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社會支持體系構建研究文獻綜述
——基于生態系統理論視角

陳 燕，李曉慧

(沈陽化工大學 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遼寧 沈陽 110142)

國務院公布的《“十三五”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和養老體系建設規劃》中數據顯示，獨居和空巢老年人預計在2020年約占60歲以上老年人口的46%，空巢現象嚴重。[1]2019年天津市統計局城調隊統計，城市居民家庭中空巢老人家庭已占到54.0%，[2]且2012年數據顯示城市空巢老年人抑郁癥狀產生比例為52%，[3]讓越來越多城市空巢老人渴望得到精神支持。由此可見，隨著城市化的快速發展，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養老問題也是亟需解決的社會問題，家庭、社區、社會組織以及政府各主體都需引起重視，建構完備的空巢老人精神養老支持體系，滿足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需求。[4]本文旨在對國內學者有關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方面的相關文獻進行總結和分析，以生態系統理論為指導，從微觀、中觀、宏觀三個方面探究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社會支持體系的現狀及構建路徑，為進一步研究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問題提供方向。

一、精神養老和生態系統理論的基本內涵

(一)精神養老

目前國內關于精神養老還沒有明確的定義，陸進玲、李站穩都認為精神養老是需要老人自我精神滿足及家庭、社區、社會組織、政府等對老年人提供精神支持和精神關愛的一種養老模式，使老年人的精神需求如同物質需求一樣得到滿足，從而獲得幸福和快樂的一種養老方式，從而促進精神養老保障體系的構建與完善養老效果。[5-6]與“精神慰藉”等概念不同的是，“精神養老”還在宏觀層面包括了老年人的精神需求與滿足問題。[7]

(二)生態系統理論

社會生態系統理論最早是心理學家布朗芬布倫納提出的，他強調以整體的視角來看待人和社會，認為人的發展就是人與環境交互作用的結果。“這些環境系統直接或間接地以各種方式和途徑影響著人的發展，這些環境系統分別是：微觀系統、中觀系統和宏觀系統。微觀系統是指影響個人的生理因素和人格特質因素，中觀系統是指家庭、群體等組織，宏觀系統一般指大的社會系統[8]。”這三個系統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相互制約，本文探討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社會支持體系問題將基于該理論視角，從三個系統出發對現有研究進行總結和分析。

二、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相關文獻基本情況

筆者在中國知網(CNKI)中以“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且不含“農村”為主題關鍵詞進行文獻搜索，僅搜索到兩篇文獻，分別出現在2015年和2018年。但是關于城市老年人和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文獻有18篇，通過總結社會支持體系的經驗借鑒到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支持體系構建上；且精神養老也是為了滿足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需求，學者們目前在城市空巢老人精神慰藉、精神支持等方面研究更多，通過整理相關文獻可以了解到到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需求及現狀，也能夠更全面對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養老社會支持體系構建進行研究。因而，筆者以“城市老年人”、“空巢老人”、“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精神贍養”“精神需求”“精神支持”“精神慰藉”“情感需求”不含“農村老年人”“農村空巢老人”“農村”為主題關鍵詞進行搜索，檢索到相關文獻(報紙、期刊、碩士論文、國內會議、學術輯刊)有345篇，其中碩士論文和期刊228篇。

如圖1所示，國內關于城市老年人及空巢老人的相關研究是從2004年開始的，2004-2010年相關研究都比較少，沒有報道。第一篇報道出現在2011年，2013年之前相關報道呈現遞增趨勢，2013年以后呈現遞減趨勢，說明國家及社會層面對于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重視度不夠；關于碩士論文和期刊也是2011年開始相關研究增多，2013年最多，2013年之后總體呈遞減趨勢但遞減不明顯，說明學者在城市老年人及空巢老人精神層面的研究的重視度還不夠。

筆者通過對228篇文獻進行分類發現，關于現狀、困境及問題研究有60篇；有關社會支持及路徑探析方面的研究的有91篇，其中在社會工作支持體系下的精神養老研究居多有40篇，說明社會工作在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中發揮重要作用。筆者通過閱讀題目、摘要、論文框架刪減了著重點不在精神養老層面而是生活狀況、資源分配、產品設計等相關文獻66篇，再通過仔細閱讀刪減了18篇從個案、小組介入空巢老人精神慰藉而沒有體系系統社會支持體系的實務研究；最終筆者針對篩選后的144篇文獻從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社會支持體系現狀及構建方面進行分析。

