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現金投回與地區經濟及產業發展研究
——基于VAR模型的實證分析

王 瑩 趙曼曼

（中國人民銀行長春中心支行，吉林長春 130051）

一、文獻綜述

現金是貨幣中最活躍的部分，其投放回籠的變化及收入支出情況可以反映一個地區經濟結構及經濟發展水平狀況。因而，通過研究現金收支視角，探究地區經濟發展狀況具有重要意義。現有文獻也從不同角度、用不同方法對現金與經濟運行進行了諸多研究。比較典型的有王山（2017）通過建立協整模型、VAR模型、脈沖響應函數等方法，分析我國經濟結構與流通中現金量的關系，并對比第一、第二、第三產業與流通中現金的相關性，提出了優化現金管理提出相關建議[1]。趙學榮（2010）通過分析現金投放、回籠的變化特點，找出其原因和問題，把握現金流通規律，并提出政策建議。鄒力宏，姚瀅（2007）分析了現金收支總體上呈現了大收大支、持續大回籠的格局，并側重從體制內因素來分析撫州市近年來現金持續大回籠對經濟與金融運行帶來的影響，進而提出加強現金投放回籠管理的相關建議[3]。郭佳(2014)針對天津市的現金運行特點，利用多元線性回歸方程確定影響貨幣供應量各因素的權重，并利用逐步回歸分析法優化計量模型，得到天津市現金運行規律。施勇兵（2013）通過分析GDP、固定資產投資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等宏觀指標與現金指標（即現金投放、回籠、凈投放）之間的關系，分析預測現金運行走勢。丘斌（2013）利用面板協整模型對廣東省四類區域的現金收支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進行實證分析，得出現金收支與經濟增長相互影響，并呈現區域差異，并且產業結構影響現金收支與經濟增長相互作用的效應大小。黃向慶（2012）系統動力學模型對貨幣政策、經濟增長和現金運行的要素系統進行動態設計，指出各要素的方向和因果關系，分別采用季節趨勢、SARIMA和BP神經網絡三種模型對江蘇省2010年4季度現金投放回籠情況進行分析預測，并提出對策建議。

以上文獻分別利用不同的實證模型和理論，從宏觀經濟結構、地區經濟發展領域展開研究，并深入到不同區域、不同產業進行對比分析，從而得出現金收支與經濟運行之間相互影響的結論，并針對性的提出了政策建議，但是現有文獻并沒有進一步深化，缺乏行業現金投回與產業發展相關性的研究，沒有區分現金投回對不同產業發展影響程度差異，導致相關的分析不夠細化，其政策建議在實踐落實過程中可操作性較差。因此，本文在充分借鑒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利用2007-2018年現金投放回籠及產業增加值數據，利用VAR模型，研究現金投放回籠與產業增加值之間的差異化影響，并以此為基礎，利用吉林省銀行業金融機構對公現金業務統計數據，描述性的分析了吉林省現金收支與地區經濟發展之間的關系，并選取農林牧漁和批發零售行業的現金收支數據，分析行業用現特點，并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力求為吉林省經濟發展提供借鑒。

二、現金收支與地區經濟發展

（一）現金對經濟的撬動作用

2019年上半年，吉林省經濟平穩運行，實現地區生產總值（GDP）6314.10億元，同比增長2.0%，增速比一季度回落0.4個百分點。分產業看，第一產業同比增長2.1%，第二產業增長0.1%，第三產業增長4.5%。第三產業對全省經濟增長的貢獻突出，占GDP比重為46.8%，比上年同期提高4.9個百分點。

從現金投放回籠數據來看，2019年上半年吉林省現金投放711.2億元，同比下降2.36%；現金回籠722.8億元，同比上升3.66%。2008年金融危機后，伴隨政府4萬億投資刺激，現金投放對經濟刺激作用更趨明顯。近年來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轉變為高質量增長，與之伴隨出現的是現金凈投放逐年減少，2019上半年出現凈回籠11.6億元，這是自2008年以來首次出現凈回籠現象，現金投放與經濟發展密切相關。現有文獻常以GDP除以一個地區現金投放與回籠總量來衡量現金收支對GDP的撬動效應[5]。

