚流通產業進行結構優化。一般而言,流通產業包含的零售、批發等產業多為技術復制以及同質化競爭。對于城市居民來說,流通產業相關產品作為剛性需求,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實現區域流通產業結構優化,關鍵在于將流通產業利益最大化。具體而言,所涉及流通產業可形成共同鏈條,增強技術創新,提升產品價值。就流通產業內部結構優化而言,要根據具體產業判斷優化方式。例如零售行業結構優化,可依托有知名度企業,形成多元主體集團化,實現零售行業品牌化經營。此外,也可依據互聯網實現網絡化經營,拓寬經營渠道。由于流通產業直接接觸消費者,可將產業轉移到城市內圍。此舉一定程度上縮減流通產業的交通成本,增加企業利益。城市外圍供給與流通產業關聯性較強的產業,在產業轉移過程中要注意接替性,避免產業空窗。
重視產業集聚互補,增強區域空間協作發展。從最早于2002年發布的《“十五”商品流通行業結構調整規劃綱要》,到如今《2019中國人工智能產業知識產權發展白皮書》發行,證明國家對流通產業的重視程度越來越高。而流通產業無論是從需求還是供給,都與生產業以及制造業緊密相連。從需求角度來講,流通產業的發展走向越好,越能驅動生產業與制造業協同發展。也可從專業化角度,將流通產業的核心價值環節服務轉讓于生產業以及制造業,增強流通產業對生產業和制造業的推動作用。就供給角度,區域空間內對于流通行業集聚發展,需要對區域內經濟水平和基礎設施做到準確判別。按照區域實際情況,引導流通行業在區域空間內有序聚集,持續加深零售、批發等多個行業的交流合作程度,使流通產業實現良性耦合發展,發揮三者的集聚效應,促進區域空間內經濟增長。
綜合考慮三方因素,強化流通產業集聚質量。由于空間異質性的地理區位、人口規模、行政劃分等因素均會對區域經濟造成影響。因此要對三方因素進行綜合考慮,避免三方因素相互沖突,導致區域經濟降低。首先從地理區位進行考慮,按照沿海與內陸城市劃分,我國目前共有53個沿海城市,這些城市的流通產業集聚指數在全國處于較高水平。然而單一的流通產業,可能對經濟造成負面增長效應,需要各產業的協同集聚方能促進區域經濟增長。其次考慮人口規模影響,人口規模較大的城市不應貿然推進流通產業集聚,例如北京作為中國行政文化中心,大力發展流通產業只會對本地經濟造成負面影響。最后考慮行政劃分,我國共計北京、上海、重慶、天津四個直轄市,以武漢為代表的15個副省級城市等等。這些城市資源配置各不相同,集聚類型也有較大差異,故而需要選擇合適的產業進行集聚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