三、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社會支持體系現狀

(一)微觀系統：老人精神自養能力較差

1．自身生理機能的衰退。生理機能衰退一方面會讓他們想到死亡，產生消極心理及恐懼感；另一方面影響了老人們的社會參與度，導致精神生活的缺失(劉雪丹2013；李東2018等)。加上老年人跟不上信息化發展的社會，在記憶力及接受新的知識方面都有所欠缺，容易讓老人陷入自閉狀態[11](畢鴻昌2017)。

2．城市空巢老人消極態度。大部分城市“空巢”老人沒有積極樂觀的面對精神層面的問題，退休之后心理適應能力比較差，找不到生存價值[9]，對生活失去信心，甚至患上“空巢抑郁癥”(黎昊雨2015)；再者，城市空巢老人缺乏自我保護意識及社會上傳遞的“老年人年老體弱、跟不上時代的步伐、成為家人和社會的負擔”的消極信息，無疑使老人產生自卑感[10](張明慧2017)。

(二)中觀系統：家庭、社區及社會組織支持能力不足

1．“421”家庭結構的變化及子女對精神養老的不重視。城市的壓力及家庭結構的變化讓兒女們忙于工作和照顧孩子，對老人的精神照顧和關愛容易忽略(洪增違2015；畢鴻昌2017等)。而且部分子女對精神養老不夠重視，近一半和老人同一城市的子女也不能及時回家看他們，經常回家看望的陪伴時間也不長，加上手機世界，彼此之間問候關懷也較少，導致家庭對空巢老人的精神養老缺失[12](王西麗2018)。

2．家庭成員內部家庭關系不和諧。一方面進入老年期，老人在價值觀等方面與兒女代溝較大(董夏瑩，胡椿2018)，另一方面城市中流動人口不斷增加使家庭的組成人員異質性上升，許多城市家庭中丈夫和妻子來自不同省份，不同文化和生活觀念讓老人不適應，關系疏遠，家庭支持網絡容易被削弱[13](畢鴻昌2017)。

3．社區服務能力及專業化不足。很多城市社區的服務設施還不夠完善，醫療設施不健全，不能很好地滿足空巢老人的精神娛樂需求和精神生活質量(孟德順2014；洪增違2015等)；再者，社區照顧存在非專業化現象，社區照顧主體缺乏專業的照顧技巧(李弦2012)；同時缺乏專業的社會工作人才隊伍，讓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質量得不到有效提高(姜曼2012；孟德順2014等)。加上社區居家養老服務還未普及，支持力度還較弱(劉雪丹2013)。

4．社會組織支持力度不足。社區精神養老服務體系離不開各社會組織的支持，但社會組織發展緩慢制約了服務體系的更優發展，比如社工機構等非盈利組織還是需要通過政府購買或者市創投項目等才能得到更好的發展，但政府支持年限、資金等仍然有限，導致社會組織在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方面的支持力度不夠(陳婷婷2012；姜曼2012)。

(三)宏觀系統：政府在精神養老領域支持力度不足

1．政府在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上關注度較低，經濟投入偏低。一方面政府在老年人精神方面的事物關注較少(顧佳濱2014)，而且在城市空巢老人養老保障中，政府負擔的費用不超過在社會公益事業投資總費用的30%，其余基本由企業、個人承擔，在滿足空巢老人精神養老投入更是微乎其微，對于精神層面的專項資金支持依然比較缺乏[14](白慧玲2015).