其中K代表撬動系數，DE代表現金投放總量，WD代表現金回籠總量。

從2014年至今，撬動系數曲線隨GDP的不斷增長而上升，可見現金投回對經濟發展具有較大的撬動作用，這種撬動效應呈現逐年上升趨勢，現金對經濟發展的作用不可或缺。

為了進一步了解現金對吉林省地區經濟發展產生的影響，明確現金投放回籠與吉林省經濟運行的發展趨勢，我們選取了吉林省現金投放和回籠數量（下稱現金投回）、吉林省GDP、固定資產投資總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等變量[7]，選擇的樣本區間為2014年至2018年及2019上半年，為了增強數據的可比性，所有數據均采用名義增長率或名義增速。現金投放與回籠總量增長率與GDP增長率總體趨勢一致，但與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增速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速略有滯后，表明現金投回與地區經濟增長具有同向相關關系，而消費和投資增長率走勢不同步，消費和投資增長率相對現金投放與回籠總量的增長率有一定的滯后性。

（二）現金投回與產業發展

為了進一步了解現金對吉林省地區各產業的影響，進一步分析現金投回對各產業影響程度差異，我們選取了吉林省現金投放數量和回籠數量及吉林省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增加值，選擇的樣本區間為2007年至2018年，建立VAR模型，利用格蘭杰因果檢驗，考察現金投回與各產業增加值之間的因果關系，最后利用方差分解分析不同信息沖擊影響的比例，以此來刻畫現金投回對各產業增加值的影響程度。

1.變量說明及描述性統計

鑒于數據的可得性和一致性，我們采用tf代表現金投放量，hl代表現金回籠量，以vd1表示第一產業增加值，vd2表示第二產業增加值，vd3表示第三產業增加值，為了加強數據的平穩性，我們將數據對數化，以lntf、lnhl分別表示現金投放量對數化和現金回籠量對數化，以lnvd1、lnvd2、lnvd3分別表示三大產業增加值對數化。

2.平穩性檢驗

數據的平穩性與否對計量經濟分析有著重要影響，在計量經濟分析前需進行平穩性檢驗。本文采用，檢驗方程為：

由于時間序列變量期數只有12期，為了充分利用數據信息，我們選擇滯后階數為0，使用stata15軟件對lnvd1、lnvd2、lnvd3等變量進行ADF檢驗，得到如下檢驗結果：

表1 ADF檢驗結果統計

從表1可以看出，lntf、lnhl、lnvd1、lnvd2、lnvd3三個變量的ADF檢驗值均小于5%的臨界值，且p值均小于0.05，說明lnvd1、lnvd2、lnvd3均拒絕了存在單位根的假設，都是平穩變量，可以建立向量自回歸模型并進行格蘭杰因果檢驗。

3.格蘭杰因果檢驗

經濟學中經常需要確定因果關系究竟是從x到y還是從y到x，抑或雙向因果關系。格蘭杰（Granger,1969）提出的檢驗方法基于以下思想。如果x是y的因，但y不是x的因，則x的過去值可以幫助預測y的未來值，但y的過去值卻不能幫助預測x的未來值。其檢驗方程為:

表2 格蘭杰因果檢驗結果

由上表得知，以lntf為被解釋變量的方程中，分別檢驗變量lnvd1、lnvd2、lnvd3系數的聯合顯著性，均得出拒絕原假設的結論，可以認為lnvd1、lnvd2、lnvd3是lntf的格蘭杰因。同理，分別以lnvd1、lnvd2、lnvd3為被解釋變量的方程中，檢驗lntf的聯合顯著性，均得出拒絕原假設的結論，可以認為lntf是lnvd1、lnvd2、lnvd3的格蘭杰因。在以lnhl為被解釋變量的方程中，分別檢驗變量lnvd1、lnvd2、lnvd3系數的聯合顯著性，均得出拒絕原假設的結論，可以認為lnvd1、lnvd2、lnvd3是lnhl的格蘭杰因。同理，分別以lnvd1、lnvd2、lnvd3為被解釋變量的方程中，檢驗lnhl的聯合顯著性，均得出拒絕原假設的結論，可以認為lnhl是lnvd1、lnvd2、lnvd3的格蘭杰因。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現金投放量和回籠量會對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增加值產生影響，同時三大產業增加值也會影響現金投放量和回籠量，彼此之間互為格蘭杰因果關系。

4.方差分解

方差分解（Variance Decomposition）是評價各內生變量對預測方差的貢獻度，可以用來分析預測殘差的標準差由不同信息沖擊影響的比例，亦即將系統的均方誤差（Mean Square Error）分解成各變量沖擊所做的貢獻，即分析每一個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相對重要性。