2．精神養老的法律法規不健全，缺乏可操作性。主要體現在立法空白、標準不明、執行困難，通過對《老年人權益保護法》、《憲法》、《婚姻法》等幾個關乎老年人養老保障的法律進行分析，發現其對空巢老人精神贍養的義務標準不明確，且約束和懲戒力度不足，內容空洞、滯后，缺乏可操作性(王芳2012；蔡淑琴2018等)。比如，《老年人權益保障法》已經把“常回家看看”寫進法律，強調＂家庭成員不得在精神上忽視、孤立老年人＂，卻沒有具體的實施辦法，導致子女依然缺乏對老人精神養老的關愛(顧佳濱2014；白慧玲2011)。

四、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社會支持體系構建

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社會支持體系的構建需要微觀、中觀、宏觀三個系統主體相互配合從能更好的為空巢老人服務。如圖2所示：

(一)微觀層面鼓勵老人提高精神自養意識和能力

1.城市空巢老人應該轉變觀念，提高自身調節能力。有針對性的開展健康咨詢和心理疏導服務，并通過媒體等宣傳，鼓勵引導空巢老人要積極樂觀看待空巢現象(馬恩萍2017；王思爽2018等)；并定期組織空巢老人對相關社會養老保障政策和法律進行了解和學習，提高空巢老人自養能力和意識[15](王慧2016；李東2018等)。

2.城市空巢老人需自我擴大社會參與。城市空巢老人要努力培養興趣愛好，多參與集體娛樂活動、體育鍛煉，豐富生活；平時要廣交朋友，發揮余熱，積極參加社會公益活動，提高自身價值(杜潔2014；章星2017等)。

(二)中觀層面加強家庭支持網絡及提高社區服務專業化

1.強化空巢老人夫妻意識，發揮兒女精神關愛功能。要重視空巢老人夫妻之間的精神支持，夫妻之間要多談心，通過一起散步、鍛煉、旅游、購物、學習新事物等方式充實自己的精神生活(吳新嵐2011；趙麗萍2018等)。同時，子女也應該常回家陪伴父母、常與父母視頻語音通話、支持和尊重父母的決定及意愿，并發揮孫輩的紐帶作用滿足老年人的情感需求(杜潔2014；趙麗萍2018等)。

2.加強基礎設施建設，豐富精神文化生活。配備書畫室、圖書室、老年大學等老年活動中心(劉雪丹2013；周曉亮2017等)，多組織相關活動，如組織成立老人志愿服務小組、旅游小組、理財小組等，活躍老人的精神文化生活(李瑛2018)；同時，加強孝道教育和宣傳，將“關注空巢老人現象”作為一項重要的工作任務，多舉辦“最美家庭”、“最美兒女”榜樣示范類活動，營造社區精神養老全員參與的良好氛圍(林秋香2013；胡椿2018等)。

3.引進社工專業人才，爭取社會力量，培育精神養老服務平臺。在老人精神養老方面，要積極引進專業社工人才，運用專業方法，貫徹助人理念(馬錚2016；高欣2017等)同時積極爭取社會力量，另一方面大力扶持發展社區服務性、公益性、互助性社會組織，加強和改善社區社會組織管理，協調社區社會組織參與社區空巢互老人助性服務活動，并以居家養老為平臺開發多樣化精神養老服務項目，如情感陪護、心理咨詢、文化娛樂等服務[16]-[17](陸進玲2013；李瑛2018等)。

(三)宏觀層面提高政府責任完善精神層面政策法規

1.増加財政經費，形成精神養老專項資金投入。政府應當盡快出臺關于空巢老人精神關愛方面的財政政策，形成專項資金，將空巢老人精神關愛措施納入民生建設的范疇[18](白慧玲2015)。調動社會的力量吸引企業、單位、社會團體和個人等方面的資源，為“空巢”老人精神養老投資(姜曼2012)，優化老年產業政策，激活老年市場活力(洪增違2015)。同時，國家要下發購房補貼等優惠政策來鼓勵開發商和企業多建造有利于“居家養老”的新型住房，通過優惠減免的方法去鼓勵兒女與老人同住一個小區(龔春2013；郭東陽2013等)。

2.進一步完善精神養老政策和法律體系。首先政府需對空巢老人精神養老服務制訂管理辦法，建設評估、監督和檢查工作(陸進玲2013)，提高法律法規的明確度，細化精神養老的標準，同時要在義務、責任之下明確懲處措施，進一步對老年人的精神養老提供保障(尚若彤2019)；其次針對兒女完善勞動就業政策和探親休假制度，(白慧玲2015；李書寧2013等)，對子女實行鼓勵政策，對需要贍養空巢老人的低收入家庭提供養老、醫療等方面的不貼及政府的各項支持等(楊垚、羅霞2018)。盡快出臺我國綜合性的《養老保險法》，改善養老身份化、職業化等對待老人的不公平現狀；另一方面，制定老年再就業政策，鼓勵老人通過勞動改變生活，繼續發揮余熱，追求個人價值(李文洋2017)，同時，完善老年人法律援助事業，為老人精神訴求提供堅強的后盾(許藝妍2015)。

五、總結與反思

通過梳理和總結文獻可以發現，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問題是微觀個人自我滿足感不強及中觀家庭、社區、社會組織及宏觀政府等各個主體支持力度不足造成的，在社會支持體系構建中，也離不開各個主體的共同努力，其中社會工作在其中也發揮著重要角色作用。同時現有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缺少比較性研究、精神養老的重要性研究、社會工作在精神養老中角色研究及社會保障方面的研究，針對目前已有研究存在的問題，筆者認為今后的研究著重點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城市和農村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現狀比較研究

現有研究在精神養老方面更多在農村空巢老人這一研究對象，然而城市和農村的空巢老人存在很多不同。很多農村空巢老人的兒女在城市生活和工作，城市空巢老人與兒女可能居住在同一市區不同地方，他們所生活的社區環境及、服務水平及生活質量等都因為城鄉差距或者與兒女的遠近、家庭結構不同存在差異；對于空巢現象的價值觀也會存在不同，是主動空巢還是被動空巢以及空巢現象對他們帶來的影響大小都可能不同。因而，進行比較性研究是很有必要的。

(二)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重要性及影響性研究

目前從城市空巢老人自身及家庭、政府個層面對精神養老的關注度還較低，更多關注物質養老，并且國內學者研究也只是在精神慰藉、精神關懷等微觀層面，關于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研究也還不夠，因而，對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重要性及影響性研究是非常重要的。精神養老的重要性研究主要從城市空巢家庭中老人的精神狀態、看待空巢現象的態度、精神生活質量、幸福指數及養老方式的追求等方面出發去探討，針對精神養老社會支持體系及社會保障體系的構建會對城市空巢老人帶來什么樣的影響也需要進一步進行研究。

(三)切入社會工作的視角，發揮重要角色

學者們關于社會工作在城市空巢老人精神慰藉、精神關愛的實務研究較多，主要通過個案、小組、社區等方法滿足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需求，但關于社會工作在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社會支持體系構建的研究還很少，沒有突出精神養老支持體系構建過程中社會工作在各個支體中發揮的重要角色，也缺少相關實務研究，社會工作要發揮好一定作用，將微觀、中觀、宏觀三個系統的主體連接起來，更好的致力于精神養老中，資源鏈接及政策倡導角色要做具體研究。

(四)精神養老社會保障體系構建方面的研究

社會保障對于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養老起著重要的作用，這就需要政府政策和法律法規將精神養老保障作為社會保障的重要部分，同時多關注精神養老社會保障的研究，構建完備的社會保障體系，同時將精神養老這一養老方式與家庭養老、社區養老、居家養老等養老方式有效結合，滿足城市空巢老人的精神養老需求，保障老年人的合法權益。

同時，筆者在研究過程中存在一些不足，本文主要從生態系統理論視角出發針對城市空巢老人這一群體在精神養老方面的社會支持體系構建進行研究，由于文獻較少，本文把群體擴大，從以往學者針對城市老年人及空巢老人的精神養老相關研究進行梳理并借鑒其中關于城市空巢老人精神養老的部分；同時根據對精神養老定義的理解，將文獻擴展到以往學者關于城市空巢老人精神支持、精神慰藉、精神關懷等研究方面，而且缺乏實務方面調查，提出的見解不夠全面。同時，筆者對理論知識運用也不夠熟練，在本次研究中總結出的問題層面較淺，需要提高理論學習，要把重點放在精神養老實務研究上，構建更加完備的精神養老支持體系。