接下來我們繼續利用方差分解進一步分析，擬得出每一個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作用貢獻比率。

（1）當響應變量為lntf時，根據方差分解分析結果，我們可以看到，短期內三大產業增加值的沖擊不會對現金投放產生影響，但當向前做8期預測時，有30.48%的預測方差來自于第一產業增加值，有30.03%的預測方差來自于第二產業增加值，有39.47%的預測方差來自第三產業增加值，說明長期來看，產業發展會對現金投放產生正向影響，且第三產業增加值對現金投放產生的影響更大。

以上結果也可以通過方差分解圖來表達。如圖1所示，長期來看，第三產業增加值的沖擊對現金投放量有正向影響。

圖1 lntf的預測方差分解圖

當響應變量為lnhl時，短期內三大產業增加值的沖擊不會對現金回籠產生影響，但當向前做8期預測時，第一產業增加值對現金投放的脈沖效應逐漸減小，第三產業增加值對現金投放的影響逐漸增大。以上結果也可以通過方差分解圖來表達。如圖2所示，長期來看，第三產業增加值的沖擊對現金投放量有持久的正向影響。

圖2 lnhl的預測方差分解圖

當響應變量為分別為lnvd1，lnvd2，lnvd3時，沖擊變量分別為lntf和lnhl，發現現金投放量對第一產業的當期影響非常大，但向前做8期預測時，發現其影響反而減弱，但對第三產業的影響卻持續強勁，說明第一產業對現金投放量大小十分敏感；現金投放量對第二產業的影響呈現波動變化，穩中有進。

綜上所述，長期來看，產業發展會對現金投放產生正向影響，且第三產業增加值對現金投放產生的影響更大。現金投放量對第一產業、第三產業增加值具有較大的正向影響，對第二產業增加值影響相對平穩，近期影響減弱。

（三）重點行業現金收支與經濟運行

通過上節的分析，我們得知現金投放對第一產業、第三產業增加值影響更大，第一產業、第三產業對現金投回反應更加敏感，本節將繼續深入分析，依托總行新型現金統計制度，利用現金統計信息平臺，我們將統計維度細化到行業，選取第一產業、第三產業中的代表性行業，如農林牧漁業、批發零售行業等，進行重點分析，了解其現金使用特點，以期對現金投回提供針對性建議。

2019年第上半年，吉林省金融機構對公現金收入和支出總額達1418.4億元，其中現金收入總額為790.43億元，現金支出總額為627.95億元，占全省現金投回總量的98%。鑒于數據的可得性，我們選取現金收支量大的批發零售行業及農林牧漁行業進行重點分析，了解不同行業現金收支特點及其對吉林省經濟發展的影響。

1.農林牧漁行業

作為農業大省和全國的重要商品糧基地，吉林省農村人口眾多，用于農業生產資料采購、農林牧漁業生產準備等方面現金支出金額較大，因而該行業現金支出總金額較大，現金收支交易呈現單筆交易金額大，交易筆數少的不規律分布特點。以吉林省白山市為例，2019年上半年白山市平均單筆現金支出金額達35.82萬元，這與當地的自然環境密切相關。作為主要的木材產區，地處長白山自然保護區，白山市每年均需投入大量的資金用于森林防火、森林養護等，包括購買消防器材、衛生清理等現金支出較大。

此外，人參交易也是該行業中影響現金收支的重要因素。以吉林省撫松縣萬良鎮的人參交易市場為例，在人參銷售旺季，每日交易達2.5萬人次。2018年，撫松縣萬良鎮鮮人參交易總量達到4000萬斤左右，其中鮮西洋參交易總量在800萬斤左右，由于交易量大，因而交易金額也較大，而萬良鎮區域共布放銀聯機181臺，且均有一定的交易限額和交易筆數上限。部分人參大戶常常受限于POS機交易限額導致交易不能正常進行，這一現象也導致當地的人參交易市場偏好使用現金。

2019年上半年吉林省農林牧漁行業現金收支總額為79.36億元，農林牧漁產業增加值達297.41億元，同比增長2.1%，農林牧漁行業現金收支與該行業增加值具有同向同步變動關系，一定程度上可以認為農林牧漁行業現金流通對盤活該行業經濟發展具有重要作用。

2.批發零售行業

批發和零售行業作為攸關國計民生的重要行業，與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由于日常買賣交易活動比較頻繁，規模較大，導致整個行業的現金流量水平較高，批發零售行業現金交易呈現總交易金額大，交易筆數多，單筆交易金額小，交易頻繁等特點。批發和零售行業以大型商場、汽車銷售、藥品批發等為主。2019年上半年，以現金收入業務為例，2019年上半年該行業平均交易金額達到4.85億元，平均交易筆數達223.40萬筆，單筆交易金額均值為682.69元。

2019年上半年該行業現金收支金額累計214.38億元，上半年批發零售產業增加值達579.57億元，同比增長1.3%。批發零售產業增加值占吉林省GDP比重為9.18%，是地區經濟發展的重要一環。2019年上半年吉林省批發零售產業增加值呈現平緩上升趨勢，與上半年現金收支總額發展趨勢基本同步，呈現一種互動關系。由于批發零售行業現金流動頻繁，交易性需求金額較大，因此對現金供應的及時性、準確性提出了較高要求。

四、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主要結論

1.現金收支對經濟發展具有強大的撬動作用，這種撬動效應呈現逐年上升趨勢，現金投回與地區經濟增長具有同向相關關系，而消費和投資增長率走勢不同步，消費和投資增長率相對現金投放與回籠總量的增長率有一定的滯后性。

2.現金投回對地區產業增加值的影響程度有所不同，現金投放對第一和第三產業增加值影響更大，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增加值對現金投放量的變動更加敏感，而第二產業相對平穩。因此，為了更好的掌握現金投放回籠規律，必須重點關注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同時也要維穩第二產業。

3.農林牧漁行業現金收支交易呈現單筆交易金額大，交易筆數少的特點，批發零售行業現金流量水平較高，現金交易呈現總交易金額大，交易筆數多，單筆交易金額小，交易頻繁等特點。現金收支與該行業增加值具有同向同步變動關系，因此必須重點關注行業發展，加強監管精準施策，加強金融扶持力度，提供專項資金高效服務。

（二）政策建議

根據上述結論，為了進一步發揮現金投回對區域經濟增長的作用，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1.關注地區經濟動態，合理規劃現金投放。長春中心支行應密切關注吉林省地區經濟發展動態，緊密結合吉林省地區發展戰略，配合落實“一主六雙”空間布局，協同推進“長吉圖”發展戰略和“三個五”戰略、中東西“三大板塊”戰略落實，繼續探索現金收支與經濟活動內在關聯原理和機制。加強現金運行監測，拉動消費投資增長。加強區域現金運行監測，收集、分析現金流通中所反映的信息資源，合理調劑市場流通券別結構，保持適當備付庫存量，暢通流通渠道，充分滿足經濟增長的需要，促進區域經濟協調、健康、可持續發展[5]。同時要加強現金對投資和消費的刺激作用，進一步提高固定資產投資和社會消費總額，從而帶動地區經濟增長

2.切準脈搏把握差異，重點關注因地制宜。根據現金投放于產業發展關系，重點關注第一和第三產業現金需求，保障現金供應，提升產業發展效能，激活當地產業“一池水”。對接東北振興戰略及國家相關重大規劃，伴隨一帶一路發展倡議的逐漸深入，農林牧漁作為第一產業，將是吉林省發展特色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給予高度重視。中國人民銀行也應深度落實金融匯農政策，加大對農林牧漁業的現金投入，用金融血液激發產業活力，進而盤活地區經濟，為吉林省經濟發展注入力量。批發零售行業作為第三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加大批發零售行業的發展水平對地區經濟結構調整具有重要意義。中國人民銀行長春中心支行要充分發揮金融服務功能，充分利用現金投放和回籠，調整吉林省地區現金流通量，為推進落實吉林省“一主、六雙”產業空間布局規劃保駕護航。

3.加強監管精準施策，專項資金高效服務。針對重點行業現金使用特點，在把握現金收支與經濟發展的同步正向趨勢的基礎上，長春中心支行應督促銀行業金融機構建立監督管理機制，追蹤大額現金的流向和用途，防范金融風險，規范銀行業金融機構的現金管理，打擊利用現金避稅和從事非法活動的行為發生，促進現金合理流通。此外，還應采取針對性的現金服務舉措，如與開戶企業簽訂服務協議、開展“小面額現金直通車”配送服務、“點對點私人訂制”預約服務，多措并舉為用現群體提供便利的多元化的